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氣濛鴻,萌芽茲始,遂分天地,肇立乾坤,啓陰感陽,分佈元氣,乃孕中和,是爲人也。首生盤古,垂死化身;氣作風雲、聲爲雷霆、四肢五體爲四極五獄,血液爲江河,筋脈爲地裡,肌肉爲田土,毛髮爲草木,齒骨爲金石,精髓爲珠玉,汗流爲雨澤,身之諸蟲,因風所感,化爲黎氓。”王陵緩緩念道。
“這是什麼?你給翻譯翻譯吧。”時八表示不解。
“這是一段關於盤古氏的傳說。說盤古肉身崩潰後氣息化爲風雲,聲音化爲雷霆,四肢五體,化爲四極五嶽,血液化爲江河……身上的各種寄生蟲,被盤古的氣息所感化,化爲了天地間的紜紜衆生。”
時八:“……大哥,您這是在翻譯呢,還是在複述呢?”
“具體什麼對應什麼,這些都是無所謂的。重要的是這種傳說中透露出來的觀念:天地間的山川土木,與人體的筋脈皮毛,在許多方面,是類似的。”
時八腦中轟然,一幅畫面一閃而過,那還是他是一隻蚊子的時候,從蚊子的角度看人的場景。看到的就是山嶺,泥水,溝壑,稀疏的“草木”。蚊子還有些嫌大,如果是更小的蟎蟲之類……
“我明白了!”時八笑道:“盤古肯定不是人!就算是動物,也是一隻猴子之類!”
“怎麼說?”這回輪到王道士吃驚了。
“我見過人形的山川草木,那叫一個草木稀疏,簡直是荒山野嶺!天地間的草木這麼豐茂,哪裡是人可以變得出來的!”
王陵:“……”
王陵:“還是講觀念吧,這些對應觀念,有的是形似,有的是神似,是機理的相似。比如周流運轉於天地間的江河雲氣,川流不息於地下的火海岩漿,還有依山河走向凝聚擴散的金木水火土五行靈氣。山河表裡之間,便是天地的經筋脈絡之所在。”
“天地間的靈氣,循天地間的大經絡而行,各種靈氣匯聚,整合,轉化,昇華,簡言之:‘薈萃’之地,便是大地脈絡上的竅穴。人有人穴,地有地穴。
人有三十六死穴,七十二要害,合一百零八大穴,還有數百小囧穴,數千萬的細微小竅。天地之間,也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合一百零八福地洞天,還有數不盡的風水寶地,地脈中的小竅穴,偏門竅穴,誰也說不清到底有多少。因爲天地在不斷變動之中,還有天地間的衆生,也在對天地的脈絡造成影響,有時東村的農夫揮一鋤頭,西山的一條小地脈就被他挖斷了。
你帶我去找的,是七十二福地中最後一處福地。”
“什麼福地?”時八問。
“沒名字。”
時八:“沒名字?”
“名字只是個代號,當無人使用時,名字也無意義。這處福地修道界一直知道有,卻不知究竟在哪裡,所以一直沒有命名。千年之後的……我沒告訴你福地的名字?”
“沒說。”時八搖頭。他的任務面板上,只有兩面旗,一面寫“起點”,一面寫着“終點”,兩面旗之間是一條歪歪扭扭,七拐八彎的線,是他們行進的路線,線上一個藍色光點,是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
“這樣的話,取個什麼名字好呢?”王道士頭疼道。
時八:“……”
兩隻猴子一先一後走着,路上不時碰到其他猴子,紛紛叫着打招呼。衆猴都在心焦地尋找傳說中的花果山,一派忙碌景象。
兩隻猴子走到一堵山壁前。
“咦!怎麼沒路了?”時八訝道。任務面板上的藍色光點,還準確無誤地正正閃在紅色路線之上。時八身後的猴子,王道士走上前,將山壁前密密叢叢的藤蔓草木拔開。
時八頓時汗顏,因爲這些天然的掩體,他已經不止一次在遊戲中錯過一個又一個的山洞了。
兩人……猴鑽進洞中,循洞前進,藍點還在紅線上,這叫時八非常安心。
又走了一段路,前方現出一道石壁,這次時八不用提醒,便走上前去,敲了敲石制的平整洞壁。
時八:“這麼平整,一看就非常可疑!”
敲一敲,“空空”地響。
時八:“後面是空的!”
“……”
時八:“怎麼搞?砸開它?”
“轟隆隆!”
前方的石壁轟然往一邊移開。
“這裡有個機關。”王道士指指旁邊石壁一個小洞,洞中有個小柱臺。
兩猴探頭望石壁外張望,只見裡面是一個闊大的石室,天然的洞穴,外加若干人工修飾,鍋碗瓢盆,桌椅牀被都有,時八越看越覺眼熟。心下微微疑惑,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裡見過。
石壁快要合上,兩人連忙竄了出去,回頭看,石壁不是石壁,是一張大石椅的椅背。大石椅挪到地方之後,從這邊看,再看不出椅背後的半點玄機,半分端倪。
這時兩人發現他們與大椅都在洞中的一片平整的,堪稱高臺的高地上。下面還有更寬闊的空間。洞穴在他們這邊封頂,在下文空間開天,上方隱隱有天光透下,照徹山洞,洞中既不昏暗,也不氣悶。下方空間的最低端,還有一條暗河流過,水聲轟轟隆隆,出奇地大。
見前方有座鐵橋直通洞口,洞口透光,似乎通向洞外,兩人遂繼續前探,想看看洞外都有些啥。
洞外有個瀑布。
時八心神一震,回頭再看。只見正當中有一石碣。碣上有一行隸書大字,鐫着“花果山福地,水簾洞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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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果山!水簾洞!”時八失聲叫道。
“什麼人?”洞外傳來一聲厲叫。蓬蓬蓬蓬,洞外瀑布的水簾不斷迸濺開來,水珠四射,一羣驍勇的猴兵猴將竄出身來。
“咦!猴八?你不是報名參加了遠征軍麼?怎麼活着回來了?”猴羣中有人奇道。
“哈哈!我們回家了!”時八笑道:“快快!花果山外還有許多猴兄猴弟,把他們一起接回來!”
猴羣接到消息不久,花果山外的茫茫白霧便忽然退散,現出外面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還有山外面不斷來去,尋找家園的三千遠征猴。見到眼前忽然現出一片熟悉的山水,無不愕然。
“花果山!花果山!我們回家了!我們回家了!”歡呼聲在山外此起彼伏地傳來。
“奇怪呀!”時八對王陵道:“如果花果山福地就是你當年找到的福地的話,爲什麼我之前在南宋問你的時候,你說不知道花果山在哪裡呢?我們會不會找錯地方了?”
“有這種事?”王陵也學詫異:“不如你回去問問。”
時八於是盤坐出神,時文昌回過神來。
把事一問。
王道士閉目“回憶”許久,神色大震:“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