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羣“強盜”自然沒有坐以待斃。
他們只是邊退邊打,試圖騎上馬逃走。
雖然他們明顯的畏懼於安南,但不代表他們就會畏手畏腳束手就擒。
這些傭兵們心裡都很有數。
他們能假扮成強盜,光明正大進港口劫掠,就是因爲有羅斯堡子爵爲他們作保。
子爵可以保證他們不會被官方勢力追捕,也不會被軍隊攻擊。
如此一來,區區一個小鎮的民兵根本不足爲懼。
與凜冬公國的交易被禁止後,凍水港也就只有一個空架子而已。僅僅只是看起來規模很大,很壯觀。但別說沒有駐紮的軍隊,沒有巫師、主教與大學者,甚至連一位能保護鎮長的超凡者都沒有。
甚至凍水港的居民都走的差不多了……年輕力壯又有夢想的男人們,早就隨着商隊前往內地的大城市了,留在這裡的居民,還不到巔峰時期的五分之一。
他們這些傭兵對抗這些鄉鎮民兵,自然是不會害怕的。就算是青銅階的超凡者,大意之下也會被鉛彈命中。
他們每人還都有馬。就算打不過,至少也能跑得了。
……然而,如果他們真的失手被殺被抓,子爵是肯定不會來救他們的,更不會爲了他們的生命與唐璜發生衝突。
不僅不會前來救人,子爵大人甚至會立刻怒斥這羣強盜,試圖與他們切斷所有聯繫。然後要求凍水港立刻將他們處決,或是送到羅斯堡處以死刑。
這些後果,在他們出發之前,子爵大人就跟他們警告過。
——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但說是這麼說。
可他們根本不敢殺了唐璜。
他們畢竟不是真正的強盜。
如果他們真的是走投無路成爲了強盜,自然行動之間會有一股無所顧忌的兇戾之氣……但他們不是。
看着衝上來的“唐璜·傑蘭特”,他們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幾位劍術最好的傭兵們連忙抽出腰間佩劍,準備盡力防守。最好能把唐璜牽制在這裡。
其他人則聯合起來,與那些民兵對抗,儘快將他們擊潰之後找機會逃出去。
他們並非是畏懼於巫師,而是畏懼於安南如今所扮演的身份。
——黑髮,藍眼,會巫術的少年人。
這正是那位烏鴉家的三少爺最出名的特徵。即使不看他身上的徽章,也能輕易認出他的身份。
如果他們失手殺了唐璜,接下來就不是一位子爵的威脅這麼簡單了!
那可是烏鴉家!
他們寧可招惹一位邊境侯爵,也不想招惹那隻狠毒的老烏鴉……
“他奶奶的,咱們被那老頭子騙了吧!”
其中一人忍不住咒罵出聲:“他不是說烏鴉家的那小子在半路……”
“喬爾!”
爲首的那個傭兵首領立刻揚聲警告。
但安南卻實實在在的聽見了那句話。
他微微睜開眼睛,冰藍色的瞳孔閃過毫無感情的光。
“……啊,聽到了。”
他低聲說着:“你們看來知道些什麼。”
那羣僱傭兵們見狀,連忙閉上嘴不再說話,手中的攻勢卻更猛烈了幾分。
安南下定決心。
——得抓個活口。
不是爲了憤怒,更不是仇恨——畢竟他與唐璜並不是一個人。
只是……機會來了。
一個真正能補上自己的身份漏洞,暫時成爲“唐璜”的機會。
他不需要藉助這個身份混到王國高層,畢竟他其實和唐璜長得並不一樣。只要是唐璜的熟人,肯定是能認出他來的。
他只是打算藉助唐璜的身份去收集情報而已。
畢竟,如果他毫無身份、一介平民起步,很多隱秘的東西都是接觸不到的。而領主這個身份,足夠安全、地位也足夠高。
他必須儘快調查出,爲什麼“安南”會孤身一人出現在鄰國——甚至是敵國的海灘上?甚至連武器也不見了,身上一點保命裝備都沒有……
而且是殘血狀態。
就算是唐璜這麼一位不怎麼受歡迎的伯爵之子,身上也是一堆寶物,被髮配還跟着一堆保鏢。
他可是大公之子啊。
所以,安南就必須考慮到一個可能性……那就是自己可能之前在被人刺殺,所以纔會渡過內海、逃到對岸的凍水港。如果自己直接掉頭回凜冬公國,很有可能會直接死掉。
想殺自己的人是誰?是大公?是自己的兄弟?是與大公爲敵的人?還是其他的什麼人?
大公有沒有出問題?公國內部的情況怎麼樣?
安南至少得調查清楚狀況,知道自己的敵人是誰,然後再來點能打的過對方的玩家護身……才能拿回自己原本的身份。
在那之前,他只能披着唐璜這個套娃的皮過日子。
雖然安南和唐璜的處境都不是很好。
但追殺伯爵之子的力量,與敢追殺公國繼承人的力量,用膝蓋想也知道,必然是有很大差距的……
幸好,這些傭兵們知道些什麼。
安南甚至不一定要從他們嘴裡掏出來什麼有用的情報。
他只需要讓凍水港的人相信,自己在來的路上被人襲擊就好了。
性情大變?太正常了,剛剛被人襲擊之後受刺激了吧?
身上的東西不全?也很正常,畢竟有人襲擊他。
禮節不全?這也非常正常,畢竟他剛剛生死危機,心情不好嘛。
總之,只要他們確信“唐璜·傑蘭特”被襲擊,然後見到那艘船。無論安南作出什麼奇怪的舉動,都是可以被理解的。
所以——
“我要認真點了,朋友。”
安南看到民兵團被殺的開始潰敗,便回過頭來對阻攔自己的三個傭兵客氣的說着:“你們也不要放水了。
“不然你們可能會死……那就不好了。”
他輕笑出聲。
大致摸清了他們的實力。
他們的水平,甚至連三級劍術都不到……而且力量比安南這麼一個孩子還要小。
而他面前那三人已然幾乎崩潰——
他們是真的沒放水啊!
唐璜·傑蘭特不是一位巫師嗎?
爲什麼他的護衛劍術如此華麗而沉穩。絲毫不露破綻,簡直就像是苦練劍術十幾年的王室近衛一樣……
但安南並沒有給他們調整狀態的機會。
他猛然全力出手。
精緻的劍鋒閃過一道寒芒。
他的步伐突然加快了幾分。
劍身沉穩的以一個微妙的弧度反手拍擊在右側傭兵的劍鋒上,將他的攻擊卸開。
而後一劍疾如雷電,飛快的斬向對方的手腕。
鮮血迸出。
他的手筋被安南直接斬斷,整個手腕都被砍斷了一半,慘叫着摔倒在地。
安南沒有繼續攻擊他,而是再度向另外兩人衝鋒。
圍困他的人少了一個之後,安南的戰鬥力立刻提升了不止一倍。他同時防禦兩個人的攻勢,不到三個回合便找到了機會。
他猛然踏出一步,水平斬出一劍。
鋒銳染血的劍芒在空中劃過一個完美的圓弧,將一人的喉嚨直接剖開。
而這時,安南突然愣了一下。
好在他很快反應了過來,纔將另外一人的攻擊格擋了下來。
因爲在他將那人脖頸斬斷的瞬間,他眼前劃過了一道光幕:
【在戰鬥中擊殺無階敵人,獲得公共經驗15點】
安南沉默了一會,嘴角慢慢上揚。
他身上的氣勢很快改變了,那眼神冰冷而又狂熱,讓人一眼望去便能產生強烈的畏懼感。
露出了一個危險到有些可怕的笑容。
還……要留活口嗎?
要不,就留兩……只留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