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刺客行兇幾乎是短短瞬間,就是這個瞬間卻給神龍軍造成了正式成立以來最嚴重的傷亡,卓不凡和周童重傷尚未醒轉,而二十多名當時負責保衛的親衛居然逝去十八名。天光漸亮,那放置在帳篷外的長長一排老兵們的屍體觸目驚心。
這一夜無人入眠,一營長張思恩雙眼通紅,整夜都在調配手下加強四周防衛,卓不凡留自己一營作爲護衛是對自己的信任,但卻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如何能夠好過。炮營長趙銀寶也好不到哪裡去,自己的炮營還沒有立功,卻眼睜睜看着主帥兼老大被人行刺重傷,心裡也不是個滋味。看到張思恩在營內來回奔走已經到了一種病態的程度,上前想要勸阻一下。
“哥,你,你歇一下吧。”
“滾蛋!”,一向如大哥一般對他們關愛有加的張思恩一反常態,瞪着血紅的眼睛怒喝道。
“不!”,趙銀寶叫嚷道:“老大出了事,難道我不難過?你看看兄弟們,如果你再這樣,會出事的!”
張思恩喘着粗氣,四處看了看,這才發現,在自己鞭策下四處走馬燈般巡邏的士兵們都在看着自己,那疲憊的眼神透着茫然無措。
張思恩抖顫了一下,痛苦的蹲了下來,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用力在頭上狠狠捶了幾下,卻被撲上來的趙銀寶死死拉住。
趙銀寶壓低聲音吼道:“哥,現在軍中最高長官就是你我!如果咱們再亂了陣腳,士兵們怎麼辦?萬一有敵軍來襲,老大怎麼辦!?”
張思恩眼中淚水滾落,痛苦的說到:“如果老大出事了,神龍軍就完了。都怪我啊,爲什麼,爲什麼我不多派些巡邏和哨卡!”
這時,走出營帳已經注意兩人多時的童姥疲憊的說到:“你們都不要自責了。那人武功奇高,昨晚你們就是如現在一樣警戒也是於事無補的。這事怪不得你們。”
說着,雪兒也走了出來,聞言低下了頭,童姥繼續說到:“事情既然已經出了,暫時不要再考慮無關的事情。你們的威武將軍沒有死!”,最後這句話童姥用了功力,營盤內奔走的士兵們聞聲一振,心中幾乎同時想到,對啊,童姥在衆人眼中是極其神奇的存在,幾乎被打爛了的宋應星大人都死不了,將軍一定也死不了。頓時,壓抑的氣氛明顯緩和了許多,士兵們眼中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童姥再次看着張思恩和趙銀寶兩人說到:“你們現在是最高指揮官,勇敢擔負起自己的責任纔是你們應該做的。從現在起,我不會離開卓不凡的身邊,神隱營大批的高手也會陸續趕到,將軍的安全以及刺客的事情你們不用操心。你們原本應該怎麼做就照常去做好了。”
聽了童姥的話,張思恩和趙銀寶肅然起身,走出了死衚衕的張思恩隨即軍令連發,巡邏了一整夜的將士們陸續撤回了大半,輪班休整。整個營盤逐漸再次變得井然有序起來。童姥默默點了點頭,回身返回了帳篷,此時,帳篷內只剩下了卓不凡和周童,其他倖存的親衛已經陸續擡出了主帳去其他營帳養傷。在倖存的人中,卓不凡和周童卻是傷最重的。
浸着鮮血充當手術檯的那張行軍牀上,一小堆亮光閃閃的尖銳物體堆放在那裡,那都是從親衛身體上取出來的兇器。
童姥捻起一枚仔細看了看,這兇器兩端尖細中間棱突,倒像是一枚奇形的放大了的雙頭繡花針一般。
雪兒默默看着,輕聲問到:“師父,真的是他?”
童姥聞言嘆了口氣:“哎,正是他。沒想到他居然真的自宮習練那葵花寶典,假以時日,恐怕無人是他的對手。”,說着,童姥皺起眉頭,支撐天池禁地多年的她,思慮和眼光自非常人可比,卓不凡生死尚未得知,她已經想到了將來的問題。
雪兒聞言有些驚怕,卓不凡的安危是她現在最關心的,連忙說道:“啊,那,那他會不會再來行刺?”
童姥聞言搖了搖頭說到:“我看你是關心則亂,我說的是將來,現在他還不是我和二老的對手,否則,昨晚卓不凡如何能夠留得命在。”
雪兒聞言總算是定下心來說到:“是啊是啊,對了,花兒姐姐不也是習練的葵花寶典?想必今後也不怕他。”
“未必。一枝花是天賦異稟,雖爲男兒身卻沒有自宮。終究是沒有斷卻/陽/根,今後進展恐怕也比不上那個孽徒。哎,造孽啊,沒想到我親手教出來一個大禍害。”,童姥想到那刺客,不免也是有些懊惱。
“哎,師兄以前不是這樣的人,怎麼,怎麼就變得如此,如此......。”,雪兒雖然現在恨之入骨,卻依然無法惡言相向。
“人本無善惡,皆是後世成因,一步錯步步錯。王洛變成今天這樣,我也有責任。當時人都要對自己所爲承擔責任。王洛遲早會得到報應。哎,別說這個孽徒了。”,童姥嘆息道,轉過身來,俯身查看起卓不凡和周童的傷勢起來。
卓不凡面色極其蒼白,呼吸淺而急促,嘴脣乾裂如麩皮一般,胸前血跡彷彿還在擴大,那是一枚梭釘穿過了周童後又打入他的前胸。
“師父,不凡,不凡他會不會,會不會……。”,直到現在,童姥也沒有肯定的說過卓不凡一定沒事,雪兒心裡一直七上八下,失了魂一般。
“傷口我已經處理過了,做了縫合。但是他失血是在太多,換做旁人早就……。不過,幸虧他習練的養生功已有小成,這才能堅持到現在。至於,至於……,就看他的造化了。”,童姥還是那句話,看來是真個並沒有把握。
雪兒眼圈又紅了,眼看又要掉淚,響起童姥的話才總算強行忍住。看到童姥又去查看周童的傷勢,隨即問到:“這次多虧了童哥,他怎麼樣了?”
童姥語中也帶着敬佩說到:“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頑強之人。當時他居然還能站立實在是不可想象。他的外傷不算什麼,最嚴重的是天靈粉碎顱腦受損,就算是能保住一條命,我怕他……。”
此時安靜的帳篷內,一老一少靜坐在旁,看着兩個正跟死神搏鬥的人默默不語,心中都在默默祈福。
帳篷外,神龍軍營盤秩序井然,但每個人偶爾都會望一望那頂主帳,心中也都在默默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