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內,卓不凡用扯下來的一塊破布痛苦的抹着鼻涕,口鼻已經發紅,摸着還火辣辣的。無力的半靠在石壁上,看着一枝花埋頭用那繡花針挖掘堅硬的石壁,一枝花身旁地面上,丟着幾十枚磨禿了只剩半截的繡花針。
石壁上,一個大腿般粗細的孔洞已經成型,現在,一枝花按照卓不凡的要求正在艱難的向裡面拓展,儘量挖的更深一些。
忍受着口鼻皮膚火辣辣的難受勁,暈乎乎的卓不凡看向窗外,現在,自己的那幫兔崽子應該已經行動起來了吧,自己,可是做了交代的。
暮色再次降臨,天池的水在斜陽下顯出一種不同於白日的一種深藍,又是另一種美景。
天池南岸一片靜寂,遠看去跟別岸沒有什麼不同,但是如果稍微走入那茂密筆直的雲杉林,就會發現裡面此刻居然已經是人影灼灼。
兩千多人按照自己所屬以班排爲單位規整散佈在山林裡,不能生火,此刻,卓家軍們正就着冷水啃着冷饅頭,這就是他們的晚飯。
白冰正和李驤、王玉兩位營長聚攏在一起,商談下一步該怎麼辦。
“白將軍,老大進去兩天了,怎麼還沒有消息。”,王玉折着手中的樹枝焦慮的問到。
“是啊。”,李驤也着急地說到:“說起來也奇怪,那幾個月老大不在軍中,咱們也沒啥感覺,怎麼這次失蹤兩天,這心裡就直打鼓,感覺沒底。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你個烏鴉嘴,老大如此英明神武,會出什麼事啊。呃,白將軍,不會有什麼事吧?”,王玉教訓着李驤,自己卻接話問到。
白冰點點頭說到:“我跟你們一樣,也很擔心。不過,有衛隊長花大人跟隨保護,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吧。”,衛隊長自然就是在他們眼中身手高深莫測的大高手一枝花了。
衆人點頭沉默下來,一枝花的武功那是都見識過的,堪稱神人,只是,聽說這天外天也不是個一般所在,故而還是不能打消顧慮。
“算了,我們在這裡瞎想也不能解決問題,我想,明日咱們大隊就度過這天池,究竟是怎麼回事,親自去看一看就知道了。”,白冰下定了決心,總在這裡等不是個辦法。
李驤和王玉也很贊同,隨即,三個人商量了一下明日的計劃,隨即散去,兩位營長要將任務佈置下去,而白冰來到了樹林邊,悄然望向對岸。
卓不凡,你小子不要給老孃出事,你還欠我一巴掌呢,這一巴掌,我可是記你一輩子了。
天外天,這個神秘的所在究竟有些什麼?哼,如果真的敢傷害我們的將軍,就算是滿天神佛又能怎樣,兩千神龍軍將踏平天下任何地方。
暗夜裡,月光很吝嗇的給雲杉林裡施捨了一絲微光,輕微的鼾聲此起彼伏,讓這個往日蟲蟻夜獸才光顧的林中暗夜,變得很不一般。
而天池對面,掩藏在亭臺樓閣深處的幽谷內,一座小木屋中,雪兒滿面愁容,正愣愣的看着牀上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小鈴鐺。
小鈴鐺面色有些蒼白,但神色已經不同,輕微的香鼾表明她現在正處於深度睡眠之中,童姥已經治好了她的內傷,只是這種傷勢和治療的過程,對她的身體都是很大的負擔,沉睡了兩日依然沒有醒來。童姥這幾日都不見雪兒,就連治療的結果都是其他人代傳,讓雪兒心急如焚又黯然神傷。
小鈴鐺美麗的臉上傷疤依然明顯,此刻已經被重新處理過,等她好轉,這些傷痕也會慢慢變得很淡。童姥真的是做了很大功夫去醫治這個目前是自己囚犯的卓不凡的夫人。
眉頭緊鎖的雪兒不復往日的無憂無慮,輕輕摸上了小鈴鐺臉上的傷痕,喃喃道:“你真有福氣,嫁了這麼好的一位夫君。”,說着,想起來卓不凡的事情,繼續嘆道:“妹妹爲了夫君可以捨身,可是你知道嗎,爲了你,他竟然要對七星城屠城,現在,又甘願走入監牢只要你能夠活過來,也許,這就是情?可惜,我這輩子都不再有你這麼好的福氣了,妹妹,等你醒過來,一定要珍惜和他相處的日子,現在我才真正體會到,兩情相悅最難求,只羨鴛鴦不羨仙。”
“對不起,我也沒想到,救了你卻害了他,現在我知道,能夠這樣願意捨棄生命對你的人,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就這樣拉着小鈴鐺的手,雪兒似乎有滿腔的話要說,只有昏迷的小鈴鐺聽了,纔不會驚訝不會泄露自己內心的秘密。不知道說了多久,終於,疲憊至極的雪兒趴在了牀邊迷糊睡去。
幽谷天空的月光流轉,村鎮中有雄雞鳴啼,而這山林叫醒人們的,是從不戀牀貪睡的鳥兒們。
猛然從夢中驚醒,雪兒擡起身,目光有些茫然,隨即,看到沉睡的小鈴鐺,漸漸變得堅定起來。取出了古色古香的梳妝盒,秀髮在精緻木梳中重新變得柔順細滑,不施脂粉的面容可以跟最美麗的花兒媲美。
從牀鋪之下取出一柄極其輕巧的匕首仔細收入懷中,雪兒又坐在了小鈴鐺的窗前,這次,她呆呆的看着窗外,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直到日上三竿,幽谷中已經有了各種生活的氣息,從甬道中也隱隱傳來谷外勞作的聲響,這又是嶄新的一天。
站起身,雪兒輕輕將小鈴鐺的被褥整理好,咬咬牙,堅定地向屋外走去,她要去做一件很傻但自己認爲必須要做的事情。
谷外,那寬闊石階兩旁,樓閣間忙碌着很多人,很多都是在做木石的工作,這是要修葺一座古老的木質樓。王洛正站在較高的地方掌控全局,作爲童姥的大弟子,這種日常事務多半由他辦理。
忽然,身後傳來了他企盼已久的聲音。
“師兄。”
回頭看去,王洛喜出望外,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師妹雪兒,手中拿着一個水罐。按捺住自己欣喜欲狂的心情,王洛熱情的說到:“師妹早啊,有事嗎?”,彷彿,昨天那件齷齪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似地。
眼中閃過一絲厭惡,雪兒低頭說到:“帶我去見卓不凡。”
“這個......”,王洛爲難的說到:“師妹,你是知道的,我可不敢違抗師父的命令,恐怕,這件事我做不到。”
雪兒平靜的注視着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王洛說到:“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