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嗚嗚嗚吹襲,雲層壓得很低,恨天崖本來就處於昏暗環境之中,現在變得更加昏暗。
街道兩旁自動燃起氣死風燈,在陰風之中來回飄擺,發出噼裡啪啦響聲,彷彿厲鬼受到鞭笞。
就在這個時候,數萬道光華從天而降。
那是一張張正在燃燒的黃色符紙,隱隱聽到有人說:“赦!有怨報怨,有仇報仇,積壓多年的死魂靈!今日本座執法,爲你們申冤來了。”
“嗚嗚嗚嗚……”
“啊啊啊啊……”
天地間的氣息一下子受到攪動,不知道從何方傳來陣陣嗚咽聲和哭泣聲,緊接着數不清邪魔兩道修士嗷嗷直叫,捂着耳朵破門而出,口中慘嚎道:“不,別過來,不要過來!”
越來越多身影衝到街面上,有些人當場嚇得崩潰,有些人則一頭撞向牆壁,僅僅片刻工夫就有數以十萬計的邪魔兩道修士走火入魔,以爲厲鬼前來索命,正在啃食他們的血肉。
還有一些四品五品魔修,取出全部魔寶發了瘋般向着周圍轟炸,他們分不清現實和虛妄,對附近造成了很大損害。
就算那些沒有發瘋的修士,如果運氣太差,陷入暴風驟雨般猛攻,頃刻之間便要喪命。
看到這一幕,羅宓兒挑了挑眉頭,對溫未了說:“看到了嗎?這就是邪魔兩道修士,殺人時圖痛快,卻不知道已經給自己留下巨大隱患,不是不報,而是時候未到。時候一到,連幾張索命符都熬不過去,還敢說魔道修士遠遠超出正道修士?這就是你們急於求成不計代價追求力量的結果。”
說到這裡,羅宓兒特意看了周烈一眼。
這話誠然是說給溫未了聽的,可是又何嘗不是說給旁邊這位高深莫測“貴客”聽的?
如果她羅宓兒能夠一次度化這二人,將他們從魔道引到正道上來,那麼真可以說功莫大焉!
教化之道那可是聖人之道,度化的魔道高手越強,她從中得到的好處也就越大,所以由不得她不上心。
周烈正在品嚐七情六慾過關酒,只覺得心神如同琴絃,被一雙無形大手撥動了,他慢慢適應其中的感覺,輕輕笑道:“你說得對,這些人殺人時痛快,根本沒有想過會給自己留下多少禍患,所以他們統統該死!在我的詞典裡,他們不配一個邪字和一個魔字,不要把他們歸爲邪魔兩道修士,真的丟不起這個人。”
“你……”羅宓兒和溫未了吃驚地看向周烈,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會聽到這番言辭。
羅宓兒有些不服氣的問:“那你說,什麼樣的邪魔兩道修士才配稱這個邪字和魔字?”
“哈哈哈!”周烈開口大笑:“就知道你會這般問,其實很簡單,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在我看來,真正的邪道修士喜歡劍走偏鋒,我行我素,不走尋常路,要邪得有格局,沒有格局者死不足惜!再說魔道修士,應該做野草,做蟑螂,無論到了何種境地都能生存下去,以一種令敵人忌恨到骨頭裡的方式存在下去!魔,不求世人認可,只求無礙於天地,無愧於己心。”
“咔嚓……”溫未了的身上打一道閃電,把他的道髻轟得支離破碎,用來做髮簪的筷子一下子崩潰於無形,羅宓兒叫了聲不好。
突然之間魔氣狂涌,溫未了的氣息不斷升騰。
原來那筷子是一道封印,將他的修爲束縛在五品。
誰想僅僅聽到這段對於邪魔兩道修士的定義,封印便被閃電擊了個粉碎,溫未了的修爲開始攀升,瞬間恢復到三品中乘,之後全身穴道綻放出黑芒,身後隱隱顯現龐大身影,對着周烈微微點頭,之後一鼓作氣衝破阻礙,形成非常可怕的壓力!
“哦?三品上乘了!”周烈擡手邀請道:“可喜可賀,你終於突破了一層枷鎖,將自己擡升到如此境界!遇上了就是緣分,這桌酒菜我請。咱們邊吃酒邊觀戰,不勝人間一場醉,到我們出場的時候自然會出場,相信恨天崖經歷這場劫數後可以洗去滿身污濁,在接下來的歲月中砥礪前行,變得越來越好。”
溫未了定定看向周烈,忽然跪拜下去誠心誠意說道:“末學溫未了拜見老師,今日才知以前那般修魔全都修到了狗身上去,這滿城魔修沒有一個真魔,唯有老師令我看到一條通往無上境界的道路!願隨您一起修行,問心,問魔,問道,此爲永志,再無更改。”
“你?”羅宓兒氣得擰碎紗扇,完全不顧之前的形象,擼胳膊挽袖子暴跳如雷:“小子,哪條道上混的?竟敢和老孃搶生意?雖然我是我們那裡最差的學生,可是這些年來兢兢業業宣揚教化之道,成績還算不錯。你這一來把我的努力全給廢掉了,真以爲黑店女掌櫃好欺負嗎?”
溫未了目瞪口呆,眼前這個羅宓兒實在和他想象中的心上人相去甚遠,這還是那個風采絕佳的奇娘子嗎?
周烈一副好好先生的樣子,耐心勸慰道:“你不要生氣!我也是受到契機引動,過來收兩個徒弟罷了!誰叫我現在比較困頓呢!你們的師孃,還有你們的師兄,以及朋友家人全都困在某處所在,需要我親力親爲去搭救,所以在這段時間收下幾個得力門徒那是應有之意。”
這話聽起來沒毛病,羅宓兒皺眉問道:“兩個徒弟?我這兩年主攻溫未了,哪有第二個魔修?”
周烈和溫未了同時看向羅宓兒,嚇得她心頭惴惴,起身驚叫:“不,你們想做什麼?我可是正道修士,你們……”
話音戛然而止,周烈提起筷子繼續吃飯。
“老師……”溫未了十分着急,神色間一片關切。
“嘿嘿,趕緊飽餐戰飯,你師妹暫時想不開,被我關在了一處所在,往後渡化她的大業啊就交給你了,你可得努力,不要讓爲師失望哦。”
“師,師妹?”溫未了反應過來笑不可支,拍着桌子大叫:“妙!這他奶奶的纔是魔修,不走尋常路,不求世人認可,只求無礙於天地,無愧於己心。妙妙妙,老師是個妙人,我溫未了甘心做鷹犬,做走狗。”
“怎麼說話呢?不要動不動老拍桌子,這家黑店還有高人,他過來了。”周烈神情一肅,看向踏入頂樓的廚子,暗中加了幾分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