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睡眼朦朧地埋怨我:“七哥你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到窗戶那兒幹什麼,夢遊了吧。”
我把事情前前後後這麼一說,老八一臉驚訝地說道:“真的啊,這是我聽到的最無聊的笑話了,連恐怖都算不上,睡覺睡覺,你不困,我還…困呢,半夜三更瞎折騰啥。”說完用毯子把頭一蒙,不理我了。
“真的,他剛纔就在那兒,他,他怎麼突然就沒了呢…”無論我怎麼解釋,老八都不會信的,甚至我到最後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幻覺了,還是真的在夢遊。我學過心理學,真怕這離奇的經歷把自己逼瘋了,馬上安慰自己,畢竟我還是見過大場面的人,這大不了就是個小鬼嗎,不怕,不怕,也許,說不定,哎,不要想了。
可是越是不想去想,越是想起,嚇得我到天亮也沒有睡着,只能靠看錶哥的筆記使自己分神,這本筆記可能是我目前爲止最好的精神食糧了,比圖書館借的小說都有意思,因爲它是本筆記,其內容不像小說,看到一半就猜到了結尾,或是下一段情節,這裡,一段段表哥的經歷確實讓我着迷,看了一遍又一遍,只有一段我沒怎麼仔細看,可能是因爲覺得這一段內容寫的無聊吧,所以每到這一段就草草地看上幾眼便跳過了,其實這段內容還是很多的,索性就看看這一段分擔一下我的緊張吧。
題目是《我在明朝十三年》,一看這名字就像個典型的穿越劇,我還是耐着性子讀下去。
第一篇就是,借屍還魂,也就這第一篇還是很吸引人的。
這一次旅行的目的地是明朝正德年間的北京,主要任務是看看風土人情,順便尋找一顆夜明珠的下落。(表哥的語氣在後期逐漸發生變化了,不再叫實驗而是稱爲旅行,看來是拿時空旅行當家常便飯了。)
十天過去了,轉遍了整個北京城,也沒有夜明珠的任何線索,風土人情嗎,就那回事,一兩天就看夠了,可我爲什麼還是留在明朝,怎麼這一次時間這麼長,還不把我傳送回去,以往很少超過5天的。
又過了五天,我越來越覺得問題的嚴重,因爲我開始覺得自己有時候,意識渙散,有點神不守舍,注意力總是無法集中。
這第十五個夜晚,我感到十分疲憊,以前從未有過這種感覺,有點想要睡覺的感覺。
我神情恍惚地走過一座石橋,看到一個大戶人家,好像在辦喪事,院子裡香菸繚繞,哭聲一片,我似乎是被這哭聲吸引了一樣,不由自主地飄了進去,只見一個前廳改成的靈堂,裡邊老的、少的一大羣人,燒紙的,嘮嗑的,哭喪的,還有正在念經的和尚,亂成一片。
這口棺材一看就是好木料製作的,而且還有精美的紋飾,真是大戶人家啊,連辦喪事都這麼有排場,好奇心趨勢我走上前,想看看死者的靈牌,其實這死的是誰跟我有什麼關係,當時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
我剛飄近棺材,那棺材就蹦出一道白光,瞬間我就被白光吸了進去。
短暫的意思喪失之後我慢慢清醒過來,感覺周圍一片漆黑,身手不見五指,周圍遠處好像亂哄哄的。
我這是在哪兒,是在躺着嗎,怎麼感覺有些冷呢,不禁打了兩個噴嚏,頓時周圍一片寂靜。
不一會兒聽到一陣騷亂,突然眼前一亮,光照的刺眼,我急忙閉上眼睛,並下意識地用手去擋。
“少爺醒了、少爺醒了!”
“兒啊,你醒了,真的活過來了,沒死,感謝列祖列宗,蒼天有眼。”
我這是,躺在棺材裡?
眼前這麼多陌生的面孔,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我,一個個抻着腦袋、扒着棺材幫,別提有多彆扭了。
當我看到自己的手和衣服,才真正相信,自己好像被吸到這個屍體裡,還魂了,但還是感到十分虛弱。
當看到那個喊我兒子的老頭和喊我“進兒”的老太太時,頓時倍感親切,“爹,娘,我想喝點粥。”我靠,這是我說的話嗎,好像都沒經過大腦啊。
“好好,快扶少爺起來,來福啊,趕快做碗粥端來。”
我被七手八腳地擡進了一個臥室,喪事這下變成喜事,老太爺高興地在外邊挨個地打賞,老太太則在我牀邊,一邊吹,一邊餵我粥,我不想喝她吹過的粥,但是又確實是又渴又餓,便說:“娘,我自己來吧。”說完就想坐起來。
可是馬上被老太太制止了,“你大病剛好,還是別勉強自己了。瑞蓮,你男人都醒了半天了,怎麼還不過來看看,躲在屏風後邊幹什麼。難道他現在還有力氣打你不成。”
原來屏風後邊還躲着一位,只見一個眉清目秀、容貌端莊的女子面帶恐懼地走了出來,手裡還端着一個托盤,托盤裡有碗正冒着熱氣的湯。
只見她白衣素裹,黑髮如染,芊芊細手,如玉如蔥,雪白的臉上泛着紅暈,挺拔的胸部因呼吸緊張而一起一伏,這在古代也應該算是美女吧。
“相公,蔘湯熬好了,一會兒也趁熱喝了吧。”真是朱脣吐芳,聲如圓玉,說完把湯放在了八仙桌上。
“怎麼,你讓他自己喝不成,等我喂完了粥,你來喂他,做妻子的就應當多進婦道,你應當感謝進兒纔是,他要是撒手一走,你的日子會好過嗎,呸呸呸,我兒長命百歲,我兒長命百歲。”
等瑞蓮餵我蔘湯的時候,我發現她都不敢正眼看我,好像十分害怕,臉憋得通紅,難道是她有什麼隱情。
剛喝完粥,這蔘湯實在喝不下,喝了兩口就不想喝了,擺了擺手,示意不要了,然後就閉上眼睛開始睡覺了,實在是太困了。
我一覺醒來,已是第二天中午,一個十四、五歲俊俏的小丫頭站在我的牀頭,手裡端着一杯茶,正笑着看我,也不說話。
“你是丫鬟嗎?”我愣愣地問道。
她突然收起笑容,驚訝地看着我。
顯然是我說的不對,“哦,你是我女兒,對吧,不過好像大了點。”我自言自語道。
她張大了嘴,眼睛瞪的都快掉下來了。
難道是我的二房小老婆,似乎又小了點。我心裡想,但這回嘴上沒敢說出來,不過過去十四、五歲嫁人的應當算是很普遍的吧。
“你到底是誰呀?”我好奇地問道。
那女孩突然扔了茶杯,轉身就跑了出去,只聽到她在院子裡哭喊着:“娘,娘,快來啊,我哥他傻了!”
原來是這人的妹妹,你也不說話,我上哪猜去啊。
不一會兒,一大幫人就跑了進來,當孃的當然最擔心了,問了我一大堆問題,我都不知道該先回答她哪一條,只好裝到底。
“你是誰呀,我又是誰呀。”我只能裝傻充楞。
“快去找郎中,快去。”爲孃的急得大叫。
好半天請來了一個郎中,給我號了脈,看了舌頭,然後衝着我現在的娘一拱手“夫人,請放心,這是大病後短暫的失憶,吃我開的幾副藥之後就會慢慢好起來的,這些日子多給他講講以前的舊事幫他慢慢回憶就行了,千萬記住不要再給他吃補藥了,對他沒好處,其他藥也不要給,以免吃亂了。”
爲孃的千恩萬謝,來福給了他一定大銀子,大家總算是放心了,陸續退了出去,只留下了瑞蓮。
當爹的這時也不知道從哪回來了,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一個上了年紀的大男人,至於嗎。
“兒啊,你好命苦啊,剛從鬼門關回來,就又失了記憶,你可是我家的獨苗啊,總得給我生個孫子你纔好愛幹什麼幹什麼啊,要不然我怎麼對得起列祖列宗啊。”
這是親爹嗎,難道我這正主在他眼裡就只是個傳宗接代的工具嗎。
接下來一連幾天都是醫生開的苦藥,老孃親自看着,我只好硬着頭皮喝下去,害得我吃什麼都不香,眼看着山珍海味沒胃口。
好在家裡邊的人挨個給我講以前的事情,對這家的情況有了大致的瞭解,原來我這個身體的正主生前是一個浪蕩公子,由於是唯一的兒子,從小就被寵慣了,長大後也不務正業,一直都遊蕩在煙花柳巷,是賭場妓院的常客,還好老爹高老爺是賣綾羅綢緞的富商,不然家底都得叫他敗光。
終於熬過了七天,不再給藥了,因爲家底也被我摸的差不多了,也不必老裝傻了,停藥一天後,突然想吃地瓜,於是就到院子裡把來福喊過來,要他去買些地瓜來蒸。
是知道來福一聽,蒙了,“少爺,你說夢話呢吧,地瓜是個什麼東西,是西瓜吧,西瓜是生吃的,不需要蒸的。”
“你聽不懂嗎,地瓜,地瓜,不是西瓜,紅薯,對,紅薯,你們是叫紅薯吧。”我以爲他在故意逗我。
誰知道解釋半天,他還是不知道我到底要買什麼,我把其他下人叫來一問也不懂,我才意識到大家真的沒見過地瓜,以前看七品芝麻官裡不是說‘當官不與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嗎,難道這時候沒有地瓜?
大家都以爲我的病還沒好,要把老孃喊來,我忙把他們制止了,說不要地瓜了,決定和來福到菜市場走一圈。
後來才發現,別說是地瓜,像什麼西紅柿、玉米這類現代常見的食物在那時候的市場上都見不到。
不僅是吃不到什麼好東西,上廁所也是個問題,沒有衛生紙,你知道那是多痛苦嗎,要怎麼解決,其實中國古人倒是很聰明到不用像印度那樣,但是那刮來刮去的滋味,我都想哭。
穿越好玩嗎,告訴你,苦的很,即便是有錢或是帝王家,也是一樣的不如現在,平時看不到電視、報紙,生活非常枯燥,到了冬天,要生火炕,菜只有白菜、蘿蔔及各種鹹菜,不過冬天倒是能吃到一些海貨,但是價格也是不菲,窮人想都不要想;夏天!你以爲會好嗎,一樣的難熬,沒冰箱,沒空調,沒電扇,大街上也看不到美女,老太太倒是不少,而且過去的窮苦人穿着簡陋,一身怪味,再加上能看到各種不平的事,所以說穿越到古代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可惜表哥寫到這兒,筆鋒就變了,後邊寫得基本就和流水賬一樣了,時間、地點、人物、事件,非常簡略,一大堆看得人想吐。雖然事件很離奇精彩但都是個大綱,跟編年史一樣,
不過提到了和正德皇帝朱厚照一起鬼混的日子我倒是很感興趣,表哥說他很多內容都整理在電腦裡,可惜我一直也沒能解開密碼。無奈挑點精彩的往下看吧。
兩個多月一直是閒着無聊,除了吃和逛街就沒其他事幹,但家裡所有人都在不停地誇我,說我有進步,就連瑞蓮都誇我像變了一個人,可是我和她睡在一起卻從未和她那個過,她不懷疑嗎?
這天娘叫我去後院祠堂拜祭,其實說是祠堂,其實就是騰出來的一個屋子,做拜祭祖先用,和大家族的宗祠根本沒法比。
而且不論天氣如何,每當我進去都感覺涼颼颼的,渾身都起雞皮疙瘩,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自己心虛的原因。反正自己是不願意進去,甚至是靠近,所以後院儘管花草繁茂,我也不願意去看去玩。
可是這當孃的隔三差五的讓我去祭拜,而且說什麼我起死回生和性情大變都是祖先顯靈的原因。當爹的就不這樣,根本就很少見到他,一直在外邊忙,也不知道生意有多忙。
走進這空蕩蕩的屋子,除了桌子上供奉的一塊塊排位,牆上還掛着一對夫婦的坐姿像,穿着官府,很是氣派,這畫也不知道是誰畫的,工筆細膩精湛,人物表情嚴肅卻不呆板,眼能傳神,形能傳意,真是讓人不敢對視,每當我看到,都感到驚訝,世上還有如此高人,國畫畫到這種境界,恐怕連西洋派的畫家看了都得感到無地自容吧。
也可能是這高高的屋頂和這堂內莊嚴的氣氛吧,我一進來就大氣都不敢喘,娘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今天實在是忍不住想說:“娘,以後不要總來這裡了,每次我進來都感覺渾身發冷,一點都不舒服。”
“傻孩子,說什麼呢,這裡供奉的都是列祖列宗,不來拜祭,誰來保佑咱們家......”這當孃的哪都好,就是有一樣,話多,而且得理不饒人,訓了我半天都不帶重樣的。
“娘啊,你看那畫上的祖先笑了,在看你。”我只好編個瞎話打斷她。
她聽我這麼一說,猛的一回頭,看到畫像的人臉竟然撲通一下倒在我懷裡。“他,他果然在看我笑。”
“我逗你呢,娘,他就一直是這副表情的,難到你以前都沒注意過嗎?”我怕她嚇到,急忙安慰她。
忽然不知哪來的一陣風,居然把香爐裡的三炷香都吹滅了,這可真是奇了怪了。就算是外邊有風吹進來,但是這燃着的香豈是說吹滅就吹滅的,不是越吹越旺纔對嘛。
看到這裡我眼前突然一黑,嗯?誰把燈給閉了,嚇出我一身的白毛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