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了?”這四個字雖簡單,卻像音符一樣飄入我的耳畔,朱脣輕啓,我實在有種掩蓋她的衝動,但強大的思維和理性還是讓這種衝動化歸流水,我閉了下眼睛,臉馬上被傾城強硬的推到一邊,她瞪着我,“你想幹嘛?”
“我回去睡了。”她坐起來,穿上鞋,往外走去,我還彎着腰,手裡只剩下烏髮拂過時的芬香,傾城突然停下步子,轉過身來,用手指了指牀沿道:“那個,我的遊戲頭盔……”
我發現,或許心裡有愧,在“朋友”的面上,我沒有傾城這麼勇敢,我只是將她落下的頭盔還給她,一個字也說不出。
傾城緩緩接過頭盔,卻沒有立即走,低着頭,望着鞋尖,這樣大概“僵持”了有近一分鐘,她低着頭道:“我……走啦,你沒話對我說嗎?”
“我送你……”事後想起,我現在的表現真是糟糕透頂。
傾城已經到了門邊,聞言回過頭,噗嗤一笑,不知意味的搖搖頭,帶上房門把手退了出去。直到房門“碰”得一聲關上,我還呆若木雞般立在原地。
她笑了,她竟然笑了?不過她搖頭是什麼意思?到底原諒我了,還是不原諒?如果笑是冰釋前嫌的話,那她爲什麼又要搖頭?如果不是,她爲什麼要笑?我的回答和舉止固然有些好笑,如果她不原諒我,怎麼笑得出來?
我心裡邏輯混亂,胡思亂想,如同陷入一個死衚衕,最後才衝出門,無論她是什麼意思,也應該送她回去,現在深更半夜,就算是勢不兩立的敵人,竟然我話都說了,也不應該讓一個女孩子孤身一人回家,這無關立場問題,純屬個人原則。
我衝出別墅,從車庫開車出來,追了幾百米也沒在路上遇到半個人影,我打開車窗,用微型電腦入侵小區網絡,調用別墅附近幾個攝像頭在十分鐘內的數據,這是大材小用,不到一分鐘內完成。結果,十分鐘內,別墅四周根本沒人出現過,連流浪貓都沒一隻。
傾城不可能在我之前修改了視頻資料,我將車倒了回去,停在別墅的圍牆前,望着對面的攝像頭,攝像頭正對着別墅,只有不到兩秒鐘的死角,傾城就算特意躲開攝像頭,攝像頭也不可能什麼都捕捉不到,兩秒鐘太短,經過特殊訓練的殺手也不可能這麼快。
我不得已問了暗中保護我們的特戰部隊隊員,爲了我的安全和他們的隱蔽起見,在不可能遇到危險的情況下,我不應該找他們,現在也想不了這麼多,他們證實沒人出來過。
這說明傾城還在別墅裡面,要不然她不是天上來的神仙美眷,就是穿越了,我苦笑一聲,也許一切還都是我那強大思維臆想出來的幻覺。
譬如有不少獨居的小說家或者網絡寫手,他們宣稱有時候能看到自己筆下的人物和自己對話,甚至一起生活了幾年,還有了幾歲大的孩子。
這就是胡扯了,不過思維確實是一種神奇的東西,可以欺騙自己,可以產生任何不存在、甚至連自己也想不到的東西。
我一向認爲所謂的UFO目擊者所謂和外星人的“約會”,完全是思維作祟,說這麼多,我只想找到一個說服我的理由證明:傾城其實從來沒來過。
別墅裡靜悄悄的,我堅信一定出現了極其嚴重的幻覺,這肯定是超維細胞的副作用,明天一定要向崔儀討個說法。現在想來,剛纔的“傾城”古怪得不得了,她不但說話那麼溫柔,竟然還笑了。
回到房間,被子是亂的,上面還留有傾城身上的幽香和溫度,微型電腦大概控制了我的神經中樞,我強令它關閉,耳邊立即傳來一片嘈雜的噪音,環境完全沒變化,那肯定是思維本身的問題,我只好又令微型電腦啓動。
沒心情通宵玩遊戲,我輾轉反側了一通宵也沒睡着,傾城留下的味道總是揮之不去,我甚至能看到她站在房間的身影,好不容易捱到天亮,我下樓吃早晨,廚房和餐廳有人忙活,殘琴總是喜歡自己動手。
我一進餐廳就呆住了,發現傾城正和殘琴坐在一起,身後的秋亂舞推了我一下,我問道:“你看到什麼了?”
“什麼啊?”
“你什麼都看不到?”
“你是不是發燒了?你們昨天晚上難道——睡一起?”秋亂舞觸着我的額頭,我撥開她的手,退後一步道:“我沒發燒,但一定差不多,我感覺一切都是幻覺,傾城不可能在這裡!”
聽我這麼一說,殘琴和“傾城”都不由自主的放下手裡的碗筷,殘琴按住“傾城”縮回去的手,莫名其妙的望着我道:“你說什麼幻覺,傾城好好的,你們昨晚不是見過面了嗎?”
“我說不清,也許你們是真的,但我看到的聽到的,也許都是幻覺”我說得信誓旦旦,“傾城”有些動容,似乎想離開,但被殘琴按住。
“我昨晚徹夜未眠,感覺傾城一直在。”我搖頭苦笑道:“不行,我肯定哪裡出了什麼問題,傾城怎麼會在這裡,我要去找崔儀……”
“找他幹嘛,我看你是發燒了!”秋亂舞抓住我,沒好氣的道:“傾城本來就在你房間,看到你也不奇怪啊,你難道一晚上都將她當幻覺?”
“不是,我們……我們沒住一起。”傾城擡頭望了秋亂舞一眼,隨即低頭像是很不忿道:“算了,當我就是幻覺好了,殘琴,我吃完飯再走,不介意和幻覺一起用早餐吧?”
“秋亂唐,你怎麼回事?”殘琴爲人抱不平道:“傾城好不容易決定暫時原諒你,你還這麼莫名其妙!”
“那你們說怎麼回事?昨晚她明明說回去了,我追出去,結果從攝像頭裡面看到根本沒人出去過,回來後,屋內也沒見到人……”
我一口氣說完,三人面面相覷,殘琴和傾城突然都低下頭,臉都快埋到桌子下面,秋亂舞笑得前俯後仰,捂着肚子,好不容易纔坐到椅子上,笑得差點嗆到。
“哈哈,笑死我了,他肯定想到那個新聞了,據說一個獨居的宅男寫手,幾年沒和朋友見面,後來突然跳出來,宣稱他和他筆下的人物生活了好幾年,還有了孩子,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