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宣與劉玘來到王府門前,劉玘遞上了自己拜謁的名刺。
名刺,西漢時期多叫名謁,相當於名片,上面寫明瞭前來拜謁者的姓名職位,一般也就二十來個字。
門僕送了進去,不一會兒,一位少年公子帶着一大堆吏涌了出來,劉玘當然一個也不認得。
當然他並不緊張,因爲這些人看到他都笑容滿面,集體“趨步”過來迎接。
爲首的少年公子年紀與劉玘很有些相仿,只見他幾步走到跟前,也不經人介紹,就直接笑着對劉玘拱手道:
“哎呀,愚弟聽說阿兄榮升東平右曹,早就想見上一面,不曾想阿兄今日纔到!”
啊?這……你這也太熱情了吧!
李宣一看,急忙給他介紹道:“劉郎,這位郎君就是東平王世子---凱!”
“東平國相五官掾劉玘拜見世子!”人家身份擺在那裡,劉玘趕緊按照正規禮節給他作一長揖。
誰知還沒彎下腰,就被劉凱雙手托住了雙臂:“你我兄弟客氣個什麼?來,愚弟給阿兄介紹一下王府吏……”
說完,他便開始介紹身旁的若干吏:千石的郎中令、僕各一人,六百石的治書、大夫若干,四百石的謁者、長若干,二百石郎中若干等等。
“長”相當於各個縣長,比如禮樂長、醫工長、侍衛長、永巷長、祠祀長等。
劉玘一看,真不得了,出來迎接他們的二百石以上長吏居然有二十餘人,聽說府中還有十幾個人長吏正陪着東平王,至於百石吏聽說有上百人,斗食、佐史更是不計其數。
他只把開頭的幾人記住了,其他人也就點點頭,沒幾個人一口氣記得住如此多的人和職位。
唉!人家好歹也是一個王,有這些待遇很正常,更何況,他們和一個囚徒相比也差不多,實際上挺可憐的。
因爲王如果要出王府,必須得到國相批准,而且沒經過批准,也不可以隨便接見外面的吏,沒什麼意思。
還有,別看這些王府官吏待遇挺高,不過他們還不如外面的縣令、縣丞,因爲收入也是死的,而且行動也不大自由,因爲要伺候王與王妃、世子,一般人都不願意在王府爲吏。
由於他們全都屬於國相考覈,所以這些人見到劉玘非常客氣,在劉玘面前就跟斗食少吏見到劉玘區別不太大,只是禮節上的差異而已。
在看過劉玘禮單之後,劉凱笑道:“阿兄何必如此客氣,今後萬不可帶任何禮物,此件什麼東西都不缺,就缺阿兄!”
“世子客氣!”劉玘一聽,這小子倒是會說話,也會辦事,估計將來繼承了王位之後,能夠在曹操的羽翼之下倖存下來。
總的來說,曹操對待劉氏皇族的人,除了劉備之外,幾乎比任何一個梟雄都要好,這就是人家的氣質和素質。
對了,應該把劉玉那小子也喊來,他的嘴也甜得很,與劉凱相比,或許分毫不差,不過看着好像沒有劉凱聰明。
王府的衆多官吏把李宣與劉玘二人迎進了府中。
剛跨過前院,就看見一名五十多歲的東平王劉端與他幾位小兒子、衆多官吏等候在王府客堂之外。
劉玘一看,沒準自己這個形象就相當於那“閻王好見小鬼難纏”裡面的小鬼,東平王與他的兒子們很怕郡吏告他們的狀----結交地方豪族與官吏、意圖謀反。
劉玘按照禮節行完禮見過了東平王,又接着與下面的長吏見了面。
劉端和他大兒子一樣非常熱情:“賢侄,你終於來了,快快裡面請……哎呀,賢侄既然住在不遠的壽張縣,爲何不經常來坐坐?也太生疏了一些……”
劉玘一聽,我來坐坐?從前你不得把我當叫花子打發走纔怪!
“小侄家道中落,學無所成,哪裡有臉來見阿叔?”劉玘也隨意應付幾句。
劉凱把禮單遞給了他父親,東平王看罷,見裡面有幾十斤紅糖,倒是挺高興,其他的若干土特物他當然不感興趣。
王府什麼都不缺,除了自由。
衆人在裡面聊了一會兒,突然劉端愁眉苦臉的說道:“子真、賢侄,現在有一事還得請二位幫忙!”
李宣一聽,笑道:“大王有事吩咐就是,只要家君能辦到的,絕對不會推辭!對了,大王府中今後有事,直接找劉五官掾劉郎即可,這也是家君之意!”
“多謝子真,既然如此,我就直說了!張中尉正在緝捕那日夜襲擊郵亭之賊盜,他幾次派人來,說懷疑府中有人通賊,我真是不堪其擾……”一說起此事,劉端長吁短嘆。
劉玘一聽,立刻就明白了他話中之意,肯定是新任東平中尉張鈺借這個機會派人過來敲竹槓,這是很常見的斂財技巧。
李宣聽完之後給他使了個顏色,劉玘想了想說道:
“阿叔,若是張中尉按照程序處理,也倒應該,不過若是有違律令,請阿叔保留好證據,然後派人送與小侄即可!”
李瓚讓他協助功曹監管各曹,這也是自己的職責所在。
“多謝賢侄!”東平王說完,轉頭把頭轉向郎中令馬德:“馬公,煩請給我賢侄準備一間書房,休沐時,他也可到此小住幾日,此處就是他的家!”
“諾!在下即刻就去準備!”馬德領命。
劉玘一聽,咦?太守與東平王都給我提供住宿的房間,這……
“阿叔,小侄必須住吏舍,休沐之假也要積攢下來回家看望伯父伯妹,此處怕是沒時間住宿,阿叔就不要麻煩了!”
“不然!壽張幾十裡而已,你也可把妹妹接了來,我正好也想看看小侄女呢……”劉端搖搖頭。
劉玘:“……”
……
王府後花園。
劉凱帶着劉玘和李宣在後花園中轉一轉,因爲吃午餐的時間還早。
走到一個隱蔽處,劉凱屏退了左右,把頭湊近二人悄悄說道:“子真兄,阿兄,我懷疑上次襲擊郵亭是中尉張鈺!”
啊?二人一聽,像是晴空霹靂一般,頓時很有些驚愕。
“阿弟,你有何證據?”呆了一會兒,劉玘問道。
“直接證據確認沒有,王府衛士長曾在段將軍手下當過差,這是他根據從包賊曹那裡得到的消息猜出來的……”劉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