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看見是雪白色的屋頂,鼻息間淡淡的消毒水氣味讓楚天怎麼樣也不相信這裡是自己的房間。
側頭向右看去,看見白色窗簾在微風下輕微抖動,可以依稀望見稍稍打開一條縫的窗戶外那蔚藍色的天空。
楚天心裡一喜:“那場該死的,弄得人都溼噠噠的春雨終於停了。”
目光又收回點,看見一間由青色磨砂鋼化玻璃使用鋁合金架構圍成的室內衛生間,與白色塑板牀頭櫃上的粉藍色細口,瓶體浮雕有水瓶侍女的瓷花瓶,還有那束插在花瓶裡的百合花束。
再配合蓋在身上的白色厚實被窩與身下奇異的牀墊質感,楚天可以他確定應該是在某家醫院的某間病房。
目光又想像個孩子看能不能另外什麼稀奇的東西,卻在移動到他左側的時候停擺不動了。
因爲那裡匍着一個人。
一個女人。
一個他認識的女人。
一個他認識又深愛的準備相伴一生的女人。
……馮雲。
想擡左手去摸摸這個傻姐姐的烏黑長髮,才發現他還吊着吊針,只有無奈停下這個舉動。
恰時病房被人從外面推開。
這人邊往裡面邊還嘀咕:“總算把那羣小妮子哄住了。不然她們不又被護士趕出去不可。小天又沒出事,非搞得像生離死別一樣。害得別的病房病人都跑過來看是怎麼回事。”
可是這人一個放下手中的飯盒湯罐,擡目恰好與楚天炯炯有神的目光相遇。
“……小天你醒了?”紅姐激動的一步一步緩緩走過來,不知道說什麼好。
不想楚天微微一個皺眉,仔細打量紅姐奇怪問:“請問,我們認識嘛?”
幸好紅姐手中東西都是放下,否則不全摔了纔怪。
震驚問:“你,你不認識我了?!”
楚天乖乖搖搖頭,表明是不認識。
“那你知道你誰嘛?”
楚天想想說:“我是楚天,樂土集團的總裁。還有,我爲什麼會在這裡?”
“還記得鬱金香嗎?”
紅姐嘴脣顫動,眼中有淚水在醞釀。
“鬱金香?一種很漂亮的花,可惜有毒性,不能相處太久。”
紅姐顫抖的踉蹌後退幾步,直到貼到牆壁才停止,螓首微微搖擺,呢喃:“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這時馮雲也是揉着眼睛起來,看見醒了的楚天,欣喜道:“小天你終於醒了!”
不過紅姐沒有給楚天說話的機會,撲到馮雲身邊激動對馮雲甚至有點在喊的說:“小云,小天他……他失憶了!”
“失憶?”馮雲一直陪在楚天身邊。聽醫生說沒有這個跡象啊。她其實在楚天被送入醫院,從醫生那裡隱晦得知他腦子曾經有過損傷,就非常擔心這個問題,得醫生再三確認,可以說拍胸脯保證絕對不可能出現失憶的事情。
現在聽紅姐這麼說,又是怎麼回事?
看向楚天眼睛,馮雲有點嚴肅的問:“楚天,你認不認識我?”
楚天輕輕搖搖頭。
“看吧,小云,怎麼辦?”紅姐激動又道。
不過馮雲明顯沒有紅姐那麼好騙,以她的能力去搞刑偵都沒問題。她分明看見楚天眼神裡出現細微的顫動。
拍拍紅姐肩頭,對楚天又好氣又好笑說:“好啦紅姐,楚天沒事,他在給我們開玩笑呢。”
楚天看又被馮雲識破,不明白她爲什麼就不能傻點呢,這麼難騙。無奈用沒有插針的右手抓抓後腦勺,鬱悶說:“我自認演技不錯,爲什麼就是騙不過你呢?”
馮雲嬌俏白他一眼:“因爲你眼神太假。”
“這樣啊,哈哈哈。下次一定注意。”楚天哈哈哈傻笑。
“啪!!”
清脆的耳光在病房裡響起。
楚天被扇得腦袋都歪到一邊了,嘴角滲出血絲。他乾笑的擦了擦,感覺嘴裡一片腥鹹。
“紅姐你幹什麼!”馮雲看見這突發一幕驚叫,站起來攔在紅姐與楚天之間。以她的力道要是真把楚天打出個腦震盪怎麼辦,本來楚天現在就是病人。
紅姐憤怒得渾身顫抖,扇出的手還沒有收回來。恨恨又悲哀的看了楚天一眼,沒有說什麼,眼中噙着淚花離開。
楚天一點不以爲然,繼續傻笑:“好像玩笑開過了。”不住擦嘴角的血跡。似乎那一下讓口腔黏膜被牙齒碰破了。
嘶,還真疼啊。楚天心想。沒有想到平時溫柔的紅姐也會有這麼大力氣。
“你其實沒有必要這樣。”馮雲看看傻笑受傷的楚天,又看看淚奔離去的紅姐。嘆息一聲,倒了些熱水幫楚天敷臉。
“嘶。不知道你說什麼。”楚天依然沒有半點認真。
馮雲深深盯住楚天眼神,即使他的眼神是那樣平靜清澈,但她還是看出眼底的複雜與掙扎。又嘆息一聲,幫他熱敷。也是怨紅姐幹嘛下手這麼重,把楚天的臉都打得腫這麼高。要是讓醫生看見,讓她該怎麼解釋。
“紅姐也只是想找一片港灣。”
楚天稍稍認真一點說:“可是她的港灣不是在我這裡。這裡船舶已經停滿,沒有位置了。”
“你啊。”馮雲對這個剋星真是一點辦法都沒,笑說:“其實我不介意的。大不了我睜隻眼閉隻眼。有紅姐幫忙,正好也可以幫我把你管住。我可沒她那麼擅長照顧男人。”
楚天要是真信他就是個傻子,半鄙夷的說:“如果你說的是真的,你爲什麼要捏緊拳頭。爲什麼不敢直視我的眼睛說。”
馮雲聞言,直直向楚天看來。
楚天掛着“我一切都看透了”的蔑笑說:“好了,再說一遍吧。”
馮雲身體一顫,幫楚天熱敷臉的手忍不住重重一按。
“哇哇!你要疼死我啊!”
馮雲纔是發現自己失神了,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然後難得露出嬌弱,“不要逼我。”
楚天狠聲說:“我哪點在逼你?長相廝守,相濡以沫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反倒我很奇怪你爲什麼要一直想辦法把我往外面推,讓我去碰紅姐她們。是不是終於膩煩我了,想分手了?”
“不是,不是!”馮雲連連搖頭,淚水不受控制流下。
“我不明白。我在你眼裡只是一件可以被你隨意送來送去的物品嘛?因爲紅姐對你有恩情,你就要把我送出去?”
馮雲震驚,久久不能回神,連幫楚天腫處熱敷活血的動作也停止了。
“如果你真是這樣想,你可以走了。我不想再見到你。”
馮雲自己渾身血液都冰凍了,眼前世界變成一片灰色。
可就在這時她冰冷的身體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強健的手臂用力環住她的腰,熟悉的男性嗓音在她耳背說:“告訴我,你是這樣想嘛?”溫熱的呼吸吐在馮雲敏感的耳背,讓她冰冷身體瞬間又溫暖起來。
“我一輩子都不會這樣想。”喃喃說出自己心底最真實的話語,“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輩子。”
“真乖。”楚天笑道,像在哄一個小女孩。
馮雲靠在楚天胸前撒嬌廝磨了一下,又恨恨用小腳踩了楚天腳背一下……很輕。剛準備又說什麼,猛記起來不對啊。楚天怎麼起來了,他不是……
看向楚天掛吊針的左手背,那裡哪還有針頭存在。驚到:“小天,你的手……血,血啊!”
楚天也是慌了,那裡鮮紅的血液都不知道涓涓流了多久了。
“怎麼辦!怎麼辦!”這下楚天也慌了神,問馮雲怎麼辦。
最後兩人齊跪坐在牀上被40多歲的護士阿姨狠狠訓了一頓。護士阿姨看反正吊針也差不多,楚天也這麼有精神,再打沒意義,做了一些簡單的消毒處理纔是離開。
馮雲和楚天和對視,噗嗤一下同時笑了起來。
兩人手不自覺牽在一起。
這次情況比上次好多了,只是昏迷一天而已。理由也是疲勞過度,還有……低燒。
原來楚天身體虛弱同時讓寒氣入體,不小心有點傷風。出院前馮雲被醫生叮囑一定要小心不能讓楚天再受涼了,現在他身體還很虛弱。顯然把馮雲當作楚天的妻子看待。羞得馮雲側踢了楚天小腿一腳,依然很輕。
這次楚天住院來得灑脫。就像徐志摩先生寫到的“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等走出醫院,楚天傻眼了,馮雲笑了。
沒想到紅姐居然坐在她那輛紅色跑車裡等着兩人。
楚天苦惱,沒想到自己都吃那麼重的一耳光了,還沒把她真正氣死心啊。
帶着一路鬱悶回到別墅,楚天活着回來沒出意外得到這個小丫頭的歡呼,齊齊圍在他身邊對他噓寒問暖,也是警告他以後不許那樣累着自己了。玩遊戲需要勞逸結合。
楚天連道稱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三番兩次暈倒過去不是一個疲勞可以解釋的。
看紅姐準備表達自己歉意的向廚房走去,準備給楚天健康歸來舉辦一次慶祝會,也是慶祝他們在這裡斂財行動裡的大成功。
楚天突然擺脫幾個女孩的嬉鬧,扭頭看向廚房問:“紅姐,我們這次到底賺了多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