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祖母壽宴初綻光芒

南宮嫿一說完,玉萼便將手中箱籠打開,在衆人不解的目光中,將那件金光閃閃的衣袍拿了出來,這衣袍一出來,看得衆人一臉驚訝,連趙老太君都驚訝得合不攏嘴。

待玉萼將這件天青色的衣袍展開時,趙老太君突然瞪大眼睛,忙起身走到衣袍前,顫抖的看着它,輕聲道:“這衣裳雍容華貴,可是虢國夫人穿過的那件金縷衣?”

南宮嫿一臉真誠,溫婉笑道:“虢國夫人的金縷衣嫿兒沒能力尋到,不過嫿兒見祖母很喜歡《虢國夫人壽宴圖》上着的衣袍,便自作主張,沿着壽宴圖上虢國夫人那件衣裳照着做的,因只有圖沒有樣式,嫿兒做的只相似七八成,還請外祖母別見怪。”

“不怪不怪,這衣裳這麼好,是我今生收過最有意義的禮物。”趙老太君早已摸上那金線滾邊的衣裳,只見這衣裳中繡工多樣,花色簡單卻不失繁複的手工,光是中間那朵大牡丹花,上面便用了好幾種繡線和針法。

“這衣裳竟有如此多的針法?嫿兒,你來說說。”趙老太君將衣袍抱起,高興得滿面紅光,這麼一件衣裳,恐怕京城最有名的“翟衣齋”都很難做到。

南宮嫿指着金縷衣的邊角,溫和的道:“我用了三股線、絨線、捻線、孔雀羽線、包梗線和花夾線六種線,針法則用了錯針繡、亂針繡、網繡、滿地繡、鎖絲、納絲、納錦、平金、影音、灑線、戳紗、挑花等十二種針法繡成,緞面則是上等的雲錦,希望外祖母喜歡。”

趙老太君聽得直點頭,再看衣裳前後,皆繡有天上的仙女,前邊是一位頭戴如雲朵捲曲般冠飾、手捧鮮果的玉女,後邊是紫薇大帝圖像,紫薇大帝邊上還站有持傘蓋站立的玉女,紫薇大帝呈飛天狀,綠雲高綰,四周點綴紅梅,真是美極了。

“哇,嫿兒妹妹,你竟能用六種線,十二種針法繡這件衣裳?你真厲害。”趙影華毫不掩飾對南宮嫿的喜愛,拉着她的手不住的搖。

這邊其他人也是滿目驚愕,連趙氏自己都不敢相信,這還是那個動作呆滯,孤僻不合羣的嫿兒嗎?

她相信,嫿兒還是她的嫿兒,只是,如今的她,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變得聰明伶俐起來。

這下子,連趙妍華、趙菁華也不由得直往衣裳上睃,趙妍華冷冷勾脣,有些不相信的道:“誰都知道嫿妹妹繡工極差,這衣裳做得這麼漂亮,該不會有人做幫手,替你完成的吧?”

這下子,所有人都質疑的看向南宮嫿,畢竟能製出這麼美的衣裳,一般人是做不到的,南宮嫿不急不惱,溫潤的道:“是不是出自我之手,時間自會見證。”

“其實這件衣裳,大小姐在一月前就開始動工了,她好幾個晚上沒閤眼,才做好金縷衣,以前大小姐不愛出門,大家自然以爲她還像七、八歲一樣不會做繡活,其實她私下可用心了,玉萼可以作證,這衣裳是大小姐一針一線親手縫的。”

玉萼有些焦急的解釋,在怕衆人不相信時,趙老太君已經笑眯眯的摸上南宮嫿的手,“我相信嫿兒,這衣裳太美了,今天是我的壽辰,正好穿上讓各家夫人們看看,讓她們羨慕我有這麼一個好孫女兒。”

趙老太君溫和的話讓南宮嫿心窩一暖,別人待她好,她自會百倍還之,外祖母肯把寶貝飛華裙送給她,她也可以爲她花心思做最好的衣裳。

在衆人吃驚的目光中,趙老太君當場把那件金縷衣換上,衣裳不大不小,正合身,銅鏡中的趙老太君一下子年輕了十歲,看上去珠翠滿盈,高貴大氣,一下子成了衆人的焦點。

趙老太君一高興,將一副十二件青花瓷樂器賞給南宮嫿,還神秘的遞給她一個小梳妝匣子,看得衆人直嫉妒,都想知道那梳妝匣子裡裝的是什麼。

南宮嫿的禮物得到一片讚賞,右邊的趙妍華急了,忙屈膝上前,將早已準備好的一卷名畫呈上,溫順的道:“妍兒知道祖母素來喜歡收藏字畫,這是妍兒走遍京城古玩店,給祖母尋的李冬麟大師的《龍女拜佛圖》,上邊還有大師所題的詩,希望祖母喜歡。”

此畫一展開,趙老太君當即眉開眼笑,一臉高興,趙妍華能投其所好,也算下了功夫,趙老太君滿意的點頭後,遂將畫遞給衆人觀摩,“真難爲妍兒了,祖母極喜歡這畫,今天嫿兒的金縷衣和妍兒的畫,都是我最喜歡的。”

趙妍華高興得滿臉通紅,領了寶貝後得意的睨了南宮嫿一眼,那畫則由小鄒氏等一一傳了過來,待傳到南宮嫿手中時,她也是滿臉帶笑,細細觀賞這副絕世名畫。

突然,南宮嫿臉上笑容斂住,取而代之的是滿目寒冰,看得衆人生疑,在仔細看了眼畫上題的詩之後,南宮嫿神色慌忙的起身,穩穩篡住那畫,迅速走到滿臉得意的趙妍華面前,將那畫猛地擲在趙妍華臉上,無比凌厲的道:“大膽妍華,你竟敢害整個伯府,私藏前朝罪臣的禁畫!”

南宮嫿畫一擲出去,擲得趙妍華一臉疑惑,她不解的瞪向南宮嫿,氣憤的道:“嫿兒你瘋了嗎?你嫉妒我就罷了,怎生亂編排這謀逆的大事?我已經查過,這的確是李冬麟大師的真跡,他是當朝有名太傅李鏤生的太祖爺,如今太傅還在給皇子教書,你憑什麼冤枉我?”

南宮嫿雙目冰冷,嘆了口氣後,忙讓大表嫂把裡邊的閒雜人等帶出去,這下子,趙老太君等人全是一臉不解,小鄒氏則雙眸如刺的盯着南宮嫿,冷聲道:“下人全出去了,嫿兒你說這是禁畫,今天你要不說個一二來,我定要找北麓侯討個說法,看他教出的什麼好女兒,竟當衆扔妍兒的畫!”

趙老太君也被南宮嫿的動作嚇倒了,不過看南宮嫿的樣子,不像說謊,她忙接過那幅畫,細細的看了起來,看了一會,她沒看出哪裡不妥,便有些擔憂的看向南宮嫿,生怕她做出傻事來。

南宮嫿淡然走到趙老太君面前,將那畫接過來展開,把畫右側的四行詩展露出來,冷冰冰的道:“不是嫿兒不懂規矩,這實在是害人之物,妍姐姐精通詩詞,怎生連這個都分辨不出來?不錯,這畫的確是李冬麟大師的真跡,但這邊上題的詩,則是前朝反賊柳承志題的詩。”

“柳承志?”趙老太君在聽到這個名字時,當即癱軟下來,身子搖搖欲墜,仔細去看那詩,在將詩念一遍後,她看清了詩後邊落的款和蓋的印章,只見上邊上書柳承志三個大字,當即氣得急火攻心,轉身朝趙妍華怒斥道:“孽障,你可知你犯了殺頭的死罪,還不跪下!”

趙老太君是識畫高手,經南宮嫿一提點,自然看出了這詩的不同,邊上的趙妍華被這麼一喝,嚇得忙跪在地上,小鄒氏也是嚇得嘴脣直哆嗦,忙跪下將趙妍華抱住。

那邊坐的所有人一聽到柳承志這個名字,全都哆嗦緊張的站起身,站在前邊的大鄒氏在深吸口氣後,目光凌厲的盯向趙妍華,沉聲道:“外頭那麼多古玩鑑賞家,幸好嫿兒提前指出來,否則要讓外頭的人瞧見,咱們中威伯府是真的完了!誰都知道當今皇上最恨人提起柳承志,柳承志可是在先祖皇登基時,策劃叛變暗殺先祖皇的第一人。當今皇上多疑,早早就將與柳承志有關的書籍、詩詞燒燬,只要有人敢私藏與他有關的字畫詩詞,一律抄家殺頭,如今這畫出現在伯府,咱們就是有一千個腦袋,也不夠砍!沒成想妍華你還大肆招搖,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竟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拿出來,如今這裡全是自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還好說,要是讓外頭的賓客瞧見,老太君這壽宴也別過了,你究竟安的什麼心?”

這一說,嚇得趙妍華全身癱軟,她害怕得直搖頭,趙老太君已是胸悶氣短,南宮嫿忙幫她順背,微蹙眉頭道:“那些名人作畫,一般喜歡找同等名氣的人題詩,以增加畫的價值,想必李冬麟大師當時就找了柳承志題詩,連我都看得出這畫有問題,何況外頭那些心思多的御史言官?如今畫有問題,當務之急是想辦法解決,怪妍華也沒用。”

趙老太君氣得直搖頭,恨不得將這畫撕了,看着畫上那觸目驚心的詩,她老命都快嚇掉一條,她是鑑賞字畫的高手,早已確定這是柳承志的真跡,心裡愈加的討厭趙妍華。

小鄒氏也嚇得臉色蒼白,當即提議道:“要不,咱們把這畫燒了,一了百了,誰都不知道了。”

“燒了有什麼用?恐怕你的乖女兒早放出風,她得了這麼一幅名畫,要是一會兒官家夫人們要看怎麼辦?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倒會徒增事端。”趙老太君還算有定力,現在是碰都不敢再碰那幅畫。

“那?咱們把詩改一下,在上邊花朵花遮掩?”小鄒氏心裡急得跟熬油似的,一時也沒了辦法。

“不行,李冬麟的畫大家都知道,多一筆少一筆都會成爲人們懷疑的對象,你多栽朵花在那,不正告訴別人這畫有問題?且別人肯定知道這畫上有詩,只是不知道詩的內容,如果這詩偏生沒了,更容易引人懷疑。”趙老太君又否定了小鄒氏的想法。

南宮嫿轉了轉眸,突然看到桌上擺了一副硯臺,她忙起身將硯臺捧起,朝趙老太君走去,就快走到趙老太君面前時,她突然腳底一滑,身子一個趔趄,硯臺中的濃墨嘩的一下潑在那詩上,驚得衆人啊的一聲。

此時,南宮嫿也順勢摔倒在地,她慌忙的起身,在看到被濃墨染黑的詩時,一臉歉意的道:“外祖母對不起,都是嫿兒不好,走路竟看不穩,把墨汁灑在了畫上。”

趙老太君心神領會,見這畫上的詩全被遮住,一個字都看不見,這才鬆了口氣,和氣的笑道:“不妨事不妨事,誰還沒個栽跟頭的時候,既然畫都弄髒了,拿去儲物間掛着,有夫人要看,就說畫被不小心弄髒了,不好拿出來。”

其他人也心神領會的直點頭,一個個綻放笑容來,幫着趙老太君打圓場,南宮嫿拍了拍手後,突然看向趙妍華,輕聲道:“妍華姐姐,這畫是誰賣給你的?一般賣畫的人,不可能看不出這畫的問題,如果那人知道問題還賣給你,想必早在外邊侯着等看這幅畫了。”

南宮嫿這一提點,所有人又是一陣緊張,要不是她將畫弄髒,要是有心人設計,伯府當真逃不了。

趙妍華這下已是嚇得大汗淋漓,她想了想,輕聲道:“這是六福齋老闆宋春賣給我的。”

這麼一說,趙老太君算是明白了些什麼,六福齋是三王的產業,中威伯府支持的是太子,這畫定是三王派人弄的,目的是想除掉太子的羽翼。

南宮嫿也想到了這一點,不由得擔憂起來,她縱是再厲害,也敵不過這朝野之爭,幸好這畫被她發現,否則連侯府都會被連累,那背後的人好陰毒的心思。

“行了,這事誰也不許說出去,都給我閉緊你們的嘴,要有半絲風聲透出去,大家都得玩。”趙老太君冷冷睨向趙妍華,又道:“被人害了還給人數錢,等壽宴完,就去佛堂跪一晚反省。”

“是,祖母。”趙妍華眼淚汪汪的縮了縮脖子,所有人全都忐忑的不再提這件事,這時,外頭賓客已經到齊,趙老太君牽着南宮嫿,領着衆人出了內堂,去外間接待客人。

官家夫人們在看到趙老太君身上的金縷衣時,全都讚歎的誇獎起來,當她們得知是南宮嫿所做之時,一個個眼睛放光,就盯着南宮嫿打量,手藝如此出衆,又生得明眸皓齒,性子溫婉謙遜,且是侯府嫡女,當然是一家女百家求。

南宮嫿一直坐在趙老太君身旁溫和微笑,衆夫人見她穿那件飛華裙大氣莊重,笑容甜美,紛紛找她問話,而邊上的南宮珏、趙菁華等人則被冷落,幾人皆鄙夷的掃過南宮嫿,然後出去玩自己的了。

此時,外邊已經賓客爆滿,公子老爺們已圍在一起吃酒猜謎,整個伯府歡聲笑語,熱鬧非凡。

突然,南宮嫿不經意的擡眸,透過雕花大窗,看到正坐在遠處荷亭上下棋的兩人,這兩人,正是祁翊和楚汐。

兩大美男如遺世獨立般坐着對弈,楚汐生得眉目如畫,清潤淡泊,祁翊則是風華絕代,晶瑩如玉,且冷峻嚴肅,兩人皆是人中之龍的人物,惹得趙菁華、南宮珏幾人偷偷躲在假山後觀望,被南宮嫿瞧個正着。

wωω•tt kan•¢ 〇

正在外邊熱鬧無比之時,突然,南宮嫿看到外頭衝進來一個女人,那女子生得嫵媚嬌豔,抱着一對雙胞胎兒子,進來就哇的大哭,牽着一雙兒子咚的一聲朝在場賓客跪下,呼天搶地的哭了起來。

“各位官爺可憐可憐我,幫幫我這孤兒寡母,我是趙飛揚的妾室,可憐的帶着一雙孩兒,沒想到他卻在家裡吃茶喝酒,把我們娘仨扔在外頭。”

接着女子又朝衆人磕頭,一邊磕一邊可憐的哭訴,“他趙飛揚就是個陳世美,拋妻棄子,是個沒良心的男人,他夫人李倩倩也是個惡婦,不讓我進家門,是想把我們娘仨餓死,他們這樣做,要遭天打雷劈,五雷轟頂的!”

女子這麼一鬧,正在喝酒的趙飛揚忙跑上去,而一直聽着的趙老太君等人,臉色全都陰鬱起來,趙老太君氣得猛咳一聲,今天是她的好日子,竟有個不三不四的野女人進府鬧,反了反了,這麼多人看着,丟盡她一張老臉。

邊上的李氏則身子一頓,如遭雷擊般愣在原地,當即淚盈於睫,柔弱無骨的看着外頭,南宮嫿知道這就是前世來鬧的那名清倌,忙把搖搖欲墜的表嫂扶住,這時,趙老太君已經氣憤的衝了出去,其他女眷也不顧男女大防,全都跟着衝出去看熱鬧,頓是整個伯府珠翠身響。

這下子,正喝酒鬥詩的賓客全都停下來,驚訝的盯着那名女人,有的饒有興致,等着看伯府笑話,有的則對在外頭養外室的趙飛揚嗤之以鼻,如此敗壞門風,還想升官,真是不要臉。

遠處荷亭上的楚汐和祁翊也聽到聲音,兩人同時轉過頭,真是美如冠玉,看得出去的女孩子們瞪大眼睛,一個個都開始偷瞄起來。

南宮嫿驀地擡眸,便迎上兩雙晶瑩的眸子,是她的錯覺還是什麼?她總感覺兩人都在看她,她忙轉過臉,朝下跪的女子看去。

那下跪的女子生得風情萬種,身穿玉色紅青駝絨三色緞子斗的小夾襖,外罩粉嫩水紅衫,腰間的一條洋紅汗巾將她窈窕的身姿勾勒出來,底下是桃紅百子刻絲白荷裙,兩點清淚掛於兩頰,一雙烏黑的眼睛又大又水靈,晶瑩的眸子淚花閃閃,牽着一對一模一樣的孩子,看上去的確很是可憐。

這一幕看得趙飛揚心都碎了,他既覺得丟臉,又捨不得這清倌,忙衝上去抱住她,輕聲斥道:“紜娘,你怎麼跑這兒來了,不是說在家等着我嗎?這裡哪是你能來的地方,快帶孩子走,我過會就來找你們。”

紜娘一把甩開趙飛揚,冷哼一聲,不服氣的道:“你不理我們娘仨,只顧在這裡陪老婆,我們仨就快餓死了你都不管,枉你還是鴻臚寺少卿,竟放任兒子不理會,你還配當孩子的父親嗎?”

聽到這裡,李氏身子微地一顫,面色比剛纔更加蒼白,額頭隱有冷汗冒出,朝南宮嫿氣憤的道:“她口口聲聲說飛揚拋妻棄子,如果她是妻,那我這個八擡大轎明媒正娶的大少奶奶又算什麼?”

“表嫂你彆着急,先看看再說。”南宮嫿忙拍了拍李氏的背,幫她順氣,以前大表哥與表嫂的感情是極好的,就因爲表嫂生不出孩子,大有哥纔有了外室,這紜娘也爭氣,竟一下子生了對雙胞胎,大表哥自然疼她,可苦了表嫂。

聽到紜娘口口聲聲的質問,趙老太君氣得鳳眸冷豎,當場吩咐老齊家的道:“哪裡來的野女人,來人,把她拉下去,別讓她在伯府鬧事。”

說完,就有幾名早準備好的下人準備去拉紜娘,紜娘當即仰起頭,抱着一雙兒子,朝趙老太君一臉冷清的道:“慢着,我是實在走投無路纔來到伯府,中威伯府是大戶人家,您老是二品誥命夫人,您就是要辦個奴才,也得容人爲自己爭辯一下,何況我是飛揚的妾室,我給他生了一雙兒子,您不問清紅皁白,當着這麼多賓客的面要趕我走,莫非是心虛?有什麼話不能當着大家的面兒說,你這樣急急的趕我走,我就是死都不會瞑目。今天你中威伯府不給我紜娘一個說法,我就抱着一雙孩子撞死在這裡。”

紜娘說完,緊緊抱着一雙兒子,兩個兒子當即哇的一聲哭了起來,看得在場賓客們直搖頭,紛紛斥責趙飛揚是負心漢,養了外室不給人家名份,人家不上門鬧纔怪,估計這中威伯府也是欺善怕惡之家,空有着仁善的名號,其實內裡十分不堪。

聽到紜孃的話,還有衆賓客的質疑,趙老太君氣得身子一抽,差點當場就暈過去,在隔間和同僚逗花弄鳥的趙老太爺聽到這消息,連忙趕了過來,在看到紜娘撒潑賣乖之時,他氣得當場就吐了口老血。

這下子,整個伯府場面更亂,地上兩個孩子在哇哇的哭,趙老太爺氣得吐血,大舅舅大威伯身子又不好,扶着副柔弱的身子趕緊跑出去扶趙老太爺。

趙老太君心疼老太爺,忙吩咐人將他移進內室休養,荷亭裡的祁翊、楚汐見狀,兩人都迅速走了過來,祁翊一過來就隨趙老太爺進了屋,大舅舅趙振軒忙圍着祁翊說老父親的情況,巴巴的等着他給老父親看診。

這邊的人將趙老太爺扶進裡屋,地上的紜娘則不依不饒的朝衆人看去,楚楚可憐的抹淚道:“求求你們可憐可憐我們母子,給我們一個名份,我雖是清倌出生,可我也是好人家清清白白的女子,那年我才進倚紅樓,只給客人們唱唱小曲兒,才進去就被趙飛揚看中,當時他就給我贖身,把我接到外頭養了起來,第二年我就給他生了一雙兒子,如今孩子已經三、四歲大,眼看就快懂人事,卻沒個正經的身份,連籍都入不了,我這做孃的是鑽心的疼,只好腆着臉求上門來,求你們幫幫我。”

紜娘才說完,裡頭的大舅舅就派人出來傳話,說老父親只是急火攻心,並無大礙,趙老太君這才鬆了口氣。

其他人聽到紜孃的話,全都覺得這事好丟臉,你玩女人就罷了,娶回家玩不是一樣的?不僅養在外頭,這女人竟是個拿不出手的妓女,誰家會娶妓女爲妾?聽到都覺得可恥,趙飛揚真是敗壞門風。

趙老太君也覺得丟不起這個臉,臉色陰沉得可怕,邊上的小鄒氏和二舅舅趙振南表面跟着急,實則兩人眼珠轉個不停,這一切卻沒逃南宮嫿的眼。

大房出事,二房肯定高興,以後大房敗落下來,二房一旦上升,那大房的爵位就會落到二房手裡,而大房表嫂又沒生出兒子繼承爵位,眼看二房的趙飛宇漸漸長大,要過幾年,等他有了兒子,大房如果仍無所出,勢必會鬥敗,所以大表哥才那麼在乎兒子。

這時,李氏再也忍不住,一個箭步上前,對着紜娘恨恨的道:“你欺人太甚,你說飛揚拋妻棄子,我纔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還有,他經常往你那去,陪你的時間比我還多,你憑什麼說他拋棄你?家裡好的東西他全補貼給你,如今你趁祖母壽宴鬧上門來,究竟是何居心?”

其實李氏心裡知道,紜娘當着衆人的面鬧,就是要將事情鬧大,要伯府承認她的身份,好讓她飛上枝頭做鳳凰。

“姐姐你別惱,都是紜孃的錯,惹姐姐生氣了。”紜娘裝出一副苦苦哀求的模樣,將趙飛揚一把拖住,淚眼鏈鏈的道:“飛揚,你讓我給姐姐敬杯茶好不好?我是真心的希望她能接納我,不孝有三,無後爲大,我的孩子以後就是姐姐的孩子,我一定會尊姐姐爲大,好生伺侯你們。”

紜娘把態度放得這麼低,着實有手段,氣得李氏神色虛弱,精神恍惚,她努力深吸口氣,將僵硬的臉別過去,冷聲道:“我是不會接這個茶的,你死了這條心,帶着你的孩子走吧!”

這下子,邊上的人紛紛議論起來,紜娘很聰明的作小伏低,一下子倒把衆人感動了,宗族裡幾個老爺就說了。

“李氏成親五年未有身孕,紜孃的孩子都三、四歲了,看上去也怪可憐的,要不就接了她的茶,將她們娘仨收進房吧。”

“對呀,如今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雖然飛揚作風不太檢點,但好歹有了兒子,你們一人讓一步,大表嫂也大度些,多口人就多雙筷子,伯府又不是養不起。老太君你盼了這麼久重孫,如今一下子來兩個,該高興纔是。好好的壽宴別被破壞了,將就着收了房再說吧。”

“要不去母留子也成,好歹是伯府的命根。”

趙老太君急得臉色青紅,這些人站着說話不腰疼,讓他們接納個青樓妓女,看他們腆得下這個臉不。

“各位宗親,請容我說句話,我伯府不缺重孫,我長孫媳正值盛年,要生孩子很容易,只要飛揚別天天往外室跑就成,再說,長孫媳已給飛揚尋了兩個妾室,總有一天會有子嗣。如此敗壞門風,恕我伯府無法接納,這事要是擺在你們身上,你們又會如何做?”趙老太君微微瞌目,迅速將剛纔的怒氣收起,將聲音放緩,漠然盯着衆人,聽得衆人一臉尷尬。

的確,如此這事擺在他們身上,也很難辦,誰家都不想與妓女掛勾,這是極其丟人的事,況且這女子已經膽大的鬧上門來,說明她本事不小,這樣的人還真不好駕馭,也頗有手段。

見之前幫忙的人開始動搖,紜娘急了,忙埋頭朝衆人磕頭,一邊磕一邊哭道:“請大家幫幫我,我一個人無依無靠,真的無法撫養兩個孩兒,我不會和姐姐爭的,只想有口飯吃,讓孩子不至於餓死街頭。”

紜娘說得聲俱淚下,一些男子又開始議論起來,說中威伯府太心狠,竟任由這弱女子衣文食不飽,這下子,趙飛揚看紜孃的眼神更是充滿同情,心疼得跟熬油似的,一個動情衝過去抱住她,早已忘了在一旁暗自垂淚的李氏。

看着自己男人向着外室,李氏這下更是傷心,覺得腦子轟的一聲,一時沒了主意,不知道該怎麼辦。

看錶嫂的模樣,南宮嫿就知道,老實和善的表嫂根本不是這狐狸精的對手,紜娘是歡場中走出來的人,自然懂得如何籠絡男人的心,但她只是個未出閣的女孩,又不便當衆說些什麼。

想到這,她迅速走到趙老太君身側,朝她耳語幾句,又回到李氏身邊,在李氏耳旁溫言說了幾句。

等她說完後,發現對面的楚汐正淡泊的看着她,楚汐腰上掛着流雲百幅玉佩,一頭烏黑的墨發由玉冠綰住,整個人看上去飄逸動人。

這時,南宮嫿見領着菱紗、童哥走出來的祁翊,祁翊神色冷峻,烏黑的眸子似流金煥彩,在陽光下折射出一汪晶瑩的影子,似浮光掠影的雲霞,整個人看上去高大俊削,十分認真的在和大舅舅說些什麼。

目光移到祁翊身上,南宮嫿略有些失神,回頭便發現楚汐正漠然看着她,她迅速收回眼神,朝李氏說了幾句。

南宮嫿想讓李氏出面問問題找出紜孃的蛛絲馬跡,無奈李氏聽後一邊哭一邊搖頭,似乎一點也不願和紜娘說話,外祖母現在又氣得渾身顫抖,外祖父更是在裡梢間養身子,二舅舅那房的人巴不得大房出事,哪裡會站出來爲大房講話?

看趙妍華幾個姐妹,早已圍在邊上看好戲,影兒姐姐又太溫和,怕會着了紜孃的道,表嫂不敢站出來,如今她要怎麼做,才能幫表嫂?

前世表嫂對她太好,外祖母也把她當心尖的人,她從來是有恩必報的人,不管了,她豁出去了。

想到這裡,南宮嫿眉眼微轉,面露淡笑,扶着肝腸寸斷的李氏上前,目光堅定的看向紜娘,溫柔且客氣的道:“你先莫哭,既然你想進我表嫂家門,總得讓我們知道你的底細,不可能聽你亂說一通,就接納了你吧?你這樣哭哭鬧鬧根本不能解決問題,這裡那麼多人看着,我們伯府是清廉之家,向來重仁善,你且放寬了心。你姓甚名誰?哪裡人氏?”

紜娘沒想到會有人和和氣氣的與她談話,她當場愣在原地,揉了揉眼睛,吸着鼻子道:“小女子孫紜娘,江南人氏,五年前進了倚紅樓,一進倚紅樓就遇到飛揚哥,之後與他兩情相悅,有了首尾,還有了孩子,飛揚哥見我可憐,就在外邊給我尋了處宅子,之後我和一雙孩兒一直住在那宅子裡。”

南宮嫿心裡有了想法,又問道:“那宅子在哪裡,有多大?”

紜娘思索一下,便道:“在東街,宅子不大,只是簡單的兩進院子罷了。”

她那宅子哪有伯府五進大院氣派?況且她再有好地方住,沒屬於自己的名份,她怎甘心?

“東街?我聽說那裡的宅子極貴,看來大表哥是極倚重你的,且你們五年前就認識,那時大表嫂才嫁給大表哥,才嫁給表哥不可能那麼快有子嗣,可方纔大表哥說因爲嫂子沒子嗣才尋的你?而且,你說‘首尾’二字,怎的在侮辱自己?人人都知道,首尾是指男女之私相通者,這麼說,你已經承認你與大表哥是私相關係?”南宮嫿聲音放得很輕,以疑問的語氣在問紜娘,可這一問,後邊的賓客當場明白幾分。

看來這侯府大小姐十分伶俐,三言兩語就把事情重心說了出來,聽她這麼一說,大家便知道,趙飛揚才成親就在外邊有了女人,卻哄騙說因爲李氏生不出孩子才找的外室,這根本就要污衊李氏,還好意思稱大丈夫,做得有點過分了。

“我……我與飛揚哥是兩情相悅,我是真心傾慕他的。”紜娘當場一臉蒼白,一顆心差點抖了出來,沒想到這姑娘如此聰明,竟說出了厲害之處,看來今天遇到這不慍不火的高手了。

南宮嫿自是不會拆散大表哥與表嫂,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朝代,拆散了對錶嫂也沒好處,唯今之計最重要的是把紜娘除掉,讓大表哥重新愛上表嫂,這樣表嫂纔有好日子過。

這時,邊上的趙飛揚一張臉也瞬間紅了起來,雖然他很在乎兒子,但也覺得實在對不起李氏,便偷偷瞄了李氏一眼,他與李氏從小青梅竹馬,小的時候是極喜歡她的,可相處越久他覺得越膩,想換換口味,所以才成親就和紜娘好上,本來他想玩玩就收心的,無奈紜娘一直纏着他,還替他生了兒子,有了兒子,他更狠不下心離開紜娘,只有狠心對不起李氏了。

趙老太君讚賞的看了南宮嫿一眼,本以爲其他子女會站出來幫襯着,可看到這種情況,幾個孩子全都站在邊上看好戲,想幫忙的又沒辦法,只得乾瞪眼,還是嫿兒重義氣,她沒白疼這個孫女。

南宮嫿也不着急,擡了擡眼皮,慢慢的道:“那你家裡人在做何營生?家中還有何人?”

紜娘又是一愣,忙道:“我家裡還有一老母,在伯府的莊子裡種地,當年家父病死,我沒能力爲他下葬,只好賣身葬父,把自己賣進倚紅樓,現在想來,那是我此生最後悔的事,如時光重來,我定不會去倚紅樓那種地方。不過我一直是清白的,我是清倌,請小姐相信我。”

南宮嫿微微一愣,這紜娘儘想着擡高自己,洗白自己做妓女的事,讓人對她改觀,手段真厲害,便客氣且清疏的道:“我又沒說不相信你,賣身葬父這世間又有多少人能做到,你也是可憐人,當今聖上極重孝悌,你這樣的舉動只會爲人稱讚,你怎麼會覺得後悔?”

“我……我從未後悔過,如果重來,我還願意這樣做,畢竟父親對我有生育養育之恩。”這紜娘轉得倒是極快,知道又中了南宮嫿的圈套,忙把話轉了過來。

紜娘一會一個說法,旁人倒是又聽出了道道,看得出她很後悔賣身葬父,這說明她沒那麼孝順,南宮嫿一說,她又改口,真是個不誠實的女人。

而且,紜娘這出身也太差了吧,母親竟然是莊子上的奴才,她自己還是妓女出身,如此出身,怎麼配進伯府?

經過南宮嫿溫言軟語的這麼一問,在場的賓客慢慢對紜娘改觀,也不再同情,一個個都在意起她的出身和她的人品來。

南宮嫿擡眸看向紜娘,目光微轉,將聲音放冷:“聽你這麼說,你應該是知書識禮的好女子,又怎麼會帶着一雙孩子,在我外祖母壽宴上大吵大鬧?還未進門就鬧得雞犬不寧,讓親戚朋友看笑話,伯府是名門望族,你這樣吵吵鬧鬧,讓別人說伯府不成體統。你要真心敬我表嫂和外祖母,你怎會這麼做?還未進門就給我表嫂安上個善妒的罪名,給我表哥安上個忤逆長輩、薄情寡義的名聲,你根本沒有當他們一家人,你的言行只會讓我們覺得你挑撥離間,想不和是伯府好,你不像表面那樣是真正良善的女子。”

南宮嫿此言一出,趙老太君當即覺得出了口氣,嫿兒好一頓連消帶打,把紜娘嗆得面色通紅。

------題外話------

親們,你們要多給果凍投月票哈,果凍最需要這個了,只要月票上了月票榜,果凍會咬牙萬更的,親們要對果凍好哦,不然果凍沒動力啊。謝謝大家了

第65章 痛打渣男和渣妹第107章 中媚藥抓爛身體而死第32章 稀裡糊塗下第23章 看望母親中第48章 姨娘被罰跪下第44章 告狀的藝術下第134章 設計不要臉爬牀丫頭第47章 姨娘被罰跪上第49章 巧遇離郡王上第123章 蘇姨娘遭烙印之刑第153章 扎得安容華滿臉血第7章 要會貴客下第81章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第115章 要回嫁妝珠胎暗結第50章 巧遇離郡王中第70章 舌綻蓮花嗆死二奶第14章 驚遇世子下第13章 驚遇世子中第16章 妹妹針對下第144章 皇后賜婚羞辱安容華第120章 世子痛打落水袁狗第126章 大婚三:棲霞之死第21章 處置湘繡下第117章 老太太倒臺遭軟禁第81章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第62章 大小姐大鬧齊王府第128章 嫿兒纔是金枝玉葉、真相第113章 見世子家人趙氏生產第6章 要會貴客上第85章 三大俊男暗中較勁第130章 羽落容華被輪奷第124章 大婚一:確定婚期第120章 世子痛打落水袁狗第22章 看望母親上第81章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第152章 夫妻情深太子歸國第25章 世子看診上第84章 嫿兒拒婚公主落水第23章 看望母親中第48章 姨娘被罰跪下第93章 剃光頭髮送給乞丐第64章 偸雞不成反蝕把米第29章 美人攬入懷第130章 羽落容華被輪奷第84章 嫿兒拒婚公主落水第116章 老太太真相死期已到第93章 剃光頭髮送給乞丐第153章 扎得安容華滿臉血第150章 嫿兒有喜身份暴露第114章 割膝之刑楚汐表白第73章 成姨娘動胎氣難產第50章 巧遇離郡王中第79章 叔叔爺PK柿子奶第103章 上元佳節看燈會第55章 送禮風波第97章 蘇姨娘遭針刺之刑第156章 太子逼宮局勢將變第30章 挑選女弟子第136章 南宮珏脫髮變老變醜第42章 暗整湘繡下第139章 搬回嫁妝公主掌家第29章 美人攬入懷第142章 一步步扳倒蘇貴妃第130章 羽落容華被輪奷第82章 大展風采踩死容華第102章 剝光衣裳浸豬籠第132章 洞房花燭夜閨房之樂第10章 姐妹交鋒下第31章 稀裡糊塗上第150章 嫿兒有喜身份暴露第87章 母子爭議嫿兒婚事第148章 戰事開打震天響第59章 三小姐不要臉偸男人第29章 美人攬入懷第61章 齊王世子是異類第22章 看望母親上第148章 戰事開打震天響第103章 上元佳節看燈會第12章 驚遇世子上第21章 處置湘繡下第46章 給影后鼓掌下第34章 懲罰管事中第59章 三小姐不要臉偸男人第128章 嫿兒纔是金枝玉葉、真相第82章 大展風采踩死容華第124章 大婚一:確定婚期第114章 割膝之刑楚汐表白第157章 太子被誅新皇登基第90章 皇帝作媒渣男進宮第124章 大婚一:確定婚期第87章 母子爭議嫿兒婚事第46章 給影后鼓掌下第134章 設計不要臉爬牀丫頭第138章 袁逸升被抄家染花柳第136章 南宮珏脫髮變老變醜第81章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第73章 成姨娘動胎氣難產第28章 離郡王楚汐第76章 真相大白趙氏奪權第91章 世子大人上門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