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曼單于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日防夜防,依然沒能防住自己的兒子,陳凡早就與冒頓達成了協議,共同策劃了這場陰謀,冒頓慫恿頭曼出兵,自己則直接在背後捅刀,雙方各取所需,所以陳凡才能夠提前知道頭曼將要進攻的消息,並且讓百姓與物資全部撤離。
後來的事章就順理成章了,比如爲什麼陳凡可以知道匈奴人的軍隊情況,營房佈陣圖的信息,這也爲蓋聶,韓信等人的總攻擊創造了極大的機會。
由於他的昏迷,陳凡親自率軍迎戰,配合着左右夾擊而來的蓋聶與韓信二人,頭曼單于的部隊甚至沒做多大抵抗就喪失了戰鬥力,秦軍直接對他們進行了一場殘酷的單方面屠殺。
被完全包圍的十萬匈奴人,經此一役,直接戰死了兩萬,被俘虜了五萬,剩下的三萬殘軍跌跌撞撞的帶着頭曼往草原逃奔而去,而之前匈奴脫離損失慘重,蒙恬正要率軍追擊,卻被陳凡叫了回來。
“殿下,爲什麼不乘勝追擊,而是放過頭曼?若是我們追擊,匈奴人死的會更多。”蒙恬此時滿身血污,眼中卻滿是殺戮過後的興奮,對於陳凡放過頭曼的舉動萬分不解,若是乘勝追擊,他們完全可以殺更多的匈奴人。
“可是我們死的人也會更多。”陳凡淡淡道。
“戰爭哪有不死人的?若是追擊,我認爲帝國付出的代價遠遠小於匈奴人。”蒙恬有些不理解,他覺得太子殿下不像是這種心軟的人。
“你覺得頭曼真的逃得了嗎?”陳凡看向蒙恬。
“您是說我們還有伏兵?”蒙恬眼中劃過一絲興奮。
“蒙將軍,我們並沒有伏兵,但是伏兵不一定要是我們的人,敵人的敵人,雖然不會一定是我們的盟友,但至少在敵人沒死前,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韓信從遠處緩步走來,微笑道。
......
嬴政之所以不派一兵一卒的原因,也是因爲陳凡早就給他吃了下這顆定心丸,李斯雖然並不知情,但是他最善於的就是揣測人心,尤其是嬴政的心,因此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草原上講究的是實力爲尊,權利是那裡最重要的東西,在草原上,沒有權利,甚至連活下去都不可能。
如果冒頓是中原人,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背叛自己父親的,不是因爲他孝順,而是因爲這件事一旦被發現,他立刻就會成爲衆矢之的。
但是幸運的是他出生在草原,在這個野蠻人統制的地方,父子親情雖然也有,但是卻遠遠沒有權利來的重要,所以儘管冒頓背叛了自己的父親,依然有大批的人忠於他,並和他一起攻擊他的父親。
當氣勢洶洶的頭曼單于回到草原時,迎接他的事新單于冒頓的十萬鐵騎,頭曼憤怒的指着冒頓,氣的渾身發抖,“畜生,你爲什麼要背叛我?”
扶蘇讓他的人和我說了一句話,我覺得很有道理,“緩心而無成,柔茹而寡斷,好惡無決,而無所定立者,可亡也,既然你已經決定殺了我,那麼你就沒有資格阻攔我殺你,權力的鬥爭總是這般冰冷無情。“
頭曼單于指着冒頓怒道,“你可知道,這次南侵的二十萬大軍,如今只剩下三萬人了,整整十七萬的兒郎戰死沙場,你是匈奴的罪人!“
“你不用試圖挑撥離間,這裡都是我最忠誠的部下,他們是不會背叛我的,那十幾萬人,都是你的死忠,若非你好大喜功,又怎麼會有今日之敗?”冒頓道。
頭曼單于更加憤怒了,因爲他知道,這是冒頓在推卸責任,因爲他本來不想南侵的,若不是冒頓裹挾民意,他根本不會出兵,結果現在對方卻把責任推到了他的身上。
頭曼看着冒頓,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再怎麼說眼前這個人也是他的兒子啊,是自己曾經費盡心思培養出的繼承人,今天他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他死可以,但是匈奴不能亡,所以他突然做了一個決定。
“你說的沒錯,整件事情都是我的錯,若非我自己好大喜功,不顧你的勸阻,也不會有今日的失敗,我確實稱不上是一個好的單于。”頭曼突然說道。
冒頓吃了一驚,不知道頭曼要幹什麼,他已經做好了把一切都推到對方身上的打算,榨乾頭曼的最後一點價值,但是頭曼的配合卻讓他有些意想不到。
“我能單獨和你面對面說兩句嗎?”頭曼單于突然說道。
冒頓想了想,自己無論是身體還是戰鬥都已經超過了眼前的這個老人,委實沒有什麼好畏懼的,於是大度的點點頭。
雙方在戰場的中心建起了一個小亭子,冒頓與頭曼坐在各自的對面,雙方都沒有帶部下。
“恭喜你,你終於贏了。“頭曼淡淡道,語氣裡,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還包含着一絲欣慰的情緒。
“你爲什麼要把這些罪責都攬在你身上?“冒頓問道,這是他最疑惑的地方。
頭曼看着冒頓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柔和,冒頓只有在很多年前見過這種眼神,後來隨着弟弟的出生,這個眼神就離他而去了,留下來的,只有厭惡與憎惡。
“孩子,我已經老了,把一切的罪責攬在我身上,能夠讓部落裡不服從你的人聽從你的命令,而我,將帶着所有的記憶死去。“頭曼微笑道。
“你......”冒頓有些說不出話來。
頭曼卻突然拔出了他的刀來,砍向冒頓,冒頓這才知道,原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這致命的一擊,原來自己之前的感動,不過是他爲了這一刀的利用工具!
冒頓不屑的看向頭曼,他已經老了,老到連偷襲都沒有了速度,冒頓同樣拔出了自己的刀來,更爲迅速的砍向頭曼的脖子。
最終,冒頓的刀成功的砍在了頭曼的脖子上,頭曼的刀卻停留在了冒頓脖子上的一寸處,再也無法寸進。
但是頭曼卻沒有露出痛苦與不甘的神色,他笑了,笑的很安詳,“恭喜你,我的兒子,從今天開始,你可以去征服草原了。”
隨後,匈奴的第一代單于頭曼,緩緩地倒下了,臨死前,他的嘴角含笑,想起了自己的一生,他覺得似乎已經很好了,他自己統治了匈奴,他的兒子同樣是征服天下的梟雄,必將帶領着攣鞮氏走向巔峰。
冒頓不知爲什麼,眼角突然流下了淚水,他的腦中一片混亂,思緒紛飛,他想起了很多年前,他小的時候,頭曼總是將他高高舉在頭頂,炫耀着自己這個優秀的兒子。
頭曼總是用匈奴人的方式告訴自己,如何才能堅強,每當自己倒下的時候,他總是高喊着,“兒子,上,上啊,攻擊,向我來,向我來!”
每當這時候,他就會重新戰起來,頭曼也總會露出欣慰的笑容,那時候,他覺得有個父親真好。
他們之間時候什麼變成了如今的樣子?是自己那個弟弟出生之後?還是他有了新的閼氏?還是更早以前?冒頓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就是,現在這個人死了。
剛剛明明是他想要偷襲自己,來個擒賊先擒王,可是爲什麼失敗後嘴角又露出笑容?爲什麼他的眼神,並沒有仇恨,反而有着一絲......欣慰。
冒頓不知道原因,但是當他看向頭曼手中的刀的時候,他頓時就明白了,他突然哭了出來,原來剛剛父親砍自己的時候,用的是刀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