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南宮嫿沒被皇上下令斬殺,安容華和羽落兩人恨得牙癢癢,這一次這麼重的罪,本以爲南宮嫿必死無疑,皇帝最終還是留下她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爲了那金丹,還有就是南宮嫿生得如此的美貌,又聰明,肯定以後有大用處。
哼,既然皇帝捨不得要留下她,那她們只有自己動手解決掉南宮嫿了。
此時,原本眼中只有銀子的羅側妃在聽到王府全部要被斬首之後,當即看向理都不理會她的安容華,忙朝她求饒道:“請安娘娘饒命,你之前不是說,只要我拿到王爺叛變的證據,就會饒了我和我兒子,求娘娘開恩啊,我不想死。”
羅側妃一吼出來,所有人都懷疑的看向安容華,這女人手段真毒辣,雖然大家爲了蒼祁,是鐵定要揪出燕太子的,不過沒想到會是安容華在幕後抓到的人,這下子,所有人都覺得這安容華心機也太重了些。
皇帝滿目的青冷震怒,目光鋒利的瞪向羅側妃,看向那案桌上的一些武穆王與燕國通信的信件和燕國的信物,當即氣得將這些東西一把拂向羅側妃,“還敢求饒?武穆王與祁翊勾結,犯了叛國通敵的大罪,你們王府的人一個都別想逃,來人,把這兩個人拖去大牢,與武穆王府的人關在一起,三日後一起問斬,退朝!”
顯然,皇帝在南宮嫿和皇后來之前已經發過很大的怒火,他也不想在這件事上浪費時間,說完後就搖着頭起身,還扶了扶自己有些灼熱的額頭,安容華和羽落見狀,忙上前將他扶住,兩人眼裡全是得意。
南宮嫿冷冷看了兩人一眼,眼裡泛着深冷的顏色,拉着皇后迅速踏出大殿,踏出大殿後,那些跟班侍衛們又一個個迅速跟了上來,生怕她跑掉似的。
回到鳳鑾宮,皇后立即把南宮嫿拉到屏風後坐下,一汪眼睛擔憂的看向她,“嫿兒,還好你沒事,你知道嗎?剛纔擔心死我了,我真怕他會殺了你。還好你沒事,要是你有事,我也不想活了。”
南宮嫿緊握住皇后的手,堅定的看着她,臉上是特有的堅強和倔強,“母后,你放心,我沒事,如果這點風浪都經不起,還怎麼面對後面的?如今不能讓父皇知道我懷有身孕,到時候他一定會殺了祁翊的孩子,我還要趕着給他研製仙丹,要是沒有,他肯定覺得我沒有利用價值,當對於他沒有利用價值後,我離死期就不遠了。”
南宮嫿說完,握緊皇后的手,皇后望着窗外的冬景,沉吟下眸,“你真能研製出金丹?萬一沒效果,他會不會發怒?”
南宮嫿烏黑的眼裡嵌着一縷暗芒,冷聲道:“他敢不敢吃還是個未知數,總之我會盡力化解他體內的毒素,如果他已經毒侵入體,那女兒就沒辦法了。”
“哎,嫿兒,他再怎麼,都是你的親生父親,母后希望你不要太恨他。”皇后有些擔心的看向南宮嫿,生怕她會恨皇帝。
南宮嫿對這個父親沒有多大的感情,但從血脈來講,他是她的生父,所以她會答應皇后儘量挽救他,如果換作別人,這樣對她,她早在仙丹里加毒藥了。
只是,她現在擔心的是祁府,三日後他們就要被斬首,她想起那兩個可愛的姐妹祁淺紫,祁雅蝶,還有與她針鋒相對的王妃,羅側妃,有小心思的二奶奶、二爺等一堆人,他們都是無辜的,她雖然和他們感情不深,但好歹曾經也是一家人,可一個偌大的王府裡藏着一個敵國太子,罪名怎麼都不會輕。
皇上也太草木皆兵了,生怕有人奪他的皇位,這些手無寸鐵的婦孺,又奪得了他的地位?
南宮嫿嘆了口氣,難受的走到窗前,輕輕撫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眼裡泛着流瑩一般的亮光,安容華實在是太狠,得不到就毀掉,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她,她一定要除掉她。
三日後,寒風蕭蕭,枯黃的落葉在宮中飄灑,冷風將落地卷得四處肆掠,一些宮人正在宮殿外清掃落葉,一個個臉上都十分的木然,因爲今天是武穆王府全家抄斬的日子,這樣的日子,即使與她們無關,但也讓衆人覺得寒涼,生怕下一個會輪到自己。
清晨的宮道十分寂靜,幾陣匆忙的腳步聲在宮道上響起,南宮嫿着一襲淺色素淨的紵絲羅袍,外罩一件白狐狸皮的披風,頂着寒風,領着玉萼等人朝大慶宮快速走了去。
她手中捧着一隻精緻的小盒子,下脣輕咬,眼裡是濃濃的擔憂之色,來到大慶宮時,常青山早已經迎了出來,看到是南宮嫿,忙道:“公主,皇上已經對您下了禁足令,您怎麼出來了?”
南宮嫿掃了常青山一眼,舉着手中的盒子,冷聲道:“皇上不會怪我的,這是本宮爲父皇研製的仙丹,請公公進去通報一聲。”
常青山一聽是仙丹,眼神立即明亮起來,迅速朝大殿中跑了去,不一會兒,又急匆匆的跑了出來,“皇上叫公主快進去,他要看看這仙丹長什麼模樣,有沒有用。”
“多謝公公。”南宮嫿朝常青山道過謝後,迅速走進大殿,一踏進大殿,她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藥味,大殿裡的案桌上擺放着許多顏色各異的金丹,這些金丹看上去顏色沉舊,除了讓人覺得廉價外,還有一種淡淡的血腥味。
此時,皇帝正披着一件外袍坐在龍牀上,一雙眼睛微微的眯起,一臉的睡眼惺忪,他身後躺着一個女人的身影,那女人背對着南宮嫿,一頭烏黑的秀髮蜿蜒靚麗,一看這頭髮和身形,南宮嫿便知道,這是安容華。
“兒臣參見父皇。”南宮嫿一進殿,便拂身朝皇帝行禮。
皇帝懶懶的揮了揮手,目光迅速看向南宮嫿手中的錦盒,沉聲道:“聽說你研製好仙丹了,拿過來給朕看看。”
南宮嫿將錦盒捧上前,玉手將裡面的小盤子端出來,那小盤子中的確有十顆黃金燦燦又光澤通透的仙丹,比起安容華那種粗製濫造的檔次高得多,看得皇帝眼裡有了興奮之色。
南宮嫿卻將仙丹端着,擡眸看向皇帝,突然一下子跪在地上,朝皇帝堅韌的道:“兒臣來除了送仙丹給父皇外,還想請父皇饒了武穆王府一家,犯事的是武穆王,與他的家人無關,她們只是孩子和婦孺,還有老祖母也在其中,請父皇降輕對她們的處罰,留她們一條性命。”
才說完,那牀上的安容華就翻身坐了起來,她輕輕打了記哈欠,神情厭惡的睨了眼南宮嫿,“還以爲公主有多大的孝心,原本想用仙丹換武穆王一家的性命,要是不救她們,恐怕公主還不會來大慶宮,皇上,我說得對嗎?”
“你閉嘴,本宮與父皇說話,哪由得你在邊上插嘴?”南宮嫿冷冷瞪向安容華,她知道自己現在對皇帝有大用處,他不會傷害自己,便滿目陰冷的瞪向安容華。
安容華原本想擺下娘娘的譜,可她還沒被封爲娘娘,只是宮人私下這麼叫,如今被南宮嫿這麼一吼,她只覺得臉上無光,想說話扳回自己的面子,卻被冷冷挑眉的皇帝一把攔了下來,“朕與公主說話,容華,你起身去邊上伺侯着就行。”
安容華只好不服氣的披上外袍,起身去屏風後整理衣裝,南宮嫿只覺得十分的噁心,看着這一幕,真是髒了她的眼睛。
“你想用這仙丹救武穆王一家?你當朕是吃素的?”皇帝此時已經冷冷眯起眼睛,狹長的眸子裡滿是嗜血的寒意。
南宮嫿立即道:“兒臣不敢,父皇可以貶她們爲庶民,何苦要殺了她們?她們始終照顧過我,只要父皇答應放過她們,我一定給父皇研製出長生不老藥來,這裡的仙丹有治風疾和仰止藥癮的功效,父皇服用後,風疾很快會好,對金丹的藥癮也能慢慢遏止住。相信過不了幾個月,父皇的身子會比以前更好。”
皇帝當即冷哼一聲,冷地擡眸,突然“啪”的一巴掌拍在桌上,滿目厲色的道:“你以爲憑內顆仙丹就可以讓朕放過想奪朕皇位的人?這些人個個是反賊,朕沒把她們凌遲都是好的,你還敢來這裡跟朕談條件。朕早就說過,不準任何人求情,誰敢求情,與武穆王府一同處決,長樂,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竟敢與朕談條件!你讓朕留着她們,是讓她們找機會進宮尋朕報仇?朕告訴你,這樣的事朕見多了,餘孽不留,對我蒼祁江山一天就是威脅,前朝總有大臣的餘孽僞裝成妃嬪進宮刺殺先祖皇帝,你是不是想動搖我們蒼祁的江山?”
“女兒不敢!只是,孩子們還太小,父皇如果不願意饒了男人,請留下老弱婦孺,還有老王妃,她可是父皇的親姐妹……”
“夠了,你再爲這些逆賊求情,朕連你和皇后一起處決,你若是因爲此事不給朕做仙丹,你知道朕會怎麼做的。朕可以給你這幾顆仙丹面子留下老王妃,把她送進宮打入冷宮,但其他姓祁的一個個都必須死,行了,滾出去,再讓朕聽到一句有關祁府的話,朕立馬宰了你!”皇帝說完,已經陰黑的看向南宮嫿,面色泛着青紫的顏色,眼裡的憤怒像是要吃人。
南宮嫿眼裡透着陣陣恨意,慢慢的起身,朝皇帝行了一個禮後,慢慢退了出去,在退出去之後,她冷眼看了這大慶宮一眼,她恨這樣的皇帝,連孩子都不放過,他無非就想拿母后來威脅她,讓她給他造仙丹。
事到如今,她想盡辦法,都敵不過皇帝的殘暴手段,只希望祁翊在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不要太恨自己。
廣陽郡
一匹鐵騎馳騁在廣陽大街,迅速策馬朝林太守的府邸行去,馬上的男人一臉焦急,纔到太守府邸,就一躍躍下戰馬,迅速朝祁翊的院落走去。
此時,太守府邸裡下人來來往往,將士們進進出出,十分的繁忙,那將士迅速來到院落裡後,當即在外頭拱手道:“報!”
一聽到聲音,裡頭的含笑迅速走了出來,見是自己人,隨即一招手,將他招了進去。
那將士一進門後,立即半跪下身,看向正執着竹箭的祁翊,此時的祁翊身着一襲銀白色的鎧甲,一頭烏黑的秀髮披散下來,整個人眉清目秀,俊美高貴。
“稟報太子,大事不好了,安容華夥同羅側妃偷了燕國與武穆王私通的信件,交給皇上,皇帝在朝堂之上當衆下令,今日將要斬殺王府所有人,如今王爺已經收到消息逃往燕國,而前來伏誅太子的人此時就快到廣陽郡。末將連着跑死了三匹馬才趕在他們之前到達這裡,太子,時間來不急了,如果皇帝的人到這裡告訴楚瀾,楚瀾就會派人圍攻你,你還是趕緊回燕國,餘下的事交由含笑和末將們處理便可。”那將士說完,已經難受得全身血氣上涌,直喘粗氣。
祁翊一聽到他的話,迅速扔下手中的竹簡,眼裡透着陣陣驚愕和冰冷,當即一步上前,朝那將士沉聲道:“世子妃呢,有沒有被抓?”
此時,祁翊只覺得心裡好像被人深深的劃開一道口子,無比的憤怒使得他眼眸赤紅,骨節分明的大手早已經篡在一起,眼裡佈滿血絲,好像一頭髮狂的野獸,陪伴他多年的家人,竟全被蒼祁帝斬殺,這樣的恨,恨得他如錐心噬骨一樣難受。
還有他的嫿兒,他怎麼這麼蠢,在她最困難的時候,他竟不在她身邊,要是她有事,他也活不下去。
那將士知道祁翊擔心什麼,忙道:“請太子放心,公主沒事,她和皇后呆在寢宮,如今安然無恙,要有事,含恨的人也早就來報了,連帶老王妃也因爲公主的求情被赦免,只是打入冷宮。如今是武穆王府的人要被斬殺,這個時候,恐怕已經拉去刑場,就是世子再趕去也沒用了。”
“不!滅族之仇本殿豈能不恨?囚妻之仇本殿豈能不報?他與本殿本就是水火不相容,來人,備馬,本殿要趕回蒼祁。”
祁翊說完,已經擡手拿起牆上掛着的寶劍,深黑的眸子泛着陣陣寒光,已經迅速走出大門,這時,後邊的含笑也迅速招人跟了上去,那將士忙上前攔在祁翊跟前,堅定的道:“太子,您是燕國的中流抵住,你不能出事,趕緊跟末將回燕國,此地不宜久留,否則只有死路一條,別再去西藺城了,如今那裡封查得很嚴,你去了也沒用。”
說完,那將士和其他幾名忠心護主的下屬全部上去抱住祁翊的腿,祁翊則冷然的睨了衆人一眼,一把用力將他們推開,沉聲道:“回去告訴父皇,本殿要帶嫿兒回去!”
只留下這一句話,祁翊已經如風的竄了出去,含笑等人立即跟上,只留下幾個下屬一臉的無奈,爲了長樂公主,他們的主子是真的瘋了,誰都知道此時皇帝在下令誅殺太子,如果太子貿然去西藺,肯定會被設陷阱抓住,可他卻絲毫不怕,爲了公主竟然連性命都不要。
唯今之計,他們只有迅速通知大燕帝,找幫後援助祁翊。
祁翊一離開府邸,就迅速騎上含笑備好的戰馬,沿着一條他們之前探的小路迅速朝西藺城趕去,這條偏僻的小路楚瀾的人並不知曉,在臨走之前,他還派人僞裝成他自己往燕國逃,利用這個調虎離山之計,等蒼祁的報信員到達時,一定會以爲他已經回燕國,這樣反而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蒼涼的大地上,北風呼嘯,凜厲的刮過,一隊鐵騎迅速在山路上馳騁,祁翊領頭在前,身上的披風被風吹得揚了起來,整個人眼裡是濃濃的恨意,他身後的含笑則一改往日的溫雅,同樣一臉的冷漠,在追上祁翊後,他有些擔心的道:“殿下,此去西藺障礙重重,你確定真的要美人不要江山了?”
前去西藺是爲了救南宮嫿,但如果殿下出半點事,都不僅江山沒了,連美人也會沒了,他真不明白,愛情真的有那麼重要?
祁翊緊抿着薄脣,黑眸半斂,紅脣如月一般的冷勾,“無論如何,本殿都要帶她回燕國。”
說完後,男人已經猛地策馬,那黑色的駿馬便用力的在山道上狂奔,捲起陣陣狂塵。
鉅鹿郡南部的一個邊南鎮,一羣衣衫襤褸的流民一直在往鎮口衝,紛紛想衝過去,因爲鎮口另一邊就是鉅鹿郡,流民們大多是因爲河水被淹逃往這方向的難民,他們一心想衝過這個關卡,認爲到了鉅鹿郡就有吃的有喝的。
喜媽媽也摻合在其中,她此刻身上的衣裳都被石頭劃破,頭髮凌亂,肩上包袱你的包子饅頭早被人搶去吃了,如今她已是飢腸轆轆,餓得前胸貼後背,可她的一雙眼睛卻充滿鬥志,誓要衝到鉅鹿郡,先搶點吃食,再往北邊的廣陽郡跑,她一定要把公主懷孕的消息告訴世子。
在出東宮的時候,她就發現有人涌進來要抓公主,她知道自己返回去也只有跟着被抓,所以她連忙與送菜的宮女們一道混出了宮,想靠自己的能力去邊關給世子送信,在走到西藺大街的時候,她才聽到有快馬出宮,聽到那馬上的小哥在驛站牽馬喝水時與別人說公主沒事,只是被軟禁起來了。
這下子,她才放下心來。
正在這時,那批餓極了的流民又朝關卡處發起攻勢,守城的將士們一個個都拼死的抵抗,喜媽媽則一個箭步上前,撿起地上的石子就朝侍衛們扔了過去,其他流民見狀,也照着學,這下子,一把激怒了那些將士,將士們掄起武器就朝她們砍殺過來。
喜媽媽見狀,嚇得立即往後跑,跟成百上千的流民們轉身就跑,喜媽媽跟在衆人後頭,一路跑了跑,經常跌倒,被人踩着踏了過去,疼得她老腰都快斷了,又繼續爬起來跑,一咬牙,就朝沒有官兵追的山地跑了過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喜媽媽終於氣喘吁吁的跑到一處人煙稀少的山地,她此時已經餓得快昏掉,突然,她一擡眸,便看到地上有截剩下的饅頭,她立即伸手去抓,抓住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嘴裡送。
“誰?”正在這時,那草叢後已經有人衝了出來,一看到喜媽媽,忙舉起手中的彎刀,朝後邊的男人道:“殿下,這有個老太婆。”
“殺了!”男人說話,已經提起劍起身,一躍翻身上馬,扯了扯馬的繮繩,微眯着眼睛朝這邊看過來。
那幾名身着勁裝的黑衣下屬,身上罩着濃濃的寒意,正欲朝喜媽媽揮刀的時候,喜媽媽嚇得趕緊往後邊退了幾步,大聲道:“我求你們放過我,我什麼都沒看見。”
一聽這聲音,祁翊突然挑眉,怎麼這麼熟悉,這時,喜媽媽又道:“我求求你們了,我給你們磕頭了還不成嗎?”
這時,他似乎聽出來了,眼裡閃過一抹驚異,當即冷聲道:“住手,把她帶過來。”
走過去的含笑正要帶人,冷不防的一看,正是蓬頭垢面的喜媽媽,忙將侍衛們攔住,喜媽媽也看到了含笑,繼而看到她身後立於馬上的高昂男子,當即哇的一聲大哭起來,“世子,太好了,我竟然在這裡碰見你,我是來告訴你,公主懷孕了,嗚嗚……”
“什麼?”祁翊一聽,心中燃燒起濃濃的火焰,當即一躍翻身下馬,迅速走到喜媽媽面前,將癱軟的喜媽媽親手扶了起來,邊上的含笑則迅速拿過一隻水壺遞給喜媽媽。
喜媽媽此時已經是喜極而泣,她還以爲要到廣陽郡才能找到世子,沒想到在這裡就碰上了,一邊喝了口水一邊哽咽着道:“公主和皇后被軟禁起來,如今祁府已經被滿門抄斬,世子,你快去救救公主,我真怕她被皇上殺害。她懷了你的孩子,已經一個多月了,我是特意前來通知你的。”
“我知道了,童哥,你留下來照顧喜媽媽,把她帶去燕國,一路上好好的守護她,其他人,隨本殿速度往西藺城趕!”祁翊眼裡是濃濃的喜悅,那明亮的驚喜和歡心一下子感染了在場的人。
可他在喜悅過後,硬是強壓住內心的喜意,一想起武穆王府全家被抄斬的事,他只覺得心裡疼如刀絞,她與他們雖沒太多感情,好歹也曾經是一家人,如今的他,豈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受傷害?
想到這裡,男人的手指已經捏成拳頭,手腕上青筋暴裂,吩咐完之後就朝衆人道:“出發!”
不一會兒,又是一騎鐵騎朝遠處跑了過去,童哥和另外兩名侍衛留下來照顧喜媽媽,喜媽媽看到消息終於通知祁翊,這才擦了擦眼淚,只是,她不知道要去燕國做什麼。
童哥見喜媽媽不太懂,立即朝她笑道:“沒事的媽媽,你跟我們去燕國,以後那裡就是長樂公主和我們太子殿下的家,你就在那裡等他們就行了,他們很快就會來了。”
“真的嗎?”喜媽媽擦了擦眼淚,看到童哥已經拿出一包乾糧,看得口水都流下來了,童哥則溫和一笑,將乾糧全遞給了喜媽媽,喜媽媽拿到手後就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鳳鑾宮裡,一片肅穆,南宮嫿和皇后都焦急的站到宮殿門前,皇后急得團團轉,南宮嫿則沉着眼眸,深冷的看向前方,皇后心中咚咚作響,正在這時,那殿門處傳來一陣濃烈的腳步聲。
南宮嫿和皇后都同時擡眸,只見滿面淚痕的老王妃已經被衆人擡了進來,老王妃因爲王府被抄家斬殺一事,已經氣得一臉鬱結,被人擡在轎攆上,一看到南宮嫿和皇后,她眼淚更是止不住的流。
“祖母!”南宮嫿在看到老王妃的這一瞬間,同樣眼淚嘩地流了下來,迅速上前伸手給老王妃扶脈,發現她只是受驚嚇導致氣血虛弱之後,這才吸了吸鼻子,將老王妃慢慢扶下轎攆。
老王妃眼裡全是淚,她淡淡的看着南宮嫿,嘆了口氣,一臉悵然的道:“和她們鬥了那麼多年,沒想到,最後竟是這樣的結果。這些年,鬥輸鬥贏也好,我都沒想過,會和她們有天人永隔的一天,如今,二老太太等人皆被斬首,我想救,心有餘而力不足,皇帝是不會聽我的話的,早知道如此,我當初就不該這麼恨她們,怎麼樣都始終是一家人。”
與其說是一家人,不如說她這個老王妃實際上是個外人,府裡大多是二老太太的親信,除了大少爺和祁翊這房,根本沒人真正的關心過她,只是,雖然多年的仇恨已經種在心中,當她看到她們被押上斷頭臺的那一刻,她竟然對之前的仇恨釋然了,她不恨她們了。
南宮嫿輕輕拉着老王妃的手,把她扶進宮殿裡坐下,又伸手去替她捏肩,生怕她因爲這次的事嚇到中風,也重重的嘆了口氣,“我和母后已經想盡辦法,最父皇最終只放過了你,說你不姓祁,若是你姓祁,估計他同樣不會放過。父皇實在是太狠心,爲了他的皇位,他竟防得如此嚴重,嫂子們又懂什麼?都是可憐人,我也沒自責,沒盡到全力救她們。”
心中好像被針扎似的疼,想起溫柔的嫂子大哥,還有她們的孩兒,南宮嫿眼淚也浸在眼睫,一臉的抑鬱,皇后見狀,忙伸手擦去南宮嫿眼底的淚水,溫柔的道:“嫿兒,如今你懷有身子,可不能難過,要是難過會傷害腹中孩兒的。”
老王妃一聽,當即驚喜的抓着南宮嫿的手,在痛苦一聲後,欣喜的道:“嫿兒,這麼說,我王府還有一根獨苗,你竟有了翊兒的孩子。”
見老王妃十分激動,南宮嫿只好朝她輕輕點了點頭,老王妃先是高興,隨即一臉難過的沉下眸,“有了又怎樣,祁翊並不姓祁,他是燕國太子,你這是燕國的骨肉。”
聽老王妃這麼說,南宮嫿更加不知道說什麼,只是安靜細心的看着老王妃,老王妃嘆了口氣,朝她揮了揮手,道:“我想暫時休息一下,誰也不想見,就歇在你這裡吧。”
老王妃說完,皇后忙讓裕姑姑去扶她,南宮嫿淡淡的看着她,知道老王妃是傷透了心,武穆王府是她的家,她的心血,如今竟然變成這樣,她心疼的孫兒竟然是別人的孩子,她豈有不難過的。
南宮嫿目送着皇后和老王妃進入內室,便領着玉萼等人朝自己的偏殿走去,偏殿前邊的紅梅已經悄然綻放,一簇簇漂亮的紅梅開得十分的紅豔,好像帶着思念的味道。
玉萼溫柔的走過來,輕輕替南宮嫿披上一件紅色的狐裘,再給她一隻銅掐絲的手爐,此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玉萼便走進去開始爲南宮嫿準備晚飯。
南宮嫿一個人靜坐在梅樹下,聞着紅梅淡淡的馨香,紅脣微地嘆了口氣,那一片片火紅的梅花含苞待放,像一個個害羞的小姑娘,空氣是冷色的,但她卻不覺得冷,天上的月光皎潔而明亮,不知這個時候,祁翊在幹什麼,要是他能突然出現在她面前,那就好了。
“在想什麼呢?想我嗎?”突然,一陣溫潤如玉的聲音從梅林深處傳來,南宮嫿只覺得十分驚奇,她迅速擡眸,朝那聲音處看過去,仔細的瞪大眼睛,一動不動的站起身,手中的手爐也慢慢的落到地上,發出與紅梅碰撞的輕微的響聲。
“你回來了?”南宮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剛纔真的聽到男人溫潤雅緻的聲音,怎麼人卻不在。
“嫿兒!”正在這時,男人說完話後,已經滿目滄桑的推開面前的梅枝,滿目深邃的朝南宮嫿看過來,一看到南宮嫿安靜站立的樣子,他嘴角自然的露出一抹放鬆。
“翊,真的是你?我沒有眼花吧?”南宮嫿說完,已經迅速朝男人奔了過去,此時,滿身是汗的祁翊則大步流星上前,一把將衝過來的南宮嫿抱在懷裡,此時,南宮嫿才聞到他身上的各種男人味道,他的衣袖早已經被汗水打溼,下巴上竟然有了胡茬,看上去比以前成熟了四、五歲,眼神滄桑孤寂,將她抱得緊緊的,快將她箍得透不過氣來。
“是我,真的是我,嫿兒,我終於趕回來了。喜媽媽說你懷孕了,來,讓我看看,你還好嗎?”祁翊說完,溫柔的看向南宮嫿,又看向她的小肚子處,伸手輕輕的上去觸摸一下,感覺到她的小肚子好柔軟,眼裡是濃濃的感動。
南宮嫿則伸手撫上祁翊的臉龐,見原本俊美無疇的男人,因爲幾天的奔波,胡茬滿地,一雙漂亮的眼睛裡浸着淡淡的擔憂,此刻正自責又難過的看着她,卻不管自己身上的傷口。
是的,她看見了,祁翊的左肩處有個小劃傷,她立即伸手探過去,祁翊連忙握住她的手,無比溫情的道:“你放心嫿兒,我沒事,男人就應該有點傷疤,不用擔心我,你這一個月來,身子可好,吃得可好,睡得可好,可有想我?”
聽到祁翊的問話,南宮嫿就好像看到親人一般,將小臉撲進他胸膛上,貪婪的聞着他身上的男人味,輕聲道:“你放心,我答應過你會好好的,就一定會,只是,你冒險跑來蒼祁,萬一皇上圍剿你,你要怎麼回去?”
祁翊這時擡起南宮嫿的眸,在她額頭上溫柔的親上一吻後,一下子抓住她的手,一臉正色的道:“我這次來,就是要帶你離開的,和我去燕國,做我的太子妃,將來做我的皇后,好不好?”
聽到祁翊的話,南宮嫿這才認真的看向他,有些質問的道:“這麼說,你真的是燕國的太子,朱凝淵?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凝淵君?”
看到南宮嫿的質問,祁翊生怕她生氣,忙緊緊拉住她,認真的道:“對不起嫿兒,以前我沒告訴你,是怕你知道後會有心理負擔,畢竟,這個秘密會害死很多人,還是不讓你知道的好。我原本想等這邊的事處理完畢,就帶你離開的,沒想到,皇帝已經提前在查我的身份,派我去了邊關,在邊關的時日,我每天都在想你。當我知道你有危險的時候,已經馬不停蹄的往蒼祁趕,就是爲了帶你走。作爲一個儲君,這些年我一直呆在蒼祁,早已經恨透了這樣的日子,請原諒我的隱瞞。”
南宮嫿難受的眨了眨眼睛,一時間,她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祁翊,以前,她只是有懷疑他的想法,但如今,她卻有些怪他,爲什麼不早些告訴她,讓她與他共同進退。
“可是,你既然是燕國太子,明知道我們不可能,爲什麼還要娶我?”南宮嫿此時有些難受的別過臉,要她離開蒼祁去燕國,她做不到,她有捨不得的孃親和弟弟,還有南宮府和中威伯府一家,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她也做不到,她肯定不會開心的。
祁翊眼裡的孤寂此刻更深,他身處在這個位置,原本他是誰都不愛的,可老天竟讓他巧合的遇到南宮嫿,他纔不顧一切的娶了她,哪怕她恨他也好,他也要擁有她,便仍舊不放鬆的拉着南宮嫿的小手,生怕她離開他。
“嫿兒,我已經和楚宸燁商量好,如果此次他討伐昏君成功,以後我們燕國和蒼祁將互不侵犯,永世和平,兩國締結和平相交的盟約,他做蒼祁帝,我是燕帝,這樣,你就不用國破家亡,我也不用再爲這件事與父皇爭執。其實從一開始,我就不同意攻打蒼祁,我喜歡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日子,不喜歡這種殘害百姓的做法,我更不會讓你傷心,做出殺你父母這類的殘忍事情。”祁翊堅定的看向南宮嫿,他很在意她的表情,她如果一不高興,他這個大男人就慌了,從來沒有任何事能左右他的情緒,除了南宮嫿。
南宮嫿看到祁翊有些緊張,好好一個霸道冷戾的大男人,卻在她面前如此的沒有脾氣,她心中是很感動的,只是,要她離開這裡,她真的一時半會做不到。
“你讓我好好想一想,皇長孫和太子一派如此的厲害,萬一楚叔叔失敗了怎麼辦?如今齊王已經被太子害得中毒昏迷,一直躺在齊王府不醒,就楚叔叔一個人,怎麼對付太子、皇長孫和皇帝?如今宮又被太后、羽落和安容華把持,要想奪權,是很不易的。”南宮嫿將自己的擔憂輕聲說了出來,銀色的月光下,祁翊一雙流光溢彩的眸子好像雪夜裡的銀狼一般,高貴卻溫柔。
“這些事,嫿兒你不要擔心,只要你跟我走,我會讓你幸福,我希望我們一家三口幸福快樂的在一起,跟我走,好嗎?嫿兒!”祁翊怕時間不多,再在皇宮耗下去,恐怕有追兵追來,他在闖進西藺城時,已經驚動的官兵,此刻,官兵們正四處追查他,要不是他在皇宮有內應,恐怕還進不來這裡。
南宮嫿只覺得時間太緊迫,她還沒和皇后道別,也沒和弟弟說話,更沒有囑咐玉萼她們,臉色有些遲疑,“可是,你是燕國太子,我是蒼祁公主,我們結合不會幸福的,就算我跟你到了燕國,你能保證燕國的人不會唾棄我麼?我是蒼祁人,你能保證別人不恨我,不說我麼?如今兩國正在打仗的關鍵時期,你父皇母后同意我這個兒媳婦麼?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數……”
南宮嫿正在擔憂的時候,男人已經捧起她的脣,輕輕含住她的脣,在她脣上霸道的吸吮親吻起來,南宮嫿緊張的環着男人的脖子,她的擔憂太多,可全被他的一個吻給壓了下去。
終於,祁翊在吻夠之後,這纔將南宮嫿一把抱進懷裡,眼裡是無盡的寵溺,“在燕國,誰敢給你施壓,就是與本殿作對,你放心,無人敢說你半句,我父皇母后也不會有意見。時間不多了,你又懷了寶寶,一路上我們肯定走得很慢,要儘早出宮,否則天亮,就不易出宮了。”
祁翊真的不放心留下南宮嫿一個人在這裡獨自面對,如今他身懷家族的仇恨,又牽掛着嫿兒的燕國,只覺得自己身上肩負的擔子很重,但無論有多重,他都會努力,努力的爲嫿兒創造一片美麗的天空。
“誰?”正在這時,那守門的玉萼突然朝門口大聲的喝斥起來,玉萼才吼完,只聽她“啊”的一聲尖叫,已經有許多火把朝殿裡涌了進來,此刻,走在最前頭的皇帝一進來後,就朝身後的從道:“來人,放箭,朕要朱凝淵的屍體!”
竟是皇帝來了,南宮嫿見狀,嚇得趕緊推了祁翊一把,“你快走,不要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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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能丟下你,嫿兒,躲在我身後。”此時,他想再讓南宮嫿躲進殿已經不可能了,因爲進來的侍衛們已經舉起弓箭,一個個威武冷然的盯着她們,而那牆頭上,祁翊的隨身暗衛也一個個立於牆頭,全部手持弓箭,雙方立馬對恃起來。
祁翊猛地揮袖,將南宮嫿護在自己衣袍底下,右手握劍,鳳眸裡嵌出無比冷寒的寒光,看向躲在侍衛後邊的皇帝,“有種,就站出來與本殿一較高下,沒種,你且繼續躲在侍衛身後,不過,本殿照樣可以取你的狗頭,蒼祁帝,還我祁府一百三十口人的命來!”
祁翊說完,手中突然多了好幾粒金珠,手一揮,那金珠就朝蒼祁帝的方向投擲而去,嚇得蒼祁帝趕緊拉侍衛來擋,他此時已經是怒氣衝衝,朝身後的人大聲道:“沒什麼可多說的,來人,放箭,殺了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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