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面前大堆的奏摺,可是,一貫以勤勉自居的他卻沒有半點翻看的意思。
“朕都知道了,你們下去吧,這事不要說出去。那邊繼續盯着就好,有什麼異動及時稟報。”,崇禎終於開口說到,面前一位錦衣衛倒退着出了御書房。
皇上站起身來,來回踱步,忽然間搖頭笑了起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窗外,又是一輪夕陽下,宛若燃燒的西域邊關的火燒雲。
大軍鼓盪,回首望去,玉門關的巍峨城門讓卓不凡產生出一種離家遠行的感覺,這種感覺跟離開家門不同,是那種失去了與生俱來的依靠走入了這未知陌生的感覺,有些落寞孤獨。
當然,卓不凡知道自己不是孤獨遠行,跟他一起的,有兩千多經過了實戰考驗的神龍兵,最重要的,還有小鈴鐺。
這一路數千裡,越往西,小鈴鐺就越粘人,讓人愛到骨子裡的粘。只要一有機會,小鈴鐺就會用她那會說話的眼睛抑或是一個只有卓不凡能看懂的小動作,毫無懸念的把卓不凡勾上車去。
兩人胡天胡地,身爲一軍統帥卻並沒有引起別人的任何反感,因爲所有人都知道,越往西,離別的日子就越近。
出了玉門關實際上還有大片的地界依然是大華國境。哈密衛就是一個孤懸在千里外位於戈壁附近的一個邊遠衛部,兵力大約萬餘人,不過,因爲衛部的特點,實際具有戰鬥力的大概五千。
卓不凡一行駐軍衛部的土圍城外面,帶着周童和一枝花就入了衛部。哈密衛說是一個軍事要塞,實際上就是一座小城,除了城門守衛的嚴密一點,其他的倒沒什麼特別。入了衛部城池,裡面卻是一個熙熙攘攘的集市,說是軍事要塞,不如說是個商賈集散的市集。衛部多爲自勞自吃,而這邊關比起關內更是艱苦,此地駐軍自然要想方設法填飽肚子。明白這個的卓不凡也沒有什麼奇怪,一行三人直接找到了衛部統軍部。
這個統軍部也是有它的特點,說是軍營不如說是個衙門,後來才知道,這其實就是個衙門,專門負責管理衛城日常的事物。
衛部統領是個四十多歲的參將,聽聞關內來人兩忙接見,見了卓不凡等人不禁眼前一亮,隨即,兩隻眼睛就再也離不開一枝花身上了。
無奈的搖搖頭,卓不凡一路上見得多了,甚少有人能抵抗一枝花的殺傷力,不過,自己這次來主要的目地就是打聽一下哈密國的事情,作爲哈密衛,自然對此應該一清二楚。
兩邊客套寒暄,參將姓王,在這邊塞已經呆了二十年,難怪看到一枝花魂魄失了半邊。不過,王參將對卓不凡的問題一無所知。
“哈密國?呃,我們已經很久沒有他們的消息了。”,王參將看着一枝花擦了擦口水隨口說道。
“沒有消息?這個,哈密國不就是西面百里外的七星城嗎,快馬一日可到,爲何會沒有消息?”,卓不凡奇怪的問道。
“哦?沒想到卓將軍還很熟悉哈密國呢,呵呵。”,王參將看搪塞不過去,只好正色回答道:“這個,半年前,我部按照慣例西行巡視,沒想到被不明的軍隊襲擊,損失慘重,從那以後,我們就不再西巡了。”
卓不凡心中一動,奇怪道:“軍隊?不明的軍隊?”
“正是,呃,這個,卓將軍見笑了,你可能不知道,我們這衛部能養活自己就不錯了,哪有興趣去跟別人拼個你死我活。”
“可是,自己的部下被人砍殺,難道你也不替他們討個公道?”,卓不凡怒道。
“這個,公道,呵呵,他們每人都有撫卹,這可是咱們衛部自己出的銀子。”
“你......”
話不投機半句多,卓不凡有些氣憤,既然從衛部得不到什麼消息,也就作罷。
再次看到了大華軍紀渙散邊關頹廢,心情有些不好的卓不凡出了城帶着大軍就直奔西方而去,那王參將到了城門處,看着兩千大華騎兵滾滾西去,連城都不進,冷哼道:“年輕氣盛的小子,你這點兵馬連黒木汗的牙縫都塞不了,哈密,哼,哈個屁密。”
卓不凡自然聽不見王參將的腹誹,可是,他已經感覺到此行恐怕沒有這麼簡單,自己送媳婦還鄉,見了丈母孃然後看看情況,最好能說服丈母孃下嫁公主,自己再帶着媳婦美滋滋回家去。
現在看來,這丈母孃真的是遇到了麻煩,而這麻煩,自然跟哈密國的宿敵脫不了干係。
趕了半日,嚴密戒備的神龍軍沒有碰到什麼人,往七星城的路上,就連商販都沒有見到過一個。天色已晚,神龍軍在七星城和哈密衛之間的路上紮營。
吃了點東西,小鈴鐺就把卓不凡拉到了身邊,感覺到卓不凡的不同,她擔心的問到:“是不是有什麼不好的消息?”
卓不凡安慰的說到:“沒有什麼事,只是聽說最近這一片不太太平,沒事,咱們神龍軍你還不瞭解,我保證,不管有什麼問題,我都會替你解決!”
小鈴鐺伸開雙臂抱住卓不凡,依偎在他的胸前,喃喃道:“汝真好,吾此生最幸運的就是納了汝這位夫君。”
“呃,老婆,跟你說了多少次了,是我娶了你這個媳婦,不是你納了我!”,卓不凡颳了小鈴鐺嬌俏的小鼻子,笑着說到。
小鈴鐺咯咯笑着說到:“不,就是吾納了汝,嘻嘻,這輩子,汝都是吾納的夫君!”
“不是吧,聽着跟納妾似地,好彆扭,難不成,你還想多納幾個?”,卓不凡瞪大了雙眼道。
“對啊,這個倒是可以考慮,嘻嘻。”
“啊!~,你要是敢,我今晚就吃了你!”
“嘻嘻,誰怕誰,不知道誰吃了誰呢。”
“哇呀呀~~”
一時間,這臨時搭建的帳篷內灼熱起來,不遠處,一枝花投過一個羨慕的眼神,起身向遠處走去。
這西域隔壁附近,樹木非常稀少,地形和土質都跟中原有很大的不同,連綿起伏的碎石坡顯示着沒有植被保護下風沙的威力。一枝花出了軍營,忽然發足狂奔起來,轉瞬間奔出了幾裡開外,估計軍營中已經無法聽到,隨即一聲長嘯,盡顯心中抑鬱。
發力狂奔讓一枝花感覺好過了許多,在一個碎石坡上找了塊石頭坐了下來,遠處依稀可以看到軍營的火把,那裡,卓不凡正跟小鈴鐺卿卿我我,而此生,自己可能都無法像普通人那樣享受如此的甜蜜了。
忽然,一枝花站了起來,卻又立刻伏在地上,隨即,又再次站起來看向了西面。
月朗星稀,很快,在遠處一些黑色的物體在月光下緩慢移動,可是,目力超常的一枝花已經看到,那是快速移動的騎兵,來歷不明直奔這邊而來的騎兵。
思索了一下,一枝花隨即向來路飛奔而去。
不多時,神龍軍營地有了一些變化,但很快又掩入了沉沉夜色,就連營地的火把也熄滅了不少,連營地中的樣子都看不太清楚了。
約莫半柱香的時間,一陣隆隆的馬蹄聲響起,聽着好像還很遠,可是,很快就在營地旁的碎石坡上看到了涌出的大隊騎兵,這些騎兵,居然全都裹上了馬蹄,顯然是想要夜襲軍營。
看不出有多少人馬,這隊騎兵卻是堅決,剛露出頭來就悶聲催馬向着營地直衝而來,月光下,閃亮的彎刀反射着幽幽的光亮,驍勇異常。
可是,只有沉悶馬蹄聲的夜的靜寂隨即被幹脆利落的打破,轟然一大排的火光連閃,月光下噴薄的白霧中,當先的一隊騎兵慘嘶倒地,翻滾着捲起大片的碎石,馬上的騎手有如被大力甩出的麻袋一般摔破了口,拋灑出大片的血污雜碎。
後續的騎兵瘋狂喊叫起來,偷襲變成了強攻,依然快速衝擊而來。
連續的火光爆鳴聲中,偷襲的騎兵以比他們涌上來更快的速度倒下,一些僥倖沒有被擊中而摔落的騎手掙扎着爬起,可是卻立刻噴濺着可怕的血霧倒衝倒下,再也無法站起。
遠處響起牛號號的聲音,一長三短,隨即,營地的兩側也涌出大批的騎兵,揮舞着彎刀掩殺而來,可是,今夜明朗的月光讓他們在反射着月光的碎石坡上無所遁形,營地兩側有如曇花瞬間開放,死亡的嘯叫播撒而出,瞬間收割了大批的生命。
牛角號在響,騎兵依然在衝鋒,而神龍軍的營地,已經變成了火煙刺蝟一般,可是,這是能夠殺人於數百步之外的可怕兇獸。高度奔跑中爆發着蓬蓬血霧無力倒下的騎兵甚至很多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一匹又一匹駿馬倒下,一個又一個揮舞着彎刀的彪悍騎兵被看不見的可怕魔力撕扯虐殺。
營地周邊漸漸變成了血肉地獄,偶爾有極個別幸運的騎兵低頭伏在馬側衝入了營地,卻是剛擡起頭還沒有來得及揮舞出彎刀就被攢射而死,營地裡,居然還有一半的兵力在後背掠陣。
有如往大火中徒勞潑入一杯水,騎兵夜襲衝鋒只是徒勞的送上自己的生命作爲祭品。後面剛出入血肉戰場的騎兵們甚至產生出一種錯覺,他們不是在夜襲大華軍隊,而是在跟一頭剛從地獄爬出的三頭惡魔在搏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