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亮,不知不覺地已經是一夜過去。李察看了一眼東方還未大亮的天空,扭頭看向李琯琯輕聲道:“我們走吧,趁着天還沒大亮越過邊界,看看能不能進入望蜀關中。”
望蜀關即是吐蕃位於與巴蜀邊界上的邊關,取自於遙望巴蜀之意。
李琯琯點點頭,跟在李察背後離開。走遠之後,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原地,只見師妃暄仍舊站在原地,臉上沒有了剛剛的民族大義,反而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李琯琯心不由得一軟,收回視線朝着李察輕聲問道:“哥,你真的不去安慰安慰她嗎?”
李察無奈笑道:“怎麼安慰?說些好聽話嗎?我能安慰她的唯一辦法就是我讓寇仲放棄他的理想,然後我最好再和陰癸派一刀兩斷,順道和寧道奇一樣加入慈航劍齋,明裡暗裡幫助她們。”
和陰癸派一刀兩斷加入慈航劍齋?
李琯琯立刻打了個哆嗦,連忙道:“那哥你還是當我什麼都沒說吧。”
李察苦笑着喃喃道:“或許我從一開始就不該去招惹她。我本以爲我可以做到在陰癸派和慈航劍齋之間保持中立的。”
事實上他最開始的時候也的確是這麼做的,可是後來由於李琯琯的關係,他就漸漸偏向了陰癸派。
從李琯琯加入陰癸派,敗在祝玉研門下的那一天起,就註定了李察不可能在陰癸派與慈航劍齋之間保持中立。
更何況慈航劍齋那自詡爲天下正道之衛道者,把將亂世撥亂反正,尋找真正的天命天子作爲己任的作風,也實在和李察的脾氣格格不入。
往小了說,這是理念不同。往大了說,這就是民族觀和價值觀不同的問題,在李察和慈航劍齋誰都不可能改變自己想法的情況下,要想尿到一個壺裡去也着實有些困難。
一個時辰之後,李察和李琯琯靠近了望蜀關,只見城門緊緊關着,黑色的城牆高聳,其上遍佈刀削斧砍的痕跡,一看便是飽經了戰爭。
城牆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站滿了士兵,整座望蜀關看上去就好像是一頭匍匐在地上的猛獸,充滿了鐵血的氣息,令人心悸。
就在李察仔細觀察望蜀關,觀察士兵的換崗時間以及有可能出現的視線死角的時候,只見城牆上的士兵們,突然騷動起來。
他們紛紛放下手中的武器,轉身朝向城牆中央,單膝跪了下去。李察的視線不由得移向城牆中央,只見一道身披輕甲的身影,隨即出現在了城牆上。
看見這道身影,李察忍不住喃喃道:“我靠,居然真的是這個瓜皮…”
“哥你認得他?”
“怎麼不認得?這傢伙叫做宗贊,是吐蕃國的王子,也是鳩摩智的徒弟。沒想到吐蕃國的皇帝真的會派他來負責望蜀關,這心也真夠大的。”
李察一邊說,心裡一邊不由得有些懷疑,解暉那老小子是不是知道望蜀關的負責人是宗贊,所以纔敢把軍隊就駐紮在距離邊界三十里的地方。
知兄莫若妹,看見李察怪異的表情,李琯琯試探着問道:“這個宗贊,很沒有用?”
“也不能說沒用,我在西夏皇宮裡和他交過兩次手。這傢伙一手火焰刀使得還算有靈性,武功在同齡人中也算傑出。但是這傢伙怎麼說呢,有點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不像我兩個都發達。”
見李察這時候還不忘吹捧自己一波,李琯琯立刻沒好氣地兩眼一翻,全當自己沒有聽見最後一句話。
李察看了一眼城牆之上,只見宗贊站在一羣士兵中的央,好像在對士兵們說什麼。
朝着望蜀關靠近,在距離望蜀關還有數裡地的時候,李察耳朵一動,宗讚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
“獨尊堡的軍隊,就駐紮在距離邊界三十里的地方。三十里,倘若急行軍的話只要一個晚上就能到達,神不知鬼不覺地靠近他們,然後偷襲他們。我不明白爲什麼你們這些將士,都不同意我這個想法!”
“我們屯兵於這望蜀關,不是來防備獨尊堡偷襲的,而是要攻進大隋去!可現在,大軍已經在望蜀關中小半個月來,我們連邊界都沒跨過去一次。來來來,你們來告訴我,這樣下去怎麼攻進大隋!”
另一道聲音隨即響起,“王子,大隋固然要打,但不是現在打。我們現在屯兵於邊界,就是要給大隋壓力,如今大隋國內叛亂不斷,等到大隋大亂之時,纔是我們進攻的最好時候!”
宗贊冷哼一聲道:“那你告訴我,什麼時候大隋才能大亂?等等等,你們這幫人,我看就是貪生怕死!”
李察眯了眯眼睛,低聲道:“看起來,現在宗贊很想要進攻,但是他手底下的那些將士卻覺得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並不想進攻。”
李琯琯輕聲問道:“那哥,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李察思考了一下,腦海裡忍不住浮現出了宗贊在西夏比武招親時的種種表現,這不僅僅是一個瓜皮,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莽人啊!
莽人的共同特點就是一旦激動起來就會不管不顧,要想挑戰吐蕃和獨尊堡的戰火,這宗讚的性格,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他隨即心生一計,笑着道:“倘若是別人的話那當然是潛入望蜀關再說,不過這個瓜皮的話,我已經有辦法了。”
一邊說,李察一邊從揹包裡拿出了一張強弓。李琯琯看了一眼這把弓,在弓身上發現了三個小小的字——臨清關。
得,不用說,這弓一定是從臨清關裡順來的。
她心中隨即升起一道明悟,道:“哥,你是不是要刺殺這個宗贊,然後嫁禍給獨尊堡?”
“嫁禍給獨尊堡是對的,不過我不是要殺了他。只是讓他知道有人在刺殺他罷了。”李察一邊道,一邊拿出了一支箭矢,這箭矢是昨夜他揹着陰癸派教衆離開,獨尊堡士兵對他射箭時他接下來的。
跟一般的箭矢比起來,李察手中的這一支箭尾羽要短了不少,而這恰恰是獨尊堡箭矢的特點。
李琯琯眨巴眨巴眼,沒有明白李察爲什麼要不殺宗贊,要嫁禍的話,殺了宗贊豈不是效果更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