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櫻的容貌和她的聲音一樣沒有絲毫變化,同樣是那麼清純美麗,飄逸的長髮仍舊是烏黑髮亮,但此時此刻她卻已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當她出現在前院的時候,懷中正抱着一個熟睡的嬰兒,是一個可愛的男嬰,約莫只有幾個月大。
“櫻櫻,你怎麼出來了?”馬星一看唐櫻從屋裡出來,立即快步迎了上去。
坐在一張遙控輪椅上的唐櫻,此時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衛斯玄身上,並沒有搭理身邊的馬星,半晌之後,方纔微微啓齒輕輕叫了一聲:“師兄……”
衛斯玄已經不記得多久沒聽到這種親切的稱謂了,他也怔怔的看着唐櫻,久久未回過神來,又過了一會方纔木木然的回了一句:“師妹……”此時此刻他似乎有千言萬語,但話到了嘴邊又吞了下去,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最後只說了這兩個字便沒了下文。
唐櫻此時的臉上漸漸露出一絲喜色,緩緩開動輪椅向衛斯玄駛去,說道:“師兄,真的是你嗎?”
“真的是我,你難道連師兄都不認得了嗎?”衛斯玄的聲音變得有些哽咽。
唐櫻此時已經來到衛斯玄跟前,昂起頭來看着眼前這個又熟悉又陌生的故人,心裡也是感概萬千。
一時間師兄妹二人相看無語。
在一旁看着的凌寒霜和馬星也似乎不忍打破這陣溫馨的沉默,好讓這一對舊人好好敘下舊情。
“師兄,這一年多的時間一直沒有你的消息,我以爲你把我忘了。”唐櫻的目光輕柔地落在衛斯玄身上,看着他緩緩地說道。
衛斯玄緩緩蹲下身子,正視着唐櫻,沉吟少許才說道:“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只是自從我們離開之後發生了許多事,我不想把你牽連進來,所以一直沒有來看望你,希望你不要怪責師兄。”
唐櫻連忙搖搖頭,道:“我怎麼會怪責你呢?看到你我真的很開心,讓我想起了一些往事。”
衛斯玄聞言臉色忽然沉了下去,目光下垂,緩緩站起來說道:“我這次來找你,其實是有事想請你幫忙……”
“你要我做什麼?”唐櫻好奇地眨了眨眼,看着衛斯玄問道。
衛斯玄想了想,忽然轉過身去,他覺得自己無法開口,最後一咬牙,匆匆的回了一句:“還是算了吧,此時與你無關,我還是另想辦法吧!”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唐櫻更加好奇,連忙追問:“爲什麼突然又不說了?或許我能幫上忙呢?”
衛斯玄聞言復又緩緩轉過身,看了一眼唐櫻,目光又緩緩移向唐櫻懷中睡得正酣的那個小生命,漸漸地,他更加感到難以啓齒,因爲他覺得這麼做對師妹來說實在是太殘酷,太不公平了。
“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唐櫻忽然這樣問。
衛斯玄沒有回答,默然少許方纔淡淡地問:“這孩子真可愛,看樣子應該是個男孩吧?”
唐櫻聞言緩緩點了點頭,道:“恩,是個男孩。”
“歲月無情,真沒想到昔日的小師妹現在已經身爲人母,我真心祝福你們一家人平安幸福。”衛斯玄感嘆地說。
“師兄,你好像說跑題了吧?你來找我應該是有重要的事情吧,爲什麼不肯直言?”
唐櫻這樣說。
此時,一直沉默的凌寒霜忽然用手捏了一下衛斯玄的背脊,示意他開門見山的說明來意。
可是衛斯玄始終不忍開口,思前想後,最後還是決定放棄,只敷衍的說道:“我突然改變主意了,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我自己能應付得了。”
“你不要騙我了,我看得出此事事關重大,否則你們也不會一起來。”唐櫻說着下意識地望向衛斯玄身後的凌寒霜,衝她微微一笑,問道:“我說的對嗎?還未請教這位姐姐怎麼稱呼?”
凌寒霜一聽唐櫻稱呼她姐姐,不禁皺了皺眉,不太高興的說:“姐姐?你覺得我很老了麼?”
“我覺得你應該比我大吧?”唐櫻如實地說。
“我叫凌寒霜,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姐姐兩個字最好不要叫,我聽着不習慣。”凌寒霜一本正經的說。
衛斯玄聞言不禁暗暗納悶:原來會長這麼在意自己的年紀啊,明明就是比我師妹大了許多,還偏偏不肯認老……轉念一想又覺得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認爲女人的心理大都是這樣,尤其是美麗的女人最不認老。
事實上,凌寒霜的歲數的確已經不年輕,但真實年齡卻鮮爲人知,也從沒有人敢問及她的真實年齡。
“那麼,淩小姐,能告訴我你們的真實來意是什麼嗎?”唐櫻改變了稱謂這樣問。
凌寒霜正欲開口,卻被衛斯玄製止道:“我們還是不要打擾他們一家人了……”說着便要拉凌寒霜走。
然而,凌寒霜卻是鐵了心要將計劃進行到底,她哪裡肯走,當即甩開衛斯玄的手,站到唐櫻跟前開門見山的說:“我們這次來是想請你幫忙破除一個陣法。”
“破除陣法?”唐櫻一聽不禁吃了一驚,緊接着問:“是什麼陣法?”
“這裡說話不方便,如果不介意的話,能不能進屋裡去說?”凌寒霜十分謹慎地說。
唐櫻想了想,當即點點頭,道:“那就到我房間裡去吧!”
“好,謝謝你。”凌寒霜當即露出滿意的笑意說道。
“星哥,麻煩你照看一下孩子吧!”唐櫻接着對身旁的馬星說。
馬星聞言當即小心翼翼地從唐櫻手中接過嬰兒,然後問道:“你真的打算幫他們嗎?”
“我也不知道,看情況吧……”唐櫻道。
“可是,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怎麼去幫別人?”馬星顯然十分心痛唐櫻,打心裡不願她去冒險。
“你放心吧,我只做我力所能及的事,不會勉強自己的。”唐櫻說着衝馬星溫柔的笑了笑,然後便領着凌寒霜和衛斯玄一道進屋去了。
在經過一番交談之後,唐櫻初步瞭解了衛斯玄的近況,對凌寒霜也有了大致的瞭解,而當她聽到凌寒霜請求她幫忙破除的那個幻境術法的具體情況之後,她的臉色陡然變得蒼白。
“怎麼,這術法很難破除嗎?”凌寒霜看到唐櫻臉色驟然變得難看,心裡已有不好的預感。
“不是難,而是很難。”唐櫻如實地說。
“連你也無法破除嗎?”衛斯玄驚訝地追問。
唐櫻以手扶額,皺着眉頭說:“能施展這種術法的人一定道行很高,如
果在我雙腿沒有殘疾之前,我還是有七成把握能破除的,可現在……”說到這便沒再說下去,言下之意顯然是情況十分悲觀。
“我明白的……”衛斯玄此刻也是眉頭緊皺,緩緩的垂下頭,默然一陣才又緩緩的說:“自從你救活了龍綾音,你的元氣就已經大損,能活下來已經是個奇蹟了……我實在不該奢求你再以身犯險,即便你答應,我也不會讓你去的。”
“師兄,我真的很抱歉……”唐櫻深感自責的說。
“你千萬別這麼想,都是我不好,如果我一早知道你現在的情況,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來找你的。”衛斯玄道。
凌寒霜一直沉默地盤着雙手,一語不發,顯然她也不敢勉強唐櫻去趕這趟渾水,臉上的表情是既犯愁又無奈,一時間也沒了主意。
“會長,我們還是另想辦法吧,我絕對不會答應讓我師妹去冒這個險的。”衛斯玄望向身邊的凌寒霜,一本正經的說。
“眼下也只能這樣了。”凌寒霜這次不再駁回衛斯玄的建議,說完緩緩站了起來。
“我真的很抱歉,沒能幫上忙……”唐櫻皺着眉,再次向凌寒霜表示歉意。
“你沒必要道歉,你又沒做錯什麼。”凌寒霜說,“事在人爲,我一定會找到解決的辦法。”
“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衛斯玄此時下意識地看了看手錶,這樣說。
“我們走吧!”凌寒霜對衛斯玄吩咐了一聲,徑自先行了出去,“如果你想和師妹敘敘舊也可以,我得先回去做些準備工作。”
衛斯玄聞言並沒有立即起身,而是緩緩望向坐在對面的唐櫻。
此時聽唐櫻說道:“師兄,你也趕緊回去吧,去做你該做的事,我已經不能給你提供幫助了……”
衛斯玄聞言,忽然感到有些悲愴,又有些失落,默然垂首,過了一會方纔緩緩站起來,看着唐櫻說道:“那我這就走了,你多保重……”
唐櫻輕輕點了點頭,目送衛斯玄離開。
“師兄!”
正欲跨出門的衛斯玄忽然又被唐櫻叫住,連忙迴轉身去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能告訴我今晚你們行動的地點和時間嗎?”唐櫻忽然這樣問。
衛斯玄聞言顯得有些意外,惘然反問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不要問爲什麼,請你告訴我,可以嗎?”唐櫻堅持道。
衛斯玄思忖片刻,最後還是點了點頭,道:“地點是東郊爛尾樓,時間是晚上十二點。”
“我記住了……”唐櫻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對衛斯玄微微一笑,最後才又說:“你走吧,我就不送了……”
衛斯玄只回以唐櫻一個鄭重的點頭,又深深的看了唐櫻一會,這才倏然轉身走了出去。
在衛斯玄和凌寒霜都離開之後,馬星才匆匆趕進唐櫻的房間,一看到唐櫻就焦急地追問:“櫻櫻,你不會真打算去幫他們破那個什麼陣吧?”
“我自有分數,星哥你不必如此緊張,我又不是小孩子,事情的輕重緩急還是能分得出的。”唐櫻道。
“我希望你以這個家庭爲重,以自己的孩子爲重。”馬星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