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裂縫,皎月如霜。
雖然這一連串事情不到一天時間,卻不知爲何讓她感覺恍如隔世,就好像過了一個世紀一般。
自從修煉以來,像今天這麼危險,她也從沒遇到過。
如果之前有人跟她說,散修也有可取之處,絕對會嗤之以鼻,但現在,突然覺得,這種人爲了生存爲了資源而努力,真正意義上要比家族子弟還要厲害!
“哎!”
低頭看了一下胸前的傷口,此時已經開始恢復,身體也不像之前那麼一動不能動了。
面對這個叫韓立的散修,真不知道該感激還是該惱怒。
堅守十七年的身子,不但被對方看光,還將該摸的不該摸的都摸了一遍,按理說,以前遇到這種情況,絕對會將其殺了,但不知爲何,現在卻始終下不了殺手,也沒有那種狠心。
“嘆息什麼!能夠活下來,應該高興纔是……你在這裡等着,我去搞點吃的……”
李寒走了出來。
這一次算是收穫極豐,雖然傷勢不輕,好處卻是得到太多了,尤其剛纔羅霄等人身上,他又搜出不少東西,所有價值加起來,不下兩萬兩黃金!
不得不說,家族子弟的資產還是比較豐厚的。
“算了,我去吧,你傷勢太重,最好休息一下!”
說到吃的,範悅也覺得有些餓了。
他們從逃進裂縫到現在,已經過去大半天,再加上損耗過度,如果不是氣勁渾厚,早就體力不支昏過去了。
“那好,我找些樹枝,生火等着你……”
見她要承擔狩獵的責任,李寒並不爭搶。
他現在的狀態的確不怎麼好,遇到普通獵物倒也罷了,一旦遇到厲害一點的,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隨便找了些乾柴枯草,看地上還有羅霄等人留下的火星,引火點燃,李寒坐在一側調整呼吸,恢復體力。
這個峽谷溝壑極多,即便點火,火光也傳不遠,到不用擔心會被什麼人或者猛獸發現。
調整了一會,李寒覺得氣息順暢了許多,剛纔找的樹枝都快燒光了,這才注意範悅居然還沒回來。
“怎麼這麼久還沒來?難道出了什麼事?”
疑惑着站了起來,正想去尋找,就聽到草地索索作響,女孩一臉鬱悶的來到跟前。
“你打的獵味呢?”看她雙手空空,李寒奇怪。
“如果我不受傷,肯定全抓過來了……”範悅一臉鬱悶。
聽到說完,李寒這才發現,她身上的衣服全是淤泥,手臂裸露的地方也髒亂不堪,看樣子非但沒抓住野味還弄得十分狼狽。
“還是我來吧!”
苦笑一聲,李寒走了出去。
說實話,眼前這女孩雖然實力比他強,但對於狩獵,簡直一竅不通,你全盛期,抓個野味很簡單,受傷了,就很難了。
狩獵,並非簡單的抓捕,也有很多技巧在內。
不到十分鐘,他走了回來,手裡拎着兩個肥碩已經剝好的野兔。
“你打來獵物……我來給烤,你就等着吃吧!”範悅見對方這麼快就打來獵物,而她花費好長時間一無所獲,粉臉漲紅,不好意思幹吃,手掌一伸。
“你……你會烤?”李寒一愣。
“怎麼,你懷疑我的能力?不就一個野兔嗎?以前我可是烤過紅薯的!”範悅眉毛一跳。
“烤過紅薯?野兔和紅薯不一樣……”沒想到這個覆雨亭的大姐大,居然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面,李寒笑着搖頭:“還是我來吧!”
“你什麼意思?在嘲笑我不如你?”將野兔奪過來,範悅怒嗔。
“好,你烤吧,我等着吃現成的……”
見她的樣子,李寒知道說的越多越麻煩,只好閉嘴,哈哈一笑,斜靠在石壁上,不再多說。
“哼!”見他吃癟,範悅俏臉揚起,說不出的得意。
這個散修一直很有主見,能讓他吃癟,是很讓人高興的。
將兔子用木棍穿好,搭在篝火上烤了起來。
“哎!”
烤起兔子,範悅看了一眼李寒,見對方不搭理自己,秀眉一揚:“跟你說話呢,沒聽到嗎?”
“跟我說話?貌似我有名字,不叫哎”李寒懶洋洋的說道。
“我知道你有名字,韓立是嗎?有什麼了不起!”範悅撇嘴:“躍龍五城大小勢力我幾乎都知道,可沒聽說有什麼姓韓的家族啊?而且你看起來不比我大多少,就有如此身手,既然不是家族的功勞,肯定有個厲害的父母,令尊應該是個很厲害的人物吧!”
李寒的裝扮看起來像二十來歲,比範悅要大一些,實際上還比她小一歲。
“父母?”聽對方提起,李寒不想多說,母親從小就沒見過,聽說生完妹妹就死了,至於父親……前幾年也病逝了,伴隨時間流逝,都有些記不清對方什麼樣子了。
嘆息一聲,也不說話,擡頭看着漫天繁星。
父母都已死亡,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能讓妹妹好好活着,如果她也死了,恐怕整個人早就崩潰了。
如果不是妹妹,他不可能待在飛雲堡,也不可能如此努力的修煉……
“不說就算了,稀罕嗎?弄得神神秘秘,你想說,我還不願意聽呢!”見對方的樣子,範悅撇了撇嘴,裝什麼大頭蒜,故意裝深沉……
換做覆雨亭其他子弟,如果她能問上一句,絕對會讓那人興奮好幾天,今天主動問話,卻不說,真是可惡……
“呵呵!”見範悅跟之前大姐大的印象有些不同,有些小女孩的性子,李寒笑着搖頭,將心中的不高興拋開,道:“別說我了,還是說你,你這種天賦,在覆雨亭應該地位不低吧!”
“還行吧,我的天賦還是不錯……”說到天賦不錯,陡然想到眼前這人,可是能氣勁爆穴的存在,就算她都沒什麼資本,不由一陣煩躁:“你都不跟我說,我憑什麼跟你說?”
“那好……不願意說就算了!”
李寒向火堆添了些柴火,火光啪啪作響,燃燒出來的火星向天空飄去,宛如和天上的明星融在一起。
“小氣鬼……”見他的樣子,範悅嘴巴鼓了起來:“我可不像你那麼小氣!跟你說一下也沒什麼!”
“我父母死在和魔人的對戰中!”範悅搖搖頭,像是陷入了回憶:“覆雨亭對女子不太重視,覺得女人早晚都要嫁人,並不主張修煉!所以,要清理一些沒有潛力的偏遠分支,而我正是被清理之列!那年才七歲!”
聽她說重男輕女,李寒暗暗點頭。
才進入飛雲堡時間不長,他就感應到這種氛圍了,飛雲堡修煉的基本都是男人,並非女子不能修煉,而是……沒有資格!
在很多人眼裡,女子最終要嫁人,改投他姓,傳授武功對家族沒太大幫助之外,弄不好還會將武功泄露出去,帶來災難。
正因爲如此,有女孩沒有男孩的分支,在飛雲堡沒什麼地位。
可以想象當初的範悅肯定十分尷尬,父母死亡,整個分支又只剩下一個女孩,難免排到末尾,很容易被趕出去。
“爲了不被趕出去,打破女子不如男子的陋習,我不懈努力,每天都咬着牙修煉,常年努力再加上天賦還不錯,終於,十四歲那年,貫通全身六十處穴位,將十二套武技修煉到精純境!年輕一輩無論男女,都不是我的對手!”
“現在家族年輕一輩都怕我,就算高一輩的叔叔們,也知道我的潛力,對我十分尊重!”
說到這,範悅帶着一種自豪和自信。
做爲被驅趕的分支唯一一個後人,憑藉不懈努力,找回了自己的地位和尊嚴,的確有自傲的資本。
雖然她說起來簡單,但李寒知道其中的艱辛。
女孩身體本就比男人弱,修煉起來困難重重,達到現在這種地步,其中付出的努力可想而知,恐怕也正因爲如此,她才比其他人擁有更多的驕傲和自尊,才更珍惜現在的地位,表現的十分強勢。
“厲害!”李寒讚揚一句。
這並不是敷衍,而是由衷的讚揚,無論地位還是實力,都是靠自己努力換來的,只靠餘蔭根本沒什麼用,就好像李朝,相對起來,地位很高,可在家族的待遇,只能算得上一般。
“我的事,算是跟你說了,你的情況呢?怎麼?覺得我不可相信,會泄露你的秘密?”
這些話,範悅從未和別人說過,不知爲何今天會和一個剛認識不到頭一天的散修說出來,自嘲的笑了笑,搖搖頭問道。
“不是!”見她誤會,李寒搖頭:“我和你一樣,父母也早就死了!”
“啊……不好意思!”原本只以爲對方不想說,是不想泄露身份,卻沒想到聽到這個結果,急忙解釋:“原來我們都是孤兒……”
說到這,不知爲何範悅臉色一紅。
這都一樣,算是緣分嗎?
“是啊,自己努力纔好,至少實力是自己的,別人誰也奪不去……”不知道孤兒都能被當成緣分,李寒突然嗅了嗅鼻子,隨即看向眼前的烤兔子,一臉無奈:“貌似……你兔子烤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