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石子打在了徐獲的掌心上,他回頭,順着石子來的方向看過去,見到一艘飛艇靠近過來,打開的飛艇門邊站着個男人,端着一把玩具槍,對着他比了個讓開的動作。
徐獲站在原地沒動,那個剛剛逃過一劫的女人有些驚慌地調頭往回跑了,與此同時,距離十字路口不過五百米的位置,有一個同樣穿過街口的男人被石子打穿了腦袋,而石子卻來自另一個方向。
又一艘飛艇從另一棟大樓的側邊飛出來,又對着地面的屍體補了兩槍。
突然有人死在街道上,這讓街面上本來就不太多的人腳步變得更快,沒人駐足圍觀,也沒人上前幫忙,彷彿已經見怪不怪。
徐獲放開精神世界,除了他所在的位置,另外還有幾個街口發生了同樣的事,以這條貫穿城市的長街爲中線,兩邊都有普通人在試圖穿過街道的時候被石子射殺,也有僥倖逃脫的,過後便躲在了街邊的建築裡,而他們只要不試圖穿過街道去到對面,飛艇上的那些人也不會追着他們殺。
看起來,不管是殺人的還是被殺的,都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隨手將石子一丟,徐獲跨入對面街道,找了家店鋪進去買地圖。
在這裡雖然買不到本國的精確地圖,但卻能買到其他兩個國家的地圖。
他這次參與的副本有兩個觸發點,一個就是他現在所在的國家——永塔,觸發地點是一個叫遠征峽谷的地方,這個地方在他原本購買的地圖上標註的不太明顯,考慮到維度之下上的地圖可能有更新延遲,所以他才準備就近購買地圖,沒想到這個分區限制信息流通,連城市的覆滅和新建都遮遮掩掩。
另一個副本的觸發點在鄰國月角公國的新草祭園,不過這兩個國家佔據分區三分之二的區域,地域遼闊,邊境又因爲交戰,時時有防禦屏障撐開,還有武裝防線,有些空間傳送道具未必能順利通過。
徐獲仔細看過地圖,又用雲關市免費發放的終端搜索了一下,新草祭園的位置大概能對上,只是距離他非常遠,近期兩國邊境又在開戰,來去恐怕不太方便。
猶豫之後,他還是打算先去遠征峽谷看看。
購買了一些畫女喜歡的物品,他就準備出城,經過城市中心的時候,城市竟然漸漸沸騰起來,居民們沒了之前的萎靡,紛紛走上街頭,自發地聚集在街道兩側,高舉着永塔國和行刑隊的旗幟,歡呼雀躍地期盼着。
徐獲留意到徘徊在天空的射擊飛艇也停了下來,兩兩相對,分別處在中心街道的兩側,也在等待着什麼。
很快,街道的末尾就出現了一架飛行車,車身上行刑隊的銀質徽章反射着亮光,但這不是重點,重點在低空飛行的車身下掛着的屍體上。
那是一個渾身是血幾近完全裸露的男人,早已失去生機的身軀已經變得十分僵硬,雙臂被吊着也沒有多餘晃動,周邊有飛行器掠過,它們會特意飛近朝屍體噴水,讓屍身上本已凝固的血液重新淌下來,滴滴答答地落一路。
而在這輛車子的後方,相同的飛行器還有二十來架,每一個下面都吊着屍體,無論男女都以赤身裸體的姿態曝露於大衆的視野下,這是一種羞辱,也是示威。
民衆們歡呼着,高喊着行刑隊隊員的名字,瘋狂地稱他們爲英雄,甚至還有狂熱粉絲撲到飛行器下方,只是爲了讓行刑隊成員多看自己一眼。
“這個地方的人都有病。”不遠處同樣駐足觀看的一名外區玩家忍不住道。
是挺不正常的,三等居民只能在地下工作,連地面都不能來,全城皆知的殺人遊戲讓人小心翼翼地躲在家裡,參與其中的人更是連命都不要,而行刑隊回城,這些剛剛還小心躲避的人全都出來了,他們無視那些懸吊的屍體,極其熱烈地追捧着行刑隊的玩家,狂熱到彷彿更換了靈魂。
“那些應該是反政府聯盟的人。”另一名擠在人羣中的玩家道:“聽說他們才襲擊了政法會議,這纔多久的時間,竟然就被吊出來示衆了。”
聽得出來語氣有些感慨,的確,一個能拿人來玩射殺遊戲的地方,政府不見得能清白到哪裡去,而反政府聯盟這些人主要襲擊的對象是政府官員,這很容易讓人產生立場,更何況曝屍示衆,這在任何地方都算不上正義之舉。
“走吧,這跟我們沒關係。”兩名結伴的玩家退出了人羣。
這裡已經是市中心,車隊過來的時候,所有車窗降下,車內的行刑隊幾乎全部摘掉了黑色面巾露出真容,領頭車內一個皮膚黝黑的大漢翻身躍到車上,高聲道:“這些,都是反政府聯盟的走狗,就在半個小時前,他們襲擊了政法會議,綁架政要人員,試圖阻止新人權草案的通過,但他們失敗了,被吊起來遊街就是他們的下場!”
“任何試圖顛覆國家的人,都只有這一個下場!”
“不管反政府聯盟打着什麼旗號,敢從老鼠洞裡探頭,行刑隊會砍掉他們的腦袋,掘了他們的老鼠洞!”
“這次參與任務的行刑隊人員,三星以上的都在這裡,”黝黑大漢對着人羣露出猙獰笑容,“是我們這些人宰了這些狗,反政府聯盟的人要想報仇的話,儘管來!我們等着!”
在黝黑大漢和一衆行刑隊成員的冷臉下,民衆爆發出新一輪的歡呼,如果不是有玩家維持秩序,只怕這些人會控制不住地淹沒車隊。
然而就在這民意高昂、皆大歡喜的時候,一個矮小的身影突然從下水道口爬了出來,推開擁擠的人羣衝向街道中央,被玩家攔住後又對着車身下吊着的屍體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肝腸寸斷的嘶吼並沒有引起太多人注意,她的聲音也淹沒在歡呼中,攔人的玩家正準備將人帶出去,黝黑大漢卻制止了這一行爲,他從車上跳到地面,大步向前,抓住矮小女人的頭髮將她拖到車隊下方,指着她試圖撲抱的屍體,問道:“這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