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外這漫天的風雪彷彿無窮無盡,一刮就是好幾天,就在這漫天風雪中,卓不凡一行艱難的行進着。這個年代的關外可不是卓不凡熟知的東北,一天下來,連個人影也是看不到,不過,這樣倒是也沒有再碰到韃子兵。
不知道今年的冬天是不是特別冷,要不是上路前一枝花特意取了幾件韃子的皮裘,卓不凡恐怕真扛不住。每天都是枯燥的趕路,趕路,跟着前面的腳印,一邊趕路一邊跟直刮入骨髓的嚴寒抗爭。此時卓不凡的鬍鬚已經兩指多,再也看不出稚嫩而多了不少的英武之氣,乃是不同於往常的男子成熟魅力。
開始卓不凡還能在休息的時候眺望南方,焦慮小鈴鐺的事情,到了後來,根本沒有了想東西的精神,行路時腦中只有面前的馬屁股和深深的馬蹄印記,休息時,直接一頭栽倒,更是累的連夢都沒有一個。
直到一枝花驚喜的發現大隊兵馬活動的印記,這彷彿總也走不到頭的艱難路途才終於結束。估算着路程,也差不多該到了松山。衆人精神一振,卓不凡隨即下令,睡覺!
一股腦將所剩不多的乾糧都分了吃下,衆人躲在雪窩子裡*的睡了一天,直到第二日天光大亮,卓不凡才*的伸着懶腰醒來,夢裡,小鈴鐺安然無恙,還在撅着嘴撒嬌,怪自己不去尋她,好不容易纔哄她開心,而最讓自己開心的,夢裡不知怎麼的,小鈴鐺終於恢復了記憶,花好月圓美人在懷,可把自己樂壞了,自然,也少不了卿卿我我甜蜜/肉麻。
旁邊的一枝花卻是大睜雙眼,美麗的大眼睛正偷偷看着卓不凡,臉兒紅紅的甚是奇特。看到卓不凡醒來,連忙轉過臉去,裝作還沒有醒來。
卓不凡活動着有些痠麻的雙臂肩膀,忽然發現有什麼不一樣了,側耳聆聽了一會,一把撥開已經被積雪覆蓋的頭頂毛氈,瑟瑟而下的積雪過後,明亮晴朗的天空出現在眼前。肆虐了一路的暴風雪居然在衆人抵達目的地後挺了。
靠,玩老子們涅。卓不凡罵道,可是心裡卻是很開心,沒有經歷過這種連續多天的暴風雪折磨的人是體會不到現在這種心情的。壓抑的天空、永不停歇的風雪呼號、腳步極度的沉重感和走着路都能睡着的疲憊。都沒有了,隨着陽光的出現,都煙消雲散了。
卓不凡的動作自然瞞不過衆人,在他起身後,所有人也都醒來,彷彿跟卓不凡之間有一根繩索拴着似地。
雖然卓不凡很想立刻衝出去在陽光下的雪地中撒撒歡,但當然剋制住了自己的衝動。這裡應該接近松山了,那裡有數萬的韃子精銳,將松山圍得如水桶一般。自己這幾個人如果被發現也是絕無倖存之理。
這裡沒有人商議,一切的行動全都是卓不凡進行規劃。很快,一枝花出了雪窩子,如同雪地裡的雪狐靈貓一般迅速遠去,迅捷而無聲,打探敵情,她是最適合的了。
一枝花走後,卓不凡卻是從始終背在身上的一個包裹中取出了幾塊白布,這白布是那種土紡的粗布,然後經過漿染的,非常白還很柔和,比之遍地的白雪也是毫不遜色。
這白布居然是對面折起的,兩側簡單的縫合,折縫處開了個口子,口子一面居然還縫了一個布口袋。卓不凡直接給每人發了一件,不多不少,包裹里正好九件。
“將軍,這,這是做什麼的。”,衆人自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卓不凡笑而不語,直接示範。穿頭過袖連頭罩,一個雪人出現在衆人面前。衆人恍然大悟,依葫蘆畫瓢,八個雪人出現在雪地裡,滑稽異常,衆人不禁相視而笑。
沒過多久,一枝花探明瞭軍情匆匆返回,卻是驚駭的發現雪窩子這邊腳步凌亂,卓不凡和七位手下全都不見了。
一枝花當即就毛了,總不能歷經艱苦到了這裡卻出了幺蛾子,誰又有這麼大本事讓七位高手都撐不到自己回來。難道,韃子軍中還有武學高手不成,沒聽說過啊。
這人一急,腦子就亂了,什麼稀奇古怪的想法匪夷所思的可能一股腦全都冒了出來,一枝花也顧不上暴露身形,奔上旁邊一個佈滿積雪的小土坡上,焦急的四處張望,如同自己剛纔看到的一樣,出了極遠處依稀的松山城池和小如饅頭的韃子帳篷,到處都是雪白,一眼能看出很遠,哪裡有半個人影。
眼看就要急得衝去松山城的一枝花忽然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雪窩子附近雖然腳步凌亂,但向外延展一段後就全都消失了,卓不凡等人彷彿就是人間蒸發的一般。發現奇怪之處的一枝花仔細循着印記看去,這仔細一看就發現了不對的地方,潔白無瑕的雪地中出現了一個略微有一點點黃色的一團物件,數了數,正是八個。
“氣死我了!”,這個時候,驚失了色的一枝花才反應過來,關心則亂,自己倒是被騙了過去。
哈哈哈一陣大笑,卓不凡一下跳了起來,白色的罩頭包身斗篷,怪異卻是真的好使。就連一枝花也是被騙過了一時。
放下一枝花嗔怪追殺衆人不提,松山的軍情果然十分緊急。
這裡距離城池已經不遠,一枝花適才也摸到了圍城的韃子軍營,此時韃子軍中已經忙碌起來,正在整備大批的雲梯、投石車等攻城器械,其中居然還有幾門樣式奇特的鐵炮。
“鐵炮?”,卓不凡不禁奇怪道,衆所周知,韃子軍不擅火器,相信快馬騎射的威力。曾經數次擊敗大華軍的韃子繳獲火器並不少,偶爾也會拿來用用,但最終都沒有列裝,想其原因,恐怕一個是並不適合作爲主要戰力的草原騎兵的裝備,再一個,就是韃子並沒有生產製造甚至維修火器的能力,甚至這種火銃使用的火藥,他們也並沒有資源和技術。如此一來,列裝火器在韃子軍中就成了不可想象的事情了。
一枝花看到卓不凡非常重視這一點,連忙仔細描述了一番,這種鐵炮不同於一枝花所瞭解的一些大華的火炮,炮架比較低矮,跑身上似乎還有些奇特的花紋,其他的就看不清楚了。
卓不凡搖搖頭,這件事以後再說吧,趕緊想辦法入城纔是要緊事,而一枝花也看着衆人身上奇特的雪人裝笑道:“你們不會是準備就這樣進城吧?”
卓不凡露出今日難得的笑容道:“然也。”
一枝花嚇了一跳,連忙道:“不是吧,你以爲韃子都是瞎子?”,這種方法遠看還真的很難發現,但近前仔細一看,還是很容易發現的。想要如此在萬人眼下偷入城去,恐怕很難。
卓不凡並不在意,只是笑的很賊,搖頭晃腦的問到:“現在是太陽公公當空照,等月亮姐姐出來,花兒,你是不是還能這麼容易的發現我們呢?”
一枝花先是被卓不凡奇特的說法逗得花枝亂顫,隨即眼睛亮了起來,剛纔能夠很快發現,全是陽光下美麗的雪原冰晶容不得半粒沙子,到了晚上,即便是十五的月亮,恐怕也不能讓人區分出這麼細微的差別了。
如果能夠如此穿越重兵把守巡邏的防線,到了城下,憑藉一枝花等人的本事,偷入城池就很簡單了。
正在衆人信心大增,只待夜晚大展身手的時候,忽然遠處傳來連天的喊殺聲,其中通通通一陣悶雷般的響動,可不正是松山城方向。
卓不凡面色一變,手掌緊攥了起來,沒想到韃子也是如此性急,看來也是因爲暴風雪等待了多日,如今剛一放晴,居然立刻開始了攻城。自己千算萬算,甚至提前準備了雪地游擊隊的神器,但還是要看天吃飯。
無論如何,松山城要撐過今天才成啊。
彷彿在迴應卓不凡的擔心,忽然又是幾聲不同的巨響,即便是如此遠的距離彷彿都能感受到那駭人的震動。
“好!”,卓不凡再次展顏叫到,這正是自己在海山關聽到過的紅衣大炮的聲音,射程數裡,威力驚人。開花彈殺傷恐怖,即使使用實心彈或者散裝鉛彈,那也是一打一大片,正是大華憑以威震韃虜的利器。
如此遙遙聽着戰場的聲音,就如隔靴搔癢一般,讓人難耐。看了看身上的雪地神器,卓不凡一聲令下,實地檢驗。不多時,衆人已經出現在松山南門東南方向距離戰場約莫三四里的一道土坎子後面,這裡避開了正面避免可能的危險,同時能夠清晰看到戰場大部的狀況,甚至可以看到城頭的身影,同城外韃子營盤又保持有一段距離,在雪地神器的掩護下,完全同雪地*融入了一體。
此時,仍有白雪皚皚的城頭城下卻是已經陷入了殘酷血腥的火熱廝殺。
韃子兵外圍,數只釘袍尖盔的韃子騎兵往來掠陣,一個個千人步兵方陣正按部就班的進入戰場,進入衝鋒攻城的路線。只聽城下喊殺聲震天,如狂涌螻蟻般的韃子兵夾帶着雲梯已經在搶城,數架雲梯已經搭上了城頭,不時有人慘叫着從城頭和雲梯上倒栽而下,砸入城下密集的人羣。
忽然間,城頭幾朵巨大的白色花朵噴薄而生,隨之而來的是可怕的火光和炮聲。果然不是珍貴的開花彈,但是,巨大的彈丸在一個剛剛展開的方陣中撕開了幾條可怕的豁口,倒下的何止百人。一門紅衣大炮的炮口附近正架上了一架雲梯,此時,剛剛攀到城垛的韃子正碰上大炮開火,頓時,更加令人吃驚的事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