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不凡哼着小曲離開了文化部,向着衛生部的方向走去,宋應星脫離了危險,此刻也該醒來了。
山道上幾個人正在鋪設山石,神龍山的建設從來就沒有停止過,那些原本崎嶇的小道,已經大都鋪設了就地取材的山石,昔日雨季裡危險的山路此時已經平整易行。
一朵山花忽然出現,如彩色雲朵般正迎上卓不凡。
“鈴鐺!”,卓不凡高興地喚道,近日裡忙着合練的事情,倒是有些日子沒有帶‘妹妹’遊山了。
“哥!”,小鈴鐺的聲音帶着委屈,她卻不知道這一聲哥讓卓不凡更加委屈。
“怎麼了?小鈴鐺好像有些不高興咧?”,卓不凡現在對小鈴鐺除了期盼的夫妻之情外,倒是真有了些兄妹的親情,小鈴鐺本就是不同於中原女子的歡快大方的性格,加上她那讓人嗟嘆的身世,很容易讓人愛憐有加。
“你還說!”,小鈴鐺好像很有些火氣:“爲什麼現在都沒有人跟吾說話的,一定是汝搞鬼!”
小鈴鐺自從卓不凡讓一枝花專門照看她以來,就再也找不到異性朋友了,好在一枝花行事隱秘,都是悄悄私下的做事,即便如此,小鈴鐺依然懷疑到了這個哥哥頭上。
卓不凡心中好笑,卻又有些酸楚,奶奶的,老子也不想這樣幹,可是這是自家媳婦,我媳婦啊。心中無奈,口中也只能打死也不承認:“什麼搞鬼?這是從何說起?哥最近很忙,倒是不常帶你玩耍,等忙過了這一陣,一定陪你好好玩玩,好不好?”
小鈴鐺疑惑的盯着卓不凡看了半晌,好在卓不凡臉皮一貫經得住考驗,沒有露出半分破綻,小鈴鐺鬱悶的嘟囔道:“悶死吾了,哼,找不到人玩,吾要下山!”
呃,卓不凡嚇了一跳,連忙說道:“萬萬使不得,那吃人不眨眼的八大王可是就在山外,危險的緊。對了,你跟雪兒、玉環她們不是挺好,爲何不去找她們玩?”
不說還好,小鈴鐺跺腳道:“她們都忙死了,不跟吾玩!那些女兵也不好玩,整日裡就會嘰嘰喳喳討論哪個軍官帥哪個威武!煩死了!”
卓不凡聞言又是咯噔一下,這也是個問題,難不成這個冬天都集體發/春/了不成。嘴裡卻是嘟囔道:“這......,要不然,哥陪你玩好不好。”
小鈴鐺聞言嚇了一跳,當即跑開,嘴裡還喊道:“纔不要跟汝再去爬山!”
哎,卓不凡看着遠處的背影,嘆了口氣,面前一花,一枝花出現在面前,也是一臉哀怨的說到:“我快受不了了!”
“姐,親姐!你可不能撂挑子,一定幫我看緊了小鈴鐺,要是她再有個意外,可是會要了我的命咯!”,卓不凡嚇了一跳,自己不能整天守在小鈴鐺身邊,馬上又要帶兵出山,只有交給一枝花自己才能放心。
一枝花看到卓不凡的神態,撲哧一笑,卻是轉而說到:“好了好了,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虧欠了你,我幫你看着她就是。不過,我不在你身邊,你這次出山可要當心!”
卓不凡心中一熱,雖然自己無法接納一枝花,但是可以感受到一枝花對自己的真情,這種感覺不同於其他女子,也不全是男女的那種感覺,卓不凡自己也說不好,就是有的時候真的會想到如果一枝花是個女兒身該多好。年齡什麼的都不重要,可是這男兒身,自己還是無法接受。
“放心吧,有神隱營和親衛隊,不會有危險的。倒是這山裡還要花兒姐你多多照應,童姥她醉心醫術不管這些事。”
一枝花點點頭,默默看了卓不凡一眼,身形一閃消失無蹤。
衛生部還是很冷清,童姥定然還一頭紮在她自己的房間裡研究醫道,卓不凡徑直入了宋應星的病房。
宋應星雙目緊閉,面色還是蒼白的嚇人,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珠,想必在忍受着極大地痛苦折磨。
卓不凡知道他已經醒來,搬了個凳子在牀邊坐下,輕輕嘆了口氣。
宋應星感覺到身邊有人,睜開眼睛,看到卓不凡,也是嘆了口氣。
“先生,疼得緊嗎?”,卓不凡輕聲問到,宋應星是他非常敬佩的一個人,一本著作在幾百年後依然具有很大的實用價值,談何容易。
宋應星虛弱的開口道:“志未成身已殘,宋某此生別無他求,只想窮萬技辨真理造福於萬民,哎,這些都不可能了。”
卓不凡聞言心中一動,一個人最怕的不是身殘而是心死,沒有了理想的人只是個軀殼。場面沉寂,卓不凡思考良久,開口卻是談天般問到:“宋先生解百技,無一不通。不知先生最感興趣的是哪個方面?”
說到這裡,宋應星眼芒閃動,說到:“其實,我最感興趣的並沒有寫在天工開物中。古有傳說,神匠魯班曾經制作出能夠飛翔百里的木梟,在世人眼中這只是個傳說而已,可我覺得,既然百鳥可以飛行,那就一定有它的道理。只要弄明白鳥兒能夠飛翔的緣由,未必不可以製造出能夠飛翔的器物。”
卓不凡聞言心中一動,有了。
當下,四處看了看,卻是看到了一疊用來輕掃的草紙,當下取過一張,也不說話,在宋應星疑惑的目光中摺疊擺弄起來。不多時,草紙被疊成了一個形狀奇特的東西。
卓不凡小心替宋應星墊起一牀棉被,然後離開一段距離,將那紙疊的東西拿在手裡,高高舉起向前輕輕一送。那玩意在空中優美平緩的向前滑行,飄飛出很遠撞在牆上掉落下來。宋應星頓時眼前一亮。
卓不凡坐回牀邊,說到:“先生,請問人能夠投擲石頭所爲何故?”
宋應星眼中亮芒閃動,回答道:“是因使力。”
“然也,力,實際上無處不在。投石是因人對石使力,船兒能否浮於水面乃是水向上託舉之浮力,鳥兒能夠飛翔,也是因爲翅膀向下煽動天地之氣提供了上升之力。如此類推,如能給物件提供一個大過其重的向上的力量,飛翔也就順理成章也。”
說完,卓不凡再次撿起自己疊制的紙飛機,調整了一下,稍微用力的水平向前送出,紙飛機沒有像上次那樣平飛滑翔,而是飛出一段距離後忽然昂頭而起,直插向屋頂,撞擊到房頂才跌落下來。
牀上的宋應星死死盯着那落在地面的草紙做成的物件,眼神閃爍,神色也激動起來,原本難捱的苦痛似乎也沒有那麼難捱了似地。良久,宋應星重重呼出一口氣,仰頭靠在棉被之上,嘆道:“旺我侵淫數十年,自覺深通百技,今日才知依然是坐井觀天,卓不凡,你纔是震鑠古今之大才!”
卓不凡暗道一聲慚愧慚愧,我說的,只是上物理課時學到的一些皮毛而已,紙飛機,也是俺們那時候每個娃娃都會的小玩意而已。
當下,卓不凡又坐回牀前,他知道,還需要加把火,讓宋應星徹底振作起來。
“先生謬讚了,不凡也只是偶爾喜歡胡思亂想而已,真讓我弄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可是難爲我了。不過,我有時又想,如果真的製造出能夠飛翔的物件,直飛九霄,那九霄之上又有些什麼呢?爲何這日和月每天從東方升起西方落下然後又會從東方升起,就好像走馬燈一般?這漫天星辰究竟是什麼,難道只是如遠看的燈火?會不會就是距離極其遙遠的另一些日呢?”
宋應星彷彿被卓不凡的話定了神,雙目圓睜看向虛無。聽上去都是如孩童般的胡思亂想,但仔細思考起來卻是讓人神魂震撼。走馬燈一般的日落,無數日組成的滿天星辰。忽然,宋應星掙扎着伸出僅存的左臂,要過了卓不凡疊成的小玩意,舉在眼前仔細端詳起來,那眼神,就彷彿誤吞了自家春藥的採花賊,忽然看到一美女脫光了衣衫一般。
卓不凡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悄然起身離開了房間,他知道再也不用擔心宋應星是否能夠接受嚴重殘疾的事實,因爲,一個足以讓他忘卻自身存在的嶄新天地已經呈現在他面前。
只是,思想和創造力本來就幾乎領先這個時代的宋應星,不會因爲自己的提點弄出什麼太過變態的玩意吧?呃,老宋啊老宋,你還是悠着點搞就好。不過,恐怕他也會受限於同樣困擾着自己的基礎科學問題而不會跑得太遠。
房間內,宋應星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手裡的紙飛機,流出了激動地淚水。
只是卓不凡後來也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爲了讓宋應星重新鼓起生存下去的勇氣而隨手疊制的,自己看來再簡單不過的紙飛機,又造就了一位身殘志堅的華夏傳奇。
卓不凡離開衛生部的時候,天色已晚,自己本想找童姥的,但是這次又是吃了閉門羹,想必是又在攻克什麼醫學難關。
吃了晚飯喝了茶水,卓不凡又溜出了將軍府,這次沒有讓周童貼身保護,親衛隊也只能遠遠綴着。
開玩笑,帶美女鑽林子自然是悄悄的,都給老子一邊玩去,嘎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