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衛斯玄的心一下子軟了下來，微微出下頭，語氣也相應地緩和了許多，過了好一會才重新擡起頭來慢慢走向龍綾音，伸出雙手輕輕扶住她的肩頭，輕輕的說：“我只想保護你，你能明白嗎？”
龍綾音沒有迎上衛斯玄的目光，而是把頭偏向一邊，目視地板，不知心裡想着什麼，並沒有回答。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做回之前的自己。”龍綾音忽然低低的說了一句，卻沒有擡起頭來。
“我會想辦法的。”衛斯玄完全明白龍綾音的心情，鄭重地點了點頭。
“有可能嗎？”龍綾音聞言忽然擡起頭望向一臉認真的衛斯玄，迫切地問。
“有！”衛斯玄用力點頭，道：“事在人爲，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你做回正常人的。”
龍綾音想了想，神色忽然又暗淡下去，復又垂下頭去說：“還是算了吧，即便能做到，我的臉也不會復原了。”
衛斯玄聽龍綾音這麼說，心頭不禁升起一絲悲愴，他對龍綾音的話不置可否，一時間不知說些什麼來安慰她，只能無奈地報以一陣短暫的沉默。
“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還是說說補習班的事吧……”龍綾音忽然轉移了話題。
“你想通了？”衛斯玄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期待，“決定了嗎？”
“我早就決定了，我是不會上什麼補習班的，你不要再勸我了。”龍綾音道。
這回答顯然讓衛斯玄十分失望，他輕輕搖了搖頭，想了想才說：“你如果想考上大學，這是你唯一的選擇。”
“我爲什麼一定要上大學？”龍綾音理直氣壯的問。
“你還這麼年輕，不上大學要幹什麼？”衛斯玄反問。
“那麼請問你念大學了嗎？”龍綾音十分淡定地駁問一句。
“我……”衛斯玄忽然說不下去，他當然知道自己沒上過大學，甚至中學都沒有修完就出去打工混生活了，但是他自小就跟隨師傅進山修煉，荒廢了學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人各有命，像衛斯玄這種特例也是有
的，只是很少，極少而已。
“怎麼，說不下去了吧？”龍綾音有些得意地睨着衛斯玄，像是剛打贏了一場漂亮的仗，緊接着乘勝追擊：“你也沒上過大學不也混得好好的麼？憑什麼一定要我上大學？”
“你不同，不能和我比……”衛斯玄道。
“你是覺得我不如你？”龍綾音不服氣的說。
“不是，只能說我們不是同一類人。”
龍綾音也立即聽出了衛斯玄這話中隱藏着什麼弦外之音，狐疑地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我不想跟你扯太遠，總之一句話，你到底還要不要上大學？”衛斯玄直截了當的問。
“那我也是一句話，兩個字，不要！”龍綾音堅決的說。
“好，那你告訴我你打算做什麼？”衛斯玄緩緩點頭問。
“我還沒想好，反正我是不打算上大學了，所以什麼上補習班的事就別提了。”
“容我說句實話，如果你這樣頹廢，不思進取的話，將來什麼也做不來，養活不了自己，也會嫁不出去……”衛斯玄說到這裡忽然打住，看到龍綾音臉色的變化，開始有些後悔了。
這番話顯然刺激到了龍綾音，這就像是撕裂了她的舊傷疤一樣，顯得有些殘忍。
畢竟龍綾音是個結過婚的女人，儘管她還是個中學生，年方十八。
往事不堪回首，要是把龍綾音的經歷說給不知情的人聽，還真很難讓人相信，可那畢竟是事實。
事實是不容改變的，不容掩飾的，儘管事實是那麼殘酷。
龍綾音的臉色很難看，她那嬌嫩的臉頰此刻也似那半個銀色面具一樣冰冷，毫無生氣。
她居然沒有生氣，但清澈的雙眸已經水霧瀰漫了，用有些哽咽的聲音緩緩地說道：“就算我考上大學又能怎樣？會有人願意娶我這樣一個醜陋的怪物嗎？”
毫無疑問，龍綾音原本是一個人見人愛的美少女，在經歷了龍泉山事件之後，她雖然倖存了下來，但半張臉的容貌盡毀，要不是戴着這半張面具，即
便是大白天讓人看到也會以爲自己見到了厲鬼一般可怖。
“不，你一點都不醜……”衛斯玄真誠地說道，“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最美的天使……”
“你說什麼？”龍綾音惘然看着衛斯玄這樣問。
“我是說真的。”衛斯玄道。
“你不要再安慰我了，你說得對，我們不是同一類人，我就是一個怪物，被人唾棄的怪物，無人愛憐，更沒有人會敢娶我……”
“我可以娶你……”衛斯玄忽然這樣說，目光靜靜的落在龍綾音身上，顯得那麼溫暖親切，情深義重。
龍綾音忽然怔住，她的眼睛不禁瞪大，彷彿已經不認識眼前這個相識了許久的男人，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啓齒，木木然的說：“你……剛纔說什麼？”
“如果你考上大學，我就娶你……”衛斯玄一臉認真的說，雖然說得很慢，卻很率真，“當然，前提是你願意……”
龍綾音忽然又沉默了，她不知道如何表達此刻的心情，這種心情實在是太過複雜，已經不能以五味雜陳來形容了，那簡直就是千萬種味道的混合物，根本無從說得清楚。
所以，她再度沉默。
“我是認真的。”衛斯玄又強調了一次。
龍綾音聞言終於緩緩回了一句：“好，我答應你，我一定會考上大學，而且會考上龍港最好的大學。”
龍港最好的大學便是龍大，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
衛斯玄自然也知道，而且還知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他還是選擇相信龍綾音，當即欣慰地點點頭，鼓舞道：“我相信你能做到！”
龍綾音不再多言，深深看了衛斯玄一眼之後便倏然轉身向門口走去。
“你要去哪裡？”衛斯玄好奇地轉身問道。
龍綾音頭也不回地說：“明天有數學考試，我可不想再掛科。”說完，已經開門步出了書房。
衛斯玄聞言欣慰地露出一絲笑容，隨即高聲說道：“好好溫習，我會幫你找最好的補習班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