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那把刀離我的喉嚨只有0.01公分,但是四分之一炷香之後,那把刀的女主人將會徹底地恨上我,因爲……
好吧,不是因爲我說了一個謊話,而是因爲有人的確前來拯救我了。
“月離。”
即便是黑白,可我仍舊可以看着,那是一匹白馬,輕輕然停在我的身旁。他解除坐騎,落在我身前。他的背影看起來是那樣偉岸,捆綁的束髮搖盪在微風之中,和煦的陽光照耀在他的身上,染成金色。
師父……
“你還是來了。”月離冰冷地蔑視着腳下的我,聲音毫不客氣。“不過可惜,她已經死了。”
“我跟你說過了,我和你分手的事情與她無關。”
“與她無關?”聲音陡然擡高,似怒斥。“既然與她無關,那你到這裡來爲她出頭做什麼!”
“因爲你要殺她,這就是我來的理由。”
“如果你不來,或許我會相信你們之間沒什麼。可是你來了,一切都不一樣了。”
“你到底要我和你說多少次纔會明白!”
“我不要明白,一輩子都不要明白!既然敢做,你爲什麼就不敢當!曾經的八神首領,曾經的阿飛,到今天,居然就變成了一個不敢擔當的懦夫嗎!”
“我不是懦夫。只是你自己在鑽牛角尖。我要和你分開,就是因爲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既然不可以在一起,那爲什麼還要繼續糾纏,浪費時間。”
“浪費時間?以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不會這樣說。”
“那是因爲,我從沒有都發覺我居然浪費了那麼多時間和精力在你的身上。既然我們不能受到家人的祝福,你認爲,在一起,還有意義嗎?”
“如果你沒有找好下家,那你爲什麼要決絕地和我分開。如果她不是小三,那你是要告訴我,我是輸給了一個男人嗎!”
“你不要那麼喜歡聯想好嗎。我和你分開,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我們的親人不允許我們在一起!我們不是沒有努力過。可是結果呢?結果有人同意嗎?沒有。既然沒有,既然不該在一起,那爲什麼你我還要去執着,還要繼續去浪費時間,燃燒生命?阿狸,你冷靜一點。何況,提出分手的人是我,你要恨的人也應該是我,與她無關。”
“不,不——”她踉蹌地退卻兩步,眼底帶着淚花,卻是苦澀地笑,“你是在意她的。要不然,你不會爲了她來找我。你之所以這樣說,就是爲了要保護她!好,既然你要保護,那我就告訴你,從今天起,只要她敢離開安全區半步,我一定殺了她!”
“你要殺她,就得先殺我。”
“你以爲你威脅得了我嗎。你不是已經信誓旦旦地發了天下,說要連我一同追殺嗎。既然如此,我又何須懼怕。既然都是死路一條,大不了,我就帶着她一起上路。”
“你到底明不明白,這些事情與她無關。我回到這個服務器不是因爲她!”雖然是無聲的字眼,可我相信,師父他是個好人。至少,他們曾經深愛過,努力過。只是失敗了,無可奈何而已。
“我現在要救她。如果你膽敢阻攔,我連你一樣都可以殺!”
“在你走的那一天,你就已經殺過我一次了。你覺得,這一次,我會怕嗎!”
師父終究不再理她,僅只轉圜身來,手中搓起綠色的光華。
我知道,他是在引導我的魂魄重歸。只要魂靈歸來,我就可以重新
站在這大荒世界,站在這高入雲端的帝女陵。
可是,月離終究只大喝一聲,光華一震,手中的雙刀朝着師父的後背惡狠狠揮砍下去。一聲嘩啦,一抹血花傾濺,瞬間擊痛我的靈魂之眼。
“不要管我,保重你自己在先!”
我多想和他說,卻終究無法脫口。我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心中有些慾念不曾得到滿足。我要看,看他們的故事,看他們的結局。
“咔——”
一記驚聲,師父施法的吟唱終於還是被她打斷,一曲七星喚魂就此終結。沒辦法,他只反轉過身,錯骨失心。
只是,師父一旦還手,那樣的女子就會認爲他和我之間更加有不曾吐露的糾纏。於是,恨意更甚,手中的雙刀不迭地帶着幽怨的毒液翻涌虛空。
“師父,你走,你別管我!”
那是激揚的花火,燃燒在他的雙手之間,緋紅的華衣是這世上最動人的顏色。手中的銀針,宛若兩道巨大的燈籠紅彤彤燃燒手心——那是剎那芳華,還是六十戰場的若惜針?那是紅顏易老,剎那芳華,還是執此針者,心若此柔?(兩把針上的刻字)
六十,六十級……
他渾身上下,都是六十級別段的裝備外形。如我,亦是。
如此,我還有什麼不滿足,我還有什麼需要去惦記?我們有共同的愛好和執念,我們走遍這天下,就只偏愛那一身紅妝。
你是我師父,可同樣,也是我留守大荒一生的等待。
呼啦啦的聲音在身側響起,一個突然,我的魂魄似乎回到了遊戲本身。
我定睛一看,才知道寶寶也趕來了。他是太虛,不是冰心,所以用來救人的,是聚魂固魄符,不是我冰心子弟所擅用的七星喚魂之術。
“寒煙,起來啊。”
我該怎麼辦?我是該繼續等待師父擊敗月離,然後再回頭七星喚魂,還是,就在此而甦醒,和師父去齊頭並進?
可是,我只能選擇復甦。因爲我別無選擇。
重新迴歸的我,似乎還有些不太適應這豔陽高照的天。
而遠處的水上,那是一襲緋紅和一襲黑紗。我知道,師父是六十的戰場套拓本,涵露。而月離的,則是一套時裝,衣錦夜行。
他們在空中飛旋,踩水格鬥——那是真正技術型的較量,看得我眼花繚亂。
只是,師父終有些不忍心下手,他只是想叫她罷手,可那女子到底不依不饒,決計爭鬥到底。妖異的光華劃破虛空,無數的飛蝠掠過人心,它們蠶食着他的血,在虛空中連成一團血霧!
“師父!”
“寒煙——”
寶寶在身後叫我。可是,我不想要錯過這個時候。即便我是錯的,可我也要衝上去,與之相戰到底。
“師父!”我用盡心力地奔馳過去,朝着他大聲呼喊,我Tab到月離,趕緊在最遠的距離施以三毒技法,斷腸腐骨草,醉夢仙花,鬼哭藤。
只是,就在這個時候,那一襲黑紗卻是突然往後一退,轉瞬便只隱匿無形,消失不見。
“師父。”戰局結束,我走到師父的身旁,嫣然一笑。雖然這並不算是並肩作戰,可這種感覺也還是蠻不錯的。而與此同時,師父也只轉過頭,看了看我身上的裝備。
“青鑽一套。”他的聲音平靜,和緩如初。擁有這樣溫和聲音的人,又怎麼可能
會是壞人?
“是啊。我看師父的英雄榜上一直都是那一套,所以爲了追逐師父的腳步,我也用了青鑽首飾。”
“爲什麼不用戰場,或者大禹首飾呢?最起碼,可以煉化,可以多出些屬性。”
我不是不曾想過。可是,回想當初,那個年代,那些首飾也都已經產出。可既然師父都沒有選用,我自然也就沒有。
只是,這種包藏思念的話,我知道,如果我說,終歸會有一些不合時宜——師父,他怎麼可能是因爲愛我纔回來的呢?他分明,就是不願意看着八荒地煞那幫惡人欺凌我一個弱女子而已。所謂師徒情分,到底有些折磨人心。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寶寶卻是快捷地衝鋒過來,那一襲森羅短瞬就只被撕裂,一道綠色的怪物展現眼前。一聲咆哮,一道元氣衝擊,可憐我只悲愴地一聲嚶嚀,再次倒地身亡——剛纔忘記給自己加血了。=_=
可是,伴隨着我的倒下,一側的身旁也只同樣發出一聲嚶嚀。我仔細一看,才知道月離同樣倒在了地上。
“她想自爆。寒煙,對不起了。(捏臉)”
“先把我救起來吧。”
師父似有嘆息一聲,緩緩施法,將我們先後都救了起來。他略微地看了我一眼,“以後不要再這樣了。月離,你走吧。沒有人想要爲難你。”
“哼,是麼。”
她淒涼地轉過身,腳下露出一地血花。“阿飛,這一次,我們是真的完了。說分手的人是我,不是你。從今爾後,你我殊途陌路。”
“阿狸?”師父一臉疑惑,不明白她這突然轉變的意思。
“你剛纔,先救的她……”她斜過身,眼底分明有一絲哀怨。她將視線落在我的身上。可是一陣過後,她終究牽掛癡纏一般凝向師父。“自君別後,山高水長。可憐我,隻影向誰訴。”一聲苦愴,還不待人反應過來,月離師父她卻竟然三步並作兩步,疾馳地奔向前方,一躍而下!
“月離——”
我看到了什麼?
我能假設我什麼都沒有看到嗎?
她跳了下去,他也跟着跳了下去。
You_jump,I_jump。
多少年前的溫情感嘆,到如今,卻是現實演變。
你的身影,爲她而墜落。就算你先救活的人是我,可那又怎樣?
她終究,更能牽動你的心,叫你隨之而躍。
“寶寶。”我落寞地轉過身,哭笑不得。“如果我跟你說,其實我一直都愛着我師父,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白癡。不,何止是白癡,我簡直就是個花癡。”
當時,那支針離她的喉嚨只有0.01公分。但是四分之一炷香之後,那支針的男主人將會徹底地愛上她,因爲她決定做一件事情。雖然月離生平冒過無數次的險,可是這一次,我認爲,是最完美的:
曾經有一份真誠的愛情放在你面前,你沒有珍惜,等你失去的時候你才後悔莫及。
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
你跟着她一起朝着大海跳下去,不再猶豫。如今上天給你重來一次的機會,我想,你一定會對那個女孩子說三個字……
郎騎竹馬來,繞牀弄青梅。
你覺得,我贏得了嗎?
劉嫣,醒醒,那是夢,你不該白日做夢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