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9

王子病的春天 Chapter29

所幸宿舍裡的人大致也會看一下臉色,沒有人來吃譚睿康的請,於是兩兄弟下了樓,遙遠馬上就發脾氣了。

“你請別人吃飯做什麼!”遙遠道:“又不熟!”

譚睿康道:“怎麼能這麼說?別人是你的室友,以後在一起的時間多得很呢。大家都需要彼此照顧。”

遙遠道:“他們根本就沒在照顧我啊!”

譚睿康笑了笑,說:“朋友這種事情,平時看不出來,等你真的有危難的時候,纔會知道他們的重要。”

遙遠不鳥他了,不知道爲什麼心裡就想賭氣,明明就沒什麼好生氣的,再見到譚睿康也很開心,但沒臺階下,於是還得生會氣。

“小遠。”譚睿康說:“你瘦了。”

遙遠冷冷道:“你不也是。”

譚睿康道:“帶你去吃好吃的,走。”

譚睿康這話一出,遙遠的心情就馬上好了起來,時間還很多,這麼長的假期,他們可以一起去市區玩,買東西,吃好吃的。譚睿康帶遙遠坐地鐵去中華廣場,找了家自助餐,遙遠不由得讚歎譚睿康太聰明瞭,想吃的就是自助餐!

兩個穿着迷彩服的大學生狼吞虎嚥,兩眼發綠光,周圍的人全部紛紛看着他們。

“明天我回家去把電腦帶過來?”譚睿康說。

遙遠道:“嗯……先不忙吧。”他忽然起了個念頭,和譚睿康研究好這幾天怎麼過,兩人都決定不回家了,就留在廣州玩,遙遠想送給譚睿康一份生日禮物,從前年年都是他很有心思地送給自己,現在他忍不住了,他想送點什麼給譚睿康。

一見到他遙遠就覺得生活光明瞭起來,只要有他在身邊,自己就覺得很舒心很快樂。

吃過飯後,譚睿康又帶遙遠去辦了兩張動感地帶情侶卡——尾號只相差一個數字的,每月互發短信五百條免費,兩號之間通話一分鐘只要五分錢。

遙遠既覺得高興又有點小難過,兩人在地鐵站分開,各自去搭車的時候,遙遠坐在站臺上發了很久的呆。

翌日遙遠說有點事要開會,譚睿康便不過來了,當天他找遊澤洋陪着,一起坐車去電腦城,取錢給譚睿康買禮物。

遊澤洋看得咋舌,說:“你送你哥這麼貴的東西!”

遙遠笑道:“我們的錢其實都混在一起花的。”

遊澤洋道:“也送我個吧。”

遙遠:“滾!”

八千塊錢,對遙遠來說也不是一筆小錢了,他把一個紙箱子帶着回來,準備計劃要怎麼讓譚睿康高興,給他一個驚喜。

他的生日恰好在軍訓時,兩人沒聯繫上,但補過也是一樣的。

國慶假前的最後一天,學生們紛紛準備離校,譚睿康的短信來了。

譚睿康:【小遠,晚上一起去吃飯吧,和我寢室的同學一起,還有幾個湖南老鄉介紹你認識。】

遙遠:【你來接我吧。】

譚睿康:【你坐三號線過來,我就在站臺外面等你。】

遙遠:【你來接我,我不認識路。】

譚睿康:【那你等我一會。】

遊澤洋在一旁看遙遠發短信,說:“你和你哥怎麼跟談戀愛似的。”

遙遠:“……”

遙遠把手機收好,遊澤洋說:“我回家去了,再見,下次一起回老家。”

遙遠嗯了聲,給他買了瓶飲料,送他上大巴,接着回宿舍去把小紙箱提下來,放在路邊的椅子下面,又把一瓶醒目汽水揣在挎包裡放好。

足足等到下午六點,遙遠都快發火了,譚睿康才帶着一大羣不認識的人過來。

遙遠:“……”

遙遠完全沒想到這麼多人,譚睿康說:“走吧,你今天怎麼了?給你介紹哥的朋友。”

“是你弟吧。”

“你好。”

“果然很帥啊。”

遙遠腦海中一片空白,完全沒料到譚睿康會帶這麼一羣人過來找他,問道:“你……帶這麼多人來做什麼?”

譚睿康道:“他們也想看看中大,你怎麼了?走啊。”

遙遠真是沒脾氣了,他朝譚睿康的朋友們說:“請等等啊,我們有幾句話說。”

譚睿康:“……”

遙遠:“……”

遙遠示意他坐下,先前想好的事都被這變化給岔了,譚睿康坐在路邊長椅上一臉迷茫,其餘人不知道他們搞什麼飛機,都遠遠地看着。

遙遠一隻手從挎包裡掏出一瓶汽水,遞給譚睿康,說:“喏,送給你的,哥,祝你生日快樂。”

譚睿康:“???”

譚睿康呆了一呆,說:“謝謝,小遠。”

“你生日啊,睿康!”他們宿舍的人在一旁說:“請吃飯請吃飯!”

譚睿康點頭,接過遙遠的醒目汽水,遙遠又道:“喝口吧,會很快樂的。”

譚睿康莫名其妙,擰開蓋子,譁一下被汽水噴了一身,遙遠站在他面前,也被噴了不少。

“哈哈哈哈——”

周圍的人全笑瘋了,譚睿康哭笑不得,無奈地搖了搖頭。就連遙遠也不住拍大腿大笑,鑽來鑽去,笑得站不直。

路上的學生都在看譚睿康出糗,譚睿康笑了笑,說:“好了吧,玩夠了麼?”

遙遠看着譚睿康的笑容,真是愛死他了,遙遠最愛的就是他這個時候,每次只要是對着自己,譚睿康就算生他的氣,也只會無奈地笑一笑,那是發自內心的無可奈何,像一種“攤上你算我倒黴”的無原則包容,又充滿了陽光。

“好了麼?!”譚睿康佯怒道:“罰你給我搓衣服。”

遙遠正色道:“可以抽獎的啊,你怎麼不看?”

譚睿康:“?”

遙遠把汽水瓶拿着,伸到他面前,指着瓶身的說明讓他看,說:“你看你看,三等獎,贈飲一瓶,二等獎,隨身聽一個,一等獎:Playstation一臺,特等獎,筆記本電腦一部!看看你的瓶蓋?”

譚睿康拿着瓶蓋朝裡面看,只見瓶蓋裡貼着張膠紙,固定了一小塊紙條,上面寫着三個很小很小的字:特等獎。

譚睿康笑道:“你自己粘上去的吧!又想怎麼整我?”

“噹噹噹當!”遙遠從椅子底下拖出一個大紙盒——聯想筆記本,塞到譚睿康懷裡。

所有人都傻了。

“恭喜你抽到特等獎。”遙遠眉毛一揚,笑了笑:“運氣真好啊!我去換件衣服,馬上下來吃飯。”

譚睿康抱着那個筆記本的大紙盒,坐在夕陽下的長椅上,身旁室友們紛紛起鬨,

“我靠,你弟對你太好了。”

“我怎麼就沒個!把你弟給我吧!”

“這筆記本快上萬了啊!”

譚睿康眼睛有點發紅,搖了搖頭,笑了起來。

遙遠換上自己最喜歡的一套衣服,平時都不怎麼捨得穿的,襯衣熨得筆直,到膝長的休閒西褲,一雙船鞋,配上他剛軍訓完刺蝟一般的短髮,笑得陽光燦爛。

遙遠說:“謝謝你們平時照顧我哥。”

衆人忙道哪裡哪裡,互相照顧,有人幫譚睿康拿筆記本,譚睿康便一路搭着遙遠的肩膀,笑着不說話,遙遠走開幾步,譚睿康便箍着他的脖子,把他抓回身邊,寸步不離地搭着他。說什麼都在笑,足足笑了一晚上。

接下來數天遙遠本想留給譚睿康點時間,讓他呆在自己寢室裡玩新得的筆記本,譚睿康卻堅持要帶他一起出去玩。

跟這麼一羣人在一起沒什麼好玩的,無非就是去動物園看猴子逗長頸鹿,十月份的天氣還有點熱,遙遠也就湊合着玩了。國慶假期過去,譚睿康要回去把遙遠的電腦帶回來,遙遠又想到宿舍還沒通網便算了,先念書吧。

軍訓的熱度只維持了不到一週便逐漸消退,所有人又恢復了那被子不疊,寢室不收拾的懶散模樣。遙遠已經能逐漸適應大學生活了,原因無他——先前被軍訓的艱苦條件打壓得實在太狠,一邁過這道坎,什麼東西似乎都是上輩子的事,哪裡都是天堂啊!

他不再想念家裡的空調,有個電風扇就很不錯了。

也不嫌棄食堂的飯菜難吃,再怎麼難吃起碼可以讓你慢慢吃,花錢還能點到小炒,不用一桌十幾個人搶肉。遊澤洋和遙遠沒事就亂逛,把學校裡犄角旮旯都轉遍了,還經常去嚇樹下的情侶惡作劇玩。

遊澤洋還找到一個規律,上面人少的食堂比下面稍貴點,但套餐味道也湊合,挺好吃。

遙遠不再嫌棄寢室裡睡不着,起碼睡下去以後不會半夜被叫起來緊急集合。

所以偶爾吃段時間的苦還是很必要的,遙遠終於明白了譚睿康爲什麼這麼珍惜現在的生活。

大一的課程幾乎全是基礎,微積分,大學物理,電子電工學,線性代數,電路分析基礎……遙遠領到一堆書,翻了一下,基本都能看懂個大概。

翻到後面就看不懂了,簡直跟英語書一樣,全是一堆代數式和奇怪的符號,遙遠開始還每天去上課,上着上着就不想去了。

有時候是起不了牀,有時候是因爲下雨,有時候是忘了。

寢室裡也開始各謀前程,各過各的生活。

十月份,遙遠晚上專業課回來的時候,看到宿舍樓下一對對男女都抱着,親暱地聊天,心裡不免有點失落,忽然看到一個男生是自己寢室的張鈞。

張鈞抱着個很漂亮的女孩,鼻子抵着鼻子,兩人正在談情說愛,張鈞本來也不怎麼帥,身高才176,比起遙遠簡直差到天邊去了,遙遠幾乎沒法理解大學裡的戀愛邏輯,感覺總是出現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的事。

“趙遙遠。”張鈞注意到遙遠經過,說:“借我點錢可以嗎,明天還你,今天沒帶錢出來不想回去拿了。”

遙遠:“多少?”

張鈞:“兩百就夠。”

遙遠打開錢包,拿了兩百給他,自己去吃宵夜,順便給遊澤洋帶一份。他始終在想一個問題,自己以後該怎麼辦?交個女朋友試試?算了吧,別亂來,禍害別人不說,萬一被發現肯定完蛋。

找個男人呢?遙遠覺得很悲哀,他好像也不喜歡別的男人,只喜歡譚睿康。他已經有點迷茫了,根本搞不清自己會不會愛上別人,喜歡什麼類型的人,是男人還是女人。

回想起初中時唯一的一場戀愛,那時候根本就不懂怎麼談情說愛,跟牛奶妹在一起純粹也是一種無意識的模仿,別人說他們戀愛了,於是他們便在一起放學吃飯。

真正帶來怦然心動的感覺,只有在面對譚睿康的那一刻,面對他的笑容,他的溫和,他簡直全身上下都是優點,遙遠根本找不到比他更完美的人了。這麼優秀的一個人,在他的學校里人緣一定非常非常好……

他給遊澤洋帶了宵夜下來,寢室快關門了,張鈞還沒有回來。

遙遠攤開本子要做微積分的作業,那高個子於海航說:“趙遙遠,做完借我抄一下。”

“嗯。”遙遠一看作業就頭疼,難得要死,當初真是吃飽了撐着的,報了個這麼頭疼的專業,還沒有半點興趣。

這印證了趙國剛的話,學什麼都需要興趣,否則你會很頭疼。遙遠一邊詛咒自己的爸烏鴉嘴,又一邊詛咒自己當初爲什麼沒主見,如果能重來一次,他一定會去選美術或者設計。

“喂,趙遙遠。”於海航搬着椅子過來坐在他身邊,說:“問你個事,你家是做生意的嗎?”

遙遠一邊翻書一邊答道:“我家是撿破爛的。”

於海航莞爾,說:“我想做點兼職賺錢,能幫我出點主意不?”

遙遠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說:“你不去做家教嗎?”

於海航說:“當家教累,我又不會教小孩子,上次去找了,難找。都要華師大的,你是有錢人家的小孩,你說這年頭做什麼賺錢?我想去進一批電話卡來買。”

遙遠每次聽到宿舍樓下賣電話卡的叫個沒完擾民一晚上,就想拿個花盆砸下去,蹙眉道:“你做什麼不好,去賣電話卡?”

於海航道:“電話卡賣出去一張能賺兩塊五呢。”

遙遠吁了口氣,說:“做那個劃不着,你這樣還不如……我想想。”

“你給出個主意。”於海航說。

遙遠的第一個意見是:“去花卉市場進花,情人節賣。”

於海航一拍大腿稱讚他聰明,說:“但要情人節才能賣啊。平時能賣出去不?”

遙遠聳肩道:“平時難說,除非你勾搭上幾個咱們班的女孩,讓她們送花送到宿舍去,你還得學點包裝,一個宿舍塞張傳單,開展訂花,上門送花的業務怎麼樣?一束花成本二十,賣四十,五塊錢給送花的女孩,剩下的都是你的了。”

於海航似乎在黑暗中窺見一絲錢光,開始認真考慮遙遠說的可行性。

他又問:“還有麼?跑花卉市場有點遠了,保存期短也是件麻煩事。”

遙遠:“幫打飯。每天到研究生和大四樓去收單子,每個宿舍一塊錢,需要什麼菜全部打好送上去。”

遙遠這個主意出得很好,大四那邊總有人足不出戶地打遊戲。於海航又道:“這個也麻煩,還得帶那麼多份飯,跑上跑下就賺一塊錢,不划算。還不如當家教呢。”

遙遠道:“家教是買方市場啊,你得兜售自己,多浪費時間。訂餐只要每天上去收一次單子,有多少就賺多少的事,不比你在樓下轉一晚上碰運氣穩定多了麼?”

“你這腦子不去學經濟真是浪費了。”於海航笑道:“還有麼?再給哥們想想。”

遙遠看着微積分那一堆公式,簡直是腦袋都要炸了。

遙遠:“搶銀行,拿張椅子去把樓下ATM機砸了。”

于海洋:“……”

這時候遊澤洋下來了,說:“有汽水麼?你忘幫我帶飲料了。”

遙遠道:“沒有,下去買吧,順便幫我買一瓶。”

遊澤洋說:“快關門了不想下去,下去就不想上來了,要麼咱們去外面上網吧,我請你通宵。”

遙遠有點猶豫。

遊澤洋說:“走吧走吧,網吧裡有空調。你去麼?於海航。”

於海航:“沒錢,你請我麼?”

遊澤洋:“我就請遙遠。”

於海航:“切——”

遙遠果斷把本子全部一收,塞進抽屜裡,起身去網吧通宵,忽然想到一件事,說:“你也可以開小賣部,賣點菸,賣點飲料,賣泡麪,宿舍一關門了就不方便買東西了,發點傳單,有人買的話直接打咱們宿舍電話,你還可以免費給人送過去。”

於海航道:“這個主意不錯!”

遙遠給於海航出了個賺錢的主意,跟着遊澤洋去通宵上網了。

遊澤洋上QQ聊天,遙遠也不知道要做什麼,掛上QQ,看隔壁的人在聯衆和中游打牌,便註冊了個號,上去玩鋤大地。

玩到半夜時,隔壁的在看電影,遊澤洋躺在椅子上睡覺,遙遠打了個呵欠,把聯衆關了,想起上次齊輝宇上的網站,便用3721搜索,進了一個同志論壇社區。

他只是想找個同性戀聊聊,問問他是怎麼過的,什麼時候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對未來又有什麼打算,然而聊天室裡都充斥着哥哥弟弟,愛來愛去的廢話,要麼就是身高體重年齡性角色一類的組合數字,方便對方有印象,搭上線了就一夜情。

他加了個人,聊了幾句,對方問他去開房不,遙遠便把他從QQ上刪了,嘆了口氣。

他的眼眸中充滿迷茫,倒映着顯示屏上五顏六色的網頁,掏出手機,想給譚睿康發條短信,但已經是夜晚四點了,譚睿康睡了。

他從小到大有什麼事都找譚睿康商量,只要告訴了他,責任就一定有人幫忙承擔,譚睿康會給他想辦法,安慰他,就算問題最後無法完美解決,他也起碼會有勇氣,有力量。

唯獨這件事單單不行,遙遠什麼也不敢說。

翌日遙遠回去睡到中午,課全沒上,三點時是被電話叫醒的。

譚睿康:“小遠?怎麼沒回短信?”

遙遠迷迷糊糊道:“睡覺。”

譚睿康緊張道:“生病了?我過來看看你,晚上一起吃飯嗎?有課沒有?”

遙遠清醒了些,說:“沒生病,有C語言……”

譚睿康道:“注意身體,發燒了嗎?”

遙遠和譚睿康說了幾句,譚睿康又叮囑了一通,掛了電話後遙遠翻短信,看到一大堆的弟吃飯了嗎;小遠,怎麼不回我短信?在忙?兩點了,吃飯了嗎,沒吃記得去吃,別餓着;怎麼回事?這麼久都沒回短信?手機丟了?小遠,在嗎?

遙遠鬱悶地嘆了口氣,趴在牀上發了會呆,下午的課都沒去上,晚上空虛寂寞地在寢室裡走來走去。

於海航開始他的賺錢計劃了,他開了個小賣部,併到處塞傳單,從批發市場買回來好幾箱不同口味的泡麪,幾條各種牌子的煙,幾箱飲料。

“趙遙遠,你要入股麼?”於海航說:“拿點錢來入股吧,一起幹。”

遙遠根本就對這種小本生意沒半點興趣,說:“我哥管着錢,他會打斷我的腿。”

於海航去忙活他的生意,張鈞則連着幾個晚上沒回來,也沒還遙遠的錢。

十一月份,電信來學校辦業務,大一生們開始紛紛扯網線了,遙遠懶得回去搬電腦,沒電腦的大部分時間就泡在網吧裡,打打牌,看看網頁,讀小說——他看了一本叫《北京故事》的小說,足足魂不守舍三天,覺得未來一片渺茫,人生了無生趣,有時候想:我如果哪天被車撞死了,譚睿康會不會發現他其實是愛我的?他是不是喜歡我的,只是一直沒發現自己的內心而已?

十一月二十,遙遠的生日到了,他十分期待,今年比以往的任何一年都要期待得多。他知道譚睿康一定會送他個生日禮物,他不提,譚睿康也沒說,兩人就像平時一樣。

思想品德修養課是門大課,好幾個班都在大教室裡上,生日當天下午,遙遠坐在大教室的角落裡,想譚睿康會送他什麼,已經是下午五點了。譚睿康中午什麼也沒有提,只是照常問他吃飯了嗎吃的什麼。

五點過十分,遙遠趴在桌上,一個人從右邊坐過來,伸手抱住了他。

遙遠:“!!!”

遙遠實在太高興了,箍着譚睿康的脖子拖過來揍,譚睿康神神秘秘地噓了一聲,說:“上課呢,別鬧。”

遙遠道:“耳朵還疼麼?沒碰着吧。”

譚睿康笑了起來,又捏遙遠的耳朵,讓他專心聽課。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個教室上課?”遙遠和譚睿康腦袋湊在一起小聲說話。

譚睿康的笑容很迷人,看上去卻有點疲勞,眼裡帶着紅絲,還有黑眼圈,小聲笑着說:“怎麼不知道,你小子做什麼我都知道。”

前排不少人回頭看他們,譚睿康和遙遠這一對實在太曖昧太耀眼,惹得隔壁系的女生們小聲議論。

譚睿康又示意他專心聽課,遙遠開心得不得了,趴在桌上,露出烏黑的眼睛看他。

“你頭髮該剪了。”譚睿康說:“軍訓回來就沒剪過。”

遙遠嗯了聲,兩人上完課後一起出來,譚睿康說:“你先回宿舍去放書?哥帶你出去吃飯過生日。”

遙遠心想今年的生日就吃飯嗎?應該不止。他說:“不回去了,就一本書。”

譚睿康說:“回去換件衣服吧,對了,你們宿舍那個叫張鈞的,正好找你有事呢,回去看看。”

遙遠莫名其妙,說:“好吧……你在這兒等我一會。”

遙遠回了宿舍,推開門,愣住了,繼而笑了起來。

桌上擺着一臺戴爾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上閃爍着一行字:小遠,生日快樂。

“你哥真有錢。”眼鏡小呆在吃泡麪,說:“這麼貴的禮物啊。”

遙遠笑了笑,嗯了聲,心想今年的禮物沒有往年的那麼浪漫了,不,看到漂亮的筆記本電腦時他還是很震撼很喜歡的。

筆記本上還插好了網線,什麼時候牽的?遙遠發現譚睿康居然連網都給自己辦好了!太好了!以後不用去網吧通宵了!

電腦桌面上有兩個手牽着手的小人,白的那個腦袋上寫着“牛奶仔”,黑的腦袋上寫着“巧克力哥”,遙遠用鼠標點了白的那個,登時發出一聲彈簧聲,白色小人被彈得在桌面飛來飛去,黑的跟着到處滾。

遙遠忍不住哈哈大笑,太有趣了,兩個小人彈來彈去撞了一會,停下來,整個桌面咕嚕嚕地灌滿水,譚睿康的小人變出一個游泳圈,把遙遠的小人放在游泳圈上,兩人慢慢浮上去,遙遠浮在海面上,譚睿康戴着潛水眼鏡在海底游來游去。

遙遠:“……”

片刻後兩個小人又表演扔雪球,最後遙遠的小人變出一行字:接招!一個雪球把譚睿康的卡通人砸倒在雪地裡。

遙遠簡直要笑死了。

譚睿康一臉雪過去把遙遠的卡通小人牽着,慢慢走到屏幕右下角,抹了把臉,抖掉全身雪,抽出一個擴音器,出現一行字:“弟,學習了學習了!不許玩遊戲!現在開始監督你!”

遙遠又是一陣大笑,實在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你哥自己編的程?”張鈞也回來了,好奇地說。

遙遠道:“對,這個程序難麼?”

“有點。”張鈞說:“這麼複雜的程序,素材都是網上下載的吧?他不是才大一嗎?”

遙遠說:“他還是學自動化的呢。”

“太厲害了!”眼鏡小呆道:“大一才上了幾天課,就能編出這樣的FLASH程序啊?你哥真了不起!”

遙遠把筆記本收好,下去時譚睿康坐在路邊長椅上,笑着問:“喜歡麼?”

遙遠道:“太喜歡了!那個程序你親手編的麼?他們都說你很厲害呢!”

譚睿康笑道:“喜歡就好。”

遙遠道:“你怎麼做出來的?花了多久?”

譚睿康道:“我買了本FLASH編程的書,照着自己學的,先在自己電腦上做,再拷到你的電腦上,學習用了一個月,編程花了一週。”

遙遠實在是由衷地欽佩他,片刻後說:“你是不是通宵做這個了。”

譚睿康笑道:“通宵幾個晚上而已。我沒有問人哦,都是我自己對着書和上網學着做的。走吧,吃飯去,吃壽司好嗎?”

遙遠看着譚睿康疲憊的模樣,明白到筆記本只是附帶的,真正的生日禮物,是那個珍貴的FL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