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贏了嗎?
顯然沒有。
可我輸了嗎?
不,怎麼可以!
我急衝衝地站起來,怨憎地瞪向她,眼底,卻是不由自主地轉起淚珠,可憐兮兮,卻到底讓人更是鄙夷。
“如果沒有事情,我可以走了吧?公主小姐。”
“等一下。”就算我敗於你手,可我們共同,都還關心着那一個人。“我還有一個問題,是關於他的,我要問你。”
她靜靜地放下提起的皮包,輕蔑。“洗耳恭聽。”
“你可知道,他與你分手的真正理由?”
“真正理由?”她停頓一下,昂首,眼神卻是閃爍。“你倒是說說看,看看,我到底是有多麼可憐——如果你想要藉此來羞辱我,那我便提前奉勸你一句:我這個人油鹽不進。越是想要辱罵我,你最好自己率先做好反駁的準備。要不然,言語上吃虧的可就只有你自己。”
“我知道。”咬牙切齒。方纔一敗塗地,我又怎麼會判斷不出來。
“他病了,很嚴重的病。”
“是麼。”她明顯不信,只嗤笑一聲。“你可別告訴我,他很愛很愛我。因爲得了絕症,所以才故意和我分開,找你來與他演戲,好讓我死心。小姑娘,如果說是你剛纔沒有擊垮我,所以惱羞成怒纔會刻意這麼編排,你知道嗎,我只會更加瞧不起你的能耐。”
“我沒有說過那是絕症!可我只能告訴你,他的確有在買藥,而且,還是揹着我在偷偷買藥。”
“是麼。”她依舊不信。不得已,我只好直言。
“前天,他去我們家過中秋。可是他喝了酒,着了涼,於是,就在我家裡過了一夜。昨天早上,還是我給他煮的白米粥。”
“如果你只是要向我炫耀這件小事,那我只能說,其實你真的沒什麼好得意的。我也曾經爲他煮過粥。而且,一定還要加一點牛奶,一點蜂蜜,每一個地方都要有一點甜度,卻又不能太過分——我相信,在他心目之中,我煮的會比你做的要好吃很多。你也千萬別說,這是你第一次煮粥,他很包容你——其實,這真的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現在這個年代,每一個女孩子結婚之後,都會有第一次下廚。”
“我的重點不是這個。”
“那是——”
“我煮粥,端上樓的時候,他正在和別人打電話。那個人,不是你——因爲他,沒有家裡的鑰匙。”
“然後呢。”我知道,她依舊不以爲意。
“那個人,他知道我。因爲寶寶清楚地和他說,他和我都不在家,叫
那個人放心去。既然認識我,又沒有鑰匙,而且還要在我們都不在的時候送藥上門,你說,會是什麼情況,而這個人,又到底是誰。”
“也許,只是男人性病方面的問題呢。”
“你!”我目瞪口呆,完全驚詫。“你,你爲什麼要這麼說呢!”
“難道我猜得不在情理嗎?”
“可他到底是你前男友啊!”
“分了手,就不再是男友。對我來說,他一樣。”
“可你們好歹也是親人一場吧!”
親人,這樣的字眼,到底傷透了她。她忍不禁嘟囔了一下,臉瞬間沉了下去。
於是,我尷尬地嚥了口氣,繼續。
“我不管你們之前怎樣。今天,我必須要得到一個答案:那個藥,到底是什麼,到底又是誰,幫他送上門的。”
“第一,我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麼病。第二,那個人不是我。如果你要得到答案,我相信,你去找大樓的管理員比找我更加方便一點。說不定,監控錄像之中,會有你要的答案。”
“監控錄像……”是啊,我怎麼沒想到呢。還是,我就是被腦子裡的那股執念衝昏了頭,一定要從她口中驗證些什麼纔好?
不過,至少現在我知道,那個人,他的確是我師父。就算他從未親口承認,可至少,他是,且一定是!
“怎麼?不敢去?”阿狸倒是起了興致。“如果你不敢去,那我陪你怎樣?老實說,我也很想知道他到底是因爲什麼纔要和我分手——該不會,你不捨得讓我知道吧。”
“如果你要去,隨便。我沒那麼小心眼。”好歹,也算是她提醒我的。今天,若是她不提醒,可只要她相信我的隻言片語,我相信,她也總有弄清楚的那麼一天。
“哼,我倒是沒看出你哪裡大方。得,今天這一杯咖啡,我想你喝得也不痛快。就讓我來結賬吧。”
“我有錢的!”我急匆匆,口氣卻顯得小氣無疑。
“你有錢是你的事——還有,如果你以後真的要去質問你男人的其他女人,我拜託你,別把自己裝扮得那麼幼稚和天真。這種女人,一看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角色。對男人有用,對你的情敵就不會有用。——走吧。”她高高的皮鞋冷寂地踩過大理石,分明將我襯得是更加可憐,而幼嫩。
“你的心目中,有答案嗎?”
“我不知道。可如果我知道他真的有病,有絕症,那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即便他是爲了你好……”
“爲了我好?如果他真有絕症,他就總會有死
的那一天。有那麼一天,我遲早也會知道他離開我的理由。可是你知道嗎,如果我從一開始就一直陪着他,直到他去世,最起碼,我難過的日子就只是從他去世的那一天到我死去的那一天。可是現在呢?我難過的日子,就要從我們分手的那一天開始算起。我想不通,就一定不會罷休。我會難過,永遠難過。有一天,就算我知道了他的苦心,可我需要這種苦心嗎?我最愛的人,他自私地躲在黑暗的牆角,自以爲是的把光明留給我——可是他知不知道,他離開房間的那一天,我的天空就黑了,連燈都沒有,我憑什麼能夠幸福和快樂!如果他也是這種自以爲是的人渣,那我從現在就詛咒他!”
強勢的女人,是否永遠都不會有畏縮的那麼一刻?
可是寶寶,那個送藥上門的人,是誰。而你所服用的藥,到底又會是什麼?
你是絕症,白血病,還只是普普通通,簡單的病?
如果是前者,我該怎麼辦?
如今我帶着你的阿狸一起去刺探真相,是否,本身就是一場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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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切,太出乎意料。
監控室裡,灰白的鏡頭之上,一張瘦削而堅毅的臉龐緩緩落入我們的眼簾之中。
他輕然地走上過道,停在門前附近的消防栓處。他輕輕地拉開那一道門,靜悄悄將手裡的黑色塑料袋放入那個小匣的地方。
可是,那裡面到底是什麼?我看不見,我真的看不見。
只是,那張臉,那個送藥上門的人……
是我看錯了嗎?
人海浮沉那麼多人,怎麼偏偏,那個人竟就是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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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識他?”
“你不認識嗎?”
“我沒見過。”
“怎麼會!”我驚訝地錯愕,更是不明白。“你是阿狸,他是寒宵啊?”
“寒宵?”可她卻一陣惶然,分明不識。“你說,他就是,寒宵?”
“你沒見過他嗎?可是你明明……”
天哪。
我的心,在這一刻迅速凋亡。
無盡的花朵,在我心靈的平壤上迅速衰敗。風吹起,無數的飛花化成一團沙塵。頃刻,沙漠遊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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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阿狸。他是寒宵。你們之間有過交易,可你卻不知道他……還有寶寶,明明是仇人,卻和他交往甚密,甚至,寒宵還知道他到底什麼病症。
他們……
難道……
我該怎麼辦?
我們該怎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