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背後的傷,蕭婉雖然已經養了月餘,但在吃食和用的東西上,彩夏甚是謹慎,於此,雖然是年三十吃的菜,但是多以清淡爲主。
在屋後的小佛堂呆了一個時辰,蕭婉讓木芽給自己換了一身常服,這纔到了前廳。如今蕭婉早已不是幾年前那個處處都受人冷遇的婉貴嬪,而是從一品的貴妃,雖然宮中的用具都是以素雅簡單爲主,可是瞧着卻是比前幾年上了好幾個檔次。只是對於這些,蕭婉倒是並無覺得有任何的欣喜,反而心裡的冷意是一陣泛着一陣。
冬天的天氣素來黑得早,等蕭婉出來了,外頭已經到了掌燈的時候,彩夏瞧着蕭婉出來了,低聲道:“娘娘,可是要傳晚膳?”
蕭婉微微點頭,不多時,一桌精緻的菜餚就被呈了上來,蕭婉瞧了那些個菜色一眼,不過是用了小半碗粥,一小塊魚肉,和一些素菜罷了,一些肉菜倒是動都沒動。
“娘娘。”雖然娘娘需要忌口,可是每日這麼多菜式,娘娘卻只動一些素菜,彩夏瞧着蕭婉的進來有些清減了不少的樣子,有些擔憂道:“娘娘不若再用些吧。”
蕭婉擦了擦嘴道道:“今兒個不是還有餃子嗎?”
一聽蕭婉提到餃子,彩夏忙欣喜道:“已經準備好了,娘娘可是現在要吃,奴婢這就去端來。”
沒多久,彩夏就端着一碟熱氣騰騰的餃子從外頭進來,眼色倒是五顏六色的,小巧而精緻,調好了醬汁,彩夏將東西端到蕭婉的面前道:“這些是今年廚房新做出來的,說是將這素菜的汁液混着麪粉揉捏的餃子皮,倒是出了各色的色彩。”
蕭婉只是隨意的用了兩個後,便將桌上的東西都賞了下去。今日重華宮的宮人們多是已經讓蕭婉放了半日的假出去休息,只留了彩夏,木芽和小路子陪着自己,因此重華宮裡比起外頭的喧囂倒是安靜極了。
彩夏,木芽和小路子領了賞後,原是想着陪着蕭婉,倒是蕭婉,轉身便回了後頭的小佛堂。
屋子裡的檀香冉冉升起,一圈一圈的煙霧從香爐裡飄出來,打着轉兒的慢慢消失在屋子中。炭盆裡的金絲銀炭靜靜的燃燒,靜謐的空氣陪着外頭隱約傳來的絲竹歌舞,籌光交錯的歡笑聲,蕭婉用銀製的護甲,輕輕的挑起香爐裡的一抹清灰,突然冷笑了一聲。那清灰,輕輕一揚,便飄飄灑灑的落入了空氣裡。
屋子裡的正中供奉這一尊小佛像,蕭婉卻慢慢的踱到了一側木椅旁,輕輕的做了下來,微微閉着眼,滾動着手裡的那串檀木佛珠。
大約帶了一個時辰左右,蕭婉這纔出了這件小屋子,彩夏,木芽和小路子正圍着火盆剪着窗花,小榮子也在,四人瞧着蕭婉出來了,忙起身行禮裡,蕭婉瞧着桌上的東西,並不多言,反而道:“彩夏,帶一碟餃子,咱們去寧壽宮。”
小路子聞言,正要開口,卻聽得蕭婉接着道:“你們就帶着這裡,彩夏陪着本宮去就行了。”
見蕭婉堅持,小路子等便不再堅持,不過倒是取來了厚厚的披風,手爐
,和風燈。
甬道里的雪一早就被掃乾淨了,如今倒是乾乾淨淨的,彩夏拎着風燈在前頭給蕭婉照着路,蕭婉親自拎着食盒,慢慢的走了不過大約小半個時辰的樣子,便到了寧壽宮。
今日三十,大多數的宮人倒是都放了假,彩夏瞧了半天的門,這才聽得裡頭傳來腳步聲,那宮人也是覺得奇怪,這麼大晚上的會有誰過來,不過在開門之後,瞧着是蕭婉和彩夏之後,忙行禮道:“奴婢見過婉貴妃娘娘。”
彩夏在外頭等了半天,雖然雪停了,可是外頭還是冷人,因此瞧着這門開了,有些不快道:“你是做什麼事的,這麼久纔來開門,若是凍着了貴妃娘娘,你擔當得起嗎?”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那宮人誠惶誠恐的低着頭,她原想着這三十晚上沒有過來,因此便偷閒去喝了酒,雖知道這婉貴妃進竟然親自來了,太后娘娘可是頗爲看重這位的,而自己卻讓這位在這冷天裡等了這麼久,因此,那宮人越想越害怕,這麼冷的天,額頭倒是浸出了細細密密的汗來。
蕭婉掃了一眼那宮人,並不打算爲了這麼個宮人浪費時間,擡腳便進去了,彩夏瞧着蕭婉的樣子,知道他是不打算追究,因此留下一句“我家娘娘心善,今日便不與你計較”後,便追了上去。
太后這會兒子已經喝下藥睡了,蕭婉此行並不是來見太后的,因此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可惜,宋嬤嬤沒了,太后如今又病着,因此吳嬤嬤倒是寧壽宮裡裡外外的管事人,瞧着蕭婉這大晚上的來了寧壽宮,雖然有些詫異,但還是見了禮道:“奴婢見過婉貴妃娘娘。”
“吳嬤嬤免禮。”蕭婉溫言笑道:“原是包了些餃子,只是太后娘娘睡了,倒是不好吵醒娘娘,這東西便交予吳嬤嬤了。”說着便將手裡的食盒遞了過去。
吳嬤嬤雙手接過食盒,將東西遞給一旁的宮人,吩咐她將東西放進廚房,明日再給太后娘娘呈上來,想着蕭婉剛剛怕是在外頭久等了,故而道:“娘娘不若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再走吧。”
卻見蕭婉笑着道:“倒是不用了。”
繼而,吳嬤嬤也不堅持,派人重新拿了兩個熱烘烘的手爐過來後,然後親自送着蕭婉出了寧壽宮。
寧壽宮門口,蕭婉突然道:“彩夏,這個手爐有些涼了,去換一個吧。”
蕭婉遞過來的的正是剛剛吳嬤嬤給的那個手爐,倒是有些燙手,不過彩夏知道蕭婉怕是想要和吳嬤嬤私下裡說幾句話,因此便道:“奴婢這就給娘娘去換一個過來。”說完,便喚了那守門的宮人,進了寧壽宮。
蕭婉的手裡還有一個手爐,因此倒也不覺得寒冷,遠處突然傳來一聲“砰砰”兩聲,蕭婉微微擡頭,原是到了放煙花的時候。瞧着遠處傳來的歡呼聲,蕭婉的嘴角勾出一抹笑道,只是那抹笑意在暗黃的燈下倒是顯得有些汕人。
“吳嬤嬤”,蕭婉輕聲喚到:“太后娘娘身子還好嗎?”
一提到這,吳嬤嬤微微有些紅了眼道:“太后娘娘的身子
,哎。”
雖然沒有說完,但是蕭婉和吳嬤嬤倒是都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不過蕭婉卻並沒有像吳嬤嬤那般傷感,反而道:“吳嬤嬤,你有沒有想過,若是太后不在了,吳淑妃和吳家該如何呢?”
吳嬤嬤沒想到蕭婉會將這事這兒直白的提了出來,雖然太后娘娘的身子越發的不好,可是她卻從未這麼想過,因此便肅了臉道:“奴婢從未這麼想過。”
蕭婉似笑非笑的瞧了吳嬤嬤一眼,好似對於她的個回答並不意外,只道:“太后賜給嬤嬤吳姓,嬤嬤應該爲吳家考慮,畢竟太后娘娘……。”蕭婉微微頓了頓,瞧見彩夏已經出來了,便收了話尾道:“嬤嬤若是想通了,可去重華宮,不過,嬤嬤是聰明人,若是不能早早安排,以後怕是……”
“娘娘。”彩夏在不遠處喚了一聲。
蕭婉微微一笑,好似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笑着對吳嬤嬤道:“本宮先告辭了。”
“貴妃娘娘慢走。”吳嬤嬤神色複雜的瞧着蕭婉漸漸遠去的背影,微微福了福身道。
大年初一,蕭婉收到的東西倒是不少,除了皇貴妃賞賜的,倒是連柔貴妃也“賞賜”了不少。彩夏想着剛剛柔貴妃那派來送東西的太監,有些不悅道:“娘娘和那柔貴妃都是一樣的品級,柔貴妃這麼做,未免太過欺人太甚了。”
蕭婉微微眯了眼,並沒有多說,只道:“各宮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聽到蕭婉這麼問,彩夏忙答道:“幾天前就已經備着了。”
蕭婉點了點頭道:“派人送到各宮去吧。”
“是,娘娘。”
彩夏微微點頭,正要開口說話,就見木芽領了人過來。
“奴婢見過婉貴妃娘娘。”
“吳嬤嬤不必多禮。”蕭婉微微一笑道。瞧着吳嬤嬤後面跟着的宮女,蕭婉對木芽吩咐道:“將東西都放到庫房去。”
“是,娘娘。”
吳嬤嬤有些複雜的瞧了一眼風輕雲淡的蕭婉,有些掙扎的張口道:“貴妃娘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蕭婉微微點頭,吩咐彩夏去沏茶,便率先進了屋子。吳嬤嬤緊跟其後。
蕭婉坐下後,便給吳嬤嬤賜了座,不過卻並不着急開口,等到彩夏沏好茶後,慢慢騰騰的端了茶盞,細細的品了起來。
吳嬤嬤瞧着蕭婉並不着急的樣子,心裡倒是有些沒底了,昨兒個她想了一晚上,太后娘娘的身子,怕是脫不了多久了,太后娘娘這段時間的安排她也是有所耳聞,只是昨兒個婉貴妃說的並無道理,她跟在太后娘娘身邊這麼久,知道太后娘娘的心病就是吳家,因此索性也不猶豫,只道:“貴妃娘娘昨兒個說的話,奴婢想了一夜,只是奴婢不過是一介宮人罷了,如何能爲以後打算。”
蕭婉聽到這話,被茶杯掩住的嘴角微微勾起,輕輕的喝了一口清茶後,這才道:“太后娘娘的打算,吳嬤嬤應該能猜到幾分吧!”蕭婉微微擡頭,隨即吐出四個字:“吳家,蕭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