167 表妹

“對!”小碧笑的賊賊的,兩眼彎彎甚是可愛,“雲荷和喬大私通的事情被別人捅出來了,於是她肚子裡的孩子也不打自招了。雲蘿夫人一徑定要撐着臉面,不肯認輸,被睿王爺打了一頓。聽說那個嘉事堂裡頭,簡直是一片混亂。”

幸好陸雲袖身子骨不好,沒被請過去觀禮,想來此事睿王爺和王妃也是不想聲張的,所以選擇私底下處理。

不過說句公道話,昨日雲蘿夫人在外人面前的表現,無可厚非,畢竟如果當衆承認,那便是真的給睿王府抹黑了。只可惜,她在私底下若再強裝,那便是等同於要替別人養孩子,這讓睿王爺和睿王妃如何能忍。

“那雲荷呢?”

小碧說道:“原本她既然嫁給了小公子,又苟且偷情,那便是要受大刑的,只是睿王妃往日禮佛,不肯殺生,所以讓睿王爺打了她和喬大一頓,將他們攆出王府了。”

陸雲袖倒是舒了口氣,畢竟她也不願意雲荷因爲此事丟了性命。她眨了眨眼睛,“那也便是說,只要等到璋兒送來我需的的東西,你便拿着賣身契出府去找將軍。”

小碧慌忙應下,將所有的雜念都擯除到腦後,比算了下時間,突然問道:“少夫人,表小姐是不是要來了?”

陸雲袖點頭,雙手搭在美人靠上,有一下沒一下的點着,“對,她也有要緊的作用。”

李依依來的那日,已經是兩天以後。

偏巧初夏的第一場雨,隨着李依依的到府,突然下了起來。她是被李家姑父、姑母合攏着送上府來,或許正是因爲抱着不一樣的目的,李依依來的時候當真是盛裝打扮。

身着一襲梨黃色掐金絲紗衣,下頭是銀絲纏枝紋邊紅綾曳地裙,走起路來搖曳生姿,外面披着湖光色流雲水紋披風。兩點金蝶振翅碎花小簪子在頭上躍動着,青絲垂在肩後,這是尚未出閣的象徵。

陸雲袖由小碧攙扶着,到小築外頭迎接,而姑父姑母顯然有些不忿,撐着傘送進來的時候還唸叨着:“這好歹也是少夫人的表妹,爲何連個迎接的人都沒有?”

陸雲袖解釋了下,“今日小公子那房出了些事,怕是沒有空閒而已,姑父姑母莫要見怪。”

雲蘿夫人被打了一頓,雲荷被趕出了王府,李依依來的的確不是時候。

哪裡曉得,卻有一聲低鬱的男聲在後頭緩緩響起,“誰說沒有,我這不是來了麼?”

陸雲袖心口陡然一跳,擡起頭去,卻看沈風景站在明明灼灼的樹下,不覺扯開一絲苦笑,“相公……”

這聲相公喊的不情不願,也有氣無力的。小碧始終扶着強裝重病的陸雲袖,突然捏了把汗,生怕露出端倪來。

沈風景難得咧嘴笑了,露出那一口白牙,似是那時候陽光下的紈絝少年郎,他趕上幾步,順手接過李依依的手來,“即便是再有事,也不能怠慢了娘子的表妹。”

他乘機又多看了陸雲袖幾眼,說到底,他也是爲了能來瞧瞧陸雲袖的。只是聽說她無藥可救,始終提不起精神來,也提不起勇氣來。

他覺着是自己消磨了陸雲袖的命,每日裡都格外自責。雲荷是死是活他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母親受了責打,那也是咎由自取。

只有陸雲袖好不好,他纔會格外關注。

若非有李依依這等事,他怕是根本不敢踏進清荷小築來的。

李依依卻會錯了意,一下子紅暈滿面,格外淑女的垂下頭來,“謝謝小公子。”

李家早在來前便灌輸了一番思想給李依依,攀不上世子爺,那便努力的去攀小公子,這王府畢竟是皇親國戚。

小碧見到這等情景,只覺心頭噁心。李依依雖與陸雲袖是表姐妹,但形容氣質都相差甚遠,並不是說李依依不好看,她也挺好看,然則那東施效顰的柔弱,卻是令她想起了剛剛被趕走的小荷,幸而李依依也是大家閨秀,舉止投足到底還是高貴了些許。

偏她長的比較高大,所以故作嬌弱時候,感覺確實是有些微妙的。

小公子心神完全不在李依依身上,只貪看陸雲袖幾眼,才斟酌着說道:“娘子,不如先將你的幾位親人,帶到小築內去?”

陸雲袖原本不想讓沈風景進去的,面色微僵,見他眸光之中閃過幾絲痛苦後,才冷冷的點頭,“好,有勞……有勞相公了。”

這番他纔開懷的笑了起來,朝前引着幾人,做足了清荷小築的主人的模樣,“來,諸位請隨我來。”

小碧與陸雲袖墜後,小碧還不自覺的恨恨的說:“怕是賊心不死,想沾染下表小姐。”

陸雲袖倒是輕笑了下,“那自是最好啊,若是成雙,倒也和當。怕我這表妹啊,心不在小公子。”

小碧張大了眼睛,“少夫人的意思是?”

陸雲袖與她附耳說道:“她歡喜的是沈風棲,世子爺。”

“那、那……那豈不是引狼入室?”小碧索性停住,先與陸雲袖將話說完。

陸雲袖輕輕擺手,“世子何等人,豈是隨意便可勾引的到的。何況我原本就想讓她來,促使我儘快離開而已。”

小碧恍悟,後又不解,終於搖了搖頭,很想說:好複雜的干係。不愧是七竅玲瓏心的少夫人。

陸雲袖拍拍她的手,“你還是慢慢將我扶進去,有沈風景接納,總比我們張羅的強,別管了,靜觀其變。”

她與小碧跨進堂中,此時沈風景已與李家三人坐在一起,沈風景也拱手喊姑父姑母、表妹,這等親暱的稱謂,讓李家三人笑逐顏開。

陸雲袖走了幾步,捏着帕子喘了幾口氣,沈風景見她這般,立時坐起,走到她旁邊來也扶住她,“娘子……娘子若是太過辛苦,不如先歇息的好。這裡有我照看。”

陸雲袖雙眉微蹙,卻是忽然無奈的輕嘆了口氣。算了,也是要離開的人了,便不需再與沈風景計較那些過去的事情,“到底是姑父姑母在此,雲袖豈敢貪睡。我去旁坐着,你便代我招待好便是。”

她一番話說的柔弱不堪,讓沈風景的心都快化了,似是個曾做錯事的孩子般,拼命的點着頭,“好,娘子放心,一切交給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