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龍家大院裝飾的棱角分明,古板中透着絲絲奢華。風逍緩緩的踱步進去,他最先迎上的,是一個老人的目光。
“修羅哥哥!”
寶寶雀躍的聲音從耳邊響起。她剛想撲過來,卻被楚穎穎輕柔的拉住。楚穎穎努力地想要鎮定,想要忍耐,但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的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龍寶寶的心裡裝滿了興奮和疑惑。修羅哥哥竟然真的出現在了她的生活之中,她高興的彷彿在做夢一般。但讓她奇怪的是……爲什麼爸爸、媽媽、爺爺都會在這裡等他。
風逍苦澀一笑,看向寶寶時已經是滿臉的柔和。他向寶寶微微一笑,目光再次看向那個老人。第一眼,他便想到了他的身份——華夏前任最高首長,龍天問。
那一刻,老人激動的站起,但很快又一臉平和的坐下。只是,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那古井無波的外表下,他的內心是多麼的不平靜。
“孩子……過來,讓爺爺看看你……”
老人的聲音裡有着清晰的顫抖。沒有人可以真正瞭解他此刻內心的激盪。龍家絕後,他爲此痛苦了十幾年,或許到死都不可能瞑目。但天可憐見,就在他以爲自己要抱着悔恨躺進棺材時,上天將那本已失去的龍家後人還了回來。這個叱吒世界政壇數十年從未流過淚的老人幾乎忍不住老淚縱橫。
“先做親子鑑定吧。”風逍出奇的平靜,聲音更是平靜的沒有絲毫的波動。他的內心依然在牴觸這份突然而來的親情。
“不用了!”龍威拍了拍楚穎穎的後背,站起身來走到他身前,這是他第一次面對他的真面目,“之前已經取了你殘留在訓練場的血跡和我做了親子鑑定,結果剛纔已經出來,你的的確確是我的兒子。”
風逍的嘴脣喏動了幾下,卻沒有說出什麼。他心中有的不是喜悅,更不是如釋重負,而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感情。
自己,有了爸爸……媽媽……還有爺爺。
只是,爲什麼自己感覺到的只有陌生,沒有喜悅,沒有溫暖。
“啊!?”
寶寶的小口誇張的張開,驚訝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她分明聽到爺爺叫他“我的孩子”,爸爸說他是……我的兒子。
這是……爲什麼!
“寶寶,你多了一個哥哥,你高興嗎?”楚穎穎努力地掩飾着自己的泣聲,她癡癡的看着他,看着面對着站在一起的父子倆,感受着那暖暖的骨肉相連。
好久……寶寶終於反應了過來,她的雙眉完全舒展開來,笑成兩枚彎月:“高興!真的好高興!原來修羅哥哥是我的哥哥。我一直都好希望能有一個哥哥,現在我真的有哥哥了呢,而且是最喜歡最喜歡的修羅哥哥!”
興奮中,她掙脫了媽媽的手,踩着碎步跑到風逍身前,目光盈盈的看着他:“修羅哥哥,你真的是我的哥哥嗎?”
風逍的雙手猛地捏緊。寶寶不知道“哥哥”意味着什麼,他知道的清楚無比。
沒有得到回答,寶寶求助的目光看向楚穎穎,終於發現了她滿臉的淚痕,“媽媽,你爲什麼哭了?”
“因爲……媽媽太高興了。”楚穎穎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風逍身上,那目光裡包含了太多,多到風逍不敢去碰觸。他怕自己一旦碰觸,便會淪陷。
“呵呵。今天是我們爺仨個第一次團聚,你們兩父子就不要傻站在那裡了。”龍天問站起身來,走到表情各異的父子身前,看着風逍說道:“你是血皇也好,是修羅也好,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是我們龍家的人,身上流淌的是我們龍家的血脈。或許這一切來的太突然你一時無法接受。沒關係,我們會給你時間,”
“逍兒……”這一聲顫抖的呼喊似乎包含了她所有的辛酸、思念、哀傷、喜悅、激動,讓風逍的內心都開始爲之顫動。楚穎穎終於按捺不住跑了過來,用力撲到他懷裡,雙手緊緊的抱住他,彷彿一鬆手便會重新失去,淚水肆意的奔瀉着。
“沒想到……我們母子還有團聚的一天,我一直都以爲,這是隻有在夢裡纔會出現的情景……是媽媽沒用,當初沒有保護好你。回到媽媽身邊好不好……媽媽會用今後的每一分每一秒來補償你……”
龍威眼神深邃的凝視着他,想說什麼,但最終只是微笑着,那微笑也包含了太多的含義,似欣慰,又似驕傲。不知何時,這個沉穩如磐石的男人眼中開始凝聚淚滴,只是很快被他不着痕跡的抹去。他如今已經是一個兒子的父親,怎可在自己的兒子面前露出軟弱的一面。-
心裡像是撕開了一個缺口一樣,軟軟的,又酸酸的,像是幸福的感覺。又有些哀傷和難以承受。聽着楚穎穎的聲音,感受着胸前被淚水打溼的一片,風逍的眼眶也溼潤了。很快的,那淺淺的溼開始匯聚。然後凝結成淚珠。風逍趕緊高高昂起腦袋。這樣,那眼淚就不容易流下來。就算流下來。別人也看不到他曾經哭過。
那一刻,他隱約的有些明白了爲什麼人們總說母愛是世界上最溫暖的。
“媽媽……還有……哥哥,你們都不要哭了好不好,你們這樣,寶寶……也好想哭。”
不知何時,龍寶寶的眼眶開始慢慢的發紅,淚滴開始一點點的凝聚。
“嗯……不哭不哭,媽媽只是太高興了,”楚穎穎終於脫離了風逍的懷抱,雙手輕柔的爲他整理着身前被弄皺的衣服。風逍呆呆的看着她,心底慢慢的開始爲“母親”兩個字產生悸動。
“回家吧,你是龍家的人,你的身體裡流淌着龍家的血。”龍威目光柔和的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臉上露出驕傲之色。
家……
自己的家,是那個溫馨的別墅,那裡有瑤兒,有若若,還有柔柔。
“呵呵,穎穎,不要哭了。看你,還哪有半點羅剎女的風範。”龍天問皺了皺有些溼潤的眼角,一臉平和的說道。他看着風逍那依然一臉呆滯的神色,笑着說道:“孩子,還是接受不了嗎?”
風逍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呵呵,沒關係、是我們對不起你,這二十幾年來,我們沒盡到一絲做長輩的責任,甚至在你剛出生之後便差點葬送你的生命。好在……哎,上天憐我龍家啊。但你有着龍家血脈這一點是永遠不會變的。所以,從今天起,你的名字就叫……龍逍。”
龍逍麼?
風逍搖頭:“不!我姓風!”
將自己養大的,是義父!教自己做人的,是義父!給自己全部關愛與溫暖的,是義父!自己最敬重的,是義父!給自己和瑤兒風之姓氏的,也是義父!自己怎能背棄對自己恩重如山的義父!風——將是他一輩子的姓氏,至死不變。
一句話,讓大廳的氣氛瞬間詭異起來。龍天問的表情僵住,皺了皺眉說道:“你是我龍家的人,這已經是鐵定的事實!”
“我沒否認。”風逍嘆聲說道。
“既然你知道你骨子裡流着龍家血液,怎麼可以姓其它的姓!這是對祖宗的大不敬,而且龍家之人姓異姓,傳出去讓人怎麼看?”龍天問的聲音隱隱帶上了冷硬。
楚穎穎連忙說道:“爸!我們欠逍兒的太多了,這些年來都是靠風姓之人將他養大。我們能一家團聚已經上天垂憐,姓什麼已經不重要了。只要一家和睦,孩子高興就好。”
“不行!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商量,我們對他的虧欠可以用任何方式來彌補,但這件事情絕對不行。他必須姓龍,否則就是不忠不孝!”龍天問虎目含怒,關係到認祖歸宗的事情,他不能有絲毫的讓步。
風逍不屑一笑,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