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日,葉孤城每天雷打不動地清晨離開城主府,喬裝打扮後來到海邊和女子相見,二人再一起出海打漁,中午或者下午時分回來,將捕撈上來的海貨拿到白雲城中兜售。
二人的收穫有時候多有時候少,剛開始兩天還算不錯,二人打漁歸來時候有說有笑,等到了後面幾日,不知怎的運氣不好還是什麼,捕撈上來的魚蝦這些連前兩日的一半都沒有,女子臉上笑容也就不再像前兩日那麼多,大多時候眉頭緊蹙,弄得葉孤城的心情也受到了一些影響,回到城主府之後越發沉默寡言。
這一日,葉孤城和女子出海之後,一艘小漁船偷偷從另一個碼頭出發跟上了他們,始終吊在他們後方不遠處,只見葉孤城和女子將漁船駛到臨海處便停下,二人拿出漁網撒入海中,開始捕魚。
小漁船上,陸小鳳看着這一幕疑惑道:“在這麼近的地方打漁,能有收穫嗎?他們爲什麼不去遠一點的地方?”
船家苦笑道:“原先是有的,雖然不多,自從飛仙島決定開發航道和碼頭之後,臨海海域的魚就越來越少了,得去深一點的近海才行。不過我們飛仙島還算是好的,這幾年禁止使用那些漁船,不愁沒魚羣,我聽說有幾個島,都把島周圍的魚蝦給捕光了。”
李察坐在船艙裡看着前方在漁船上忙活的葉孤城二人,輕聲解釋道:“若是去了深一點的近海,當天就回不來,爲了當天往返,他們只能這麼做。”
陸小鳳恍然道:“你的意思是是葉孤城他爲了不暴露,當天能夠回來,所以纔要在這臨海海域打漁?”
“你還不瞭解他嗎?你什麼時候見過他關心這些。”
李察搖了搖頭道:“是因爲那姑娘,這姑娘名叫成玲,是這飛仙島上一個漁夫的女兒,自小和爺爺相依爲命,這老漁船就是她爺爺留給她的。老爺子三年前生了一場大病,至今臥牀不起,所以她必須天黑之前得回來,否則當天家裡爺爺就沒人照料。”
“原來如此…”
陸小鳳不由看了一眼前方老漁船上的成玲,輕聲道:“那這麼說來,這些年這姑娘應該也過得挺不容易的。”
李察輕聲嘆道:“如何容易得起來?爺孫倆的吃穿用度,全靠她一人,但一個姑娘家家的,氣力如何比得上男子。而且只能在臨海打漁。運氣好時混個溫飽,運氣不好,爺孫倆也只能捱餓。最難的時候,姑娘一度想要把自己賣進青樓去,走到青樓前擦着眼淚一路哭着又走了回來。”
陸小鳳驚詫道:“你是如何知道這些的?”
李察緩聲道:“這世上能夠瞞過青衣樓的事情並不多,別看白雲城內好像還是和原來江湖世界裡時一樣,但其實做了許多改變。白雲城裡的天眼監控網絡,就是青衣樓做的。”
今天葉孤城和成玲的運氣還是不怎麼樣,只有一箱海貨而已,這些海貨要是放在長安城或許能賣上不少錢,但是在這白雲城,也就將將能買米買面。
雪上加霜的是,今日的海貨竟然還沒有都賣出去,最後剩了不少下來,成玲心中頓時更加憂愁,雖然她什麼都沒說,但是緊皺的眉頭早已將她的心情表露無疑。
傍晚時分,葉孤城抱着箱子跟她走回到海邊,來到距離小碼頭不遠處的一處破木屋前,木屋四面漏風,屬於颳風時外面颳大風屋裡刮小風,下雨時外頭下暴雨裡頭下大雨的那種,走進屋內,只見屋內的擺設極爲簡單。
一大一小兩張牀,一張只有三條腿的板凳和半張桌子,之所以說半張是因爲這桌子只有兩條腿,一頭搭在了牀上,微微傾斜。
不算葉孤城和成玲,這屋裡唯一的活人,應該就是大牀上的老爺子,那一場大病後老爺子雖說僥倖撿回一條命,但是再也經不起折騰,終日躺在牀上,好在意識還算清醒,平日裡不用吃藥,吃飯說話不受影響,偶爾還能下牀來幫上自己孫女一把。
要是還要吃藥的話,無疑會讓這個本就如木屋一樣四面漏風的家庭,雪上加霜。
成玲臉上露出一個笑容,朝老爺子笑着道:“爺爺,我回來了。今天撈了不少魚,賣的很不錯,我和葉大哥還帶了不少回來,今天我給您煮魚湯喝。”
老爺子坐起身來,笑着點點頭,叫過葉孤城坐在牀邊說話。成玲做慣了家事,手腳很利落,在木屋外支起一個竈煮上魚湯,又弄了些炭火準備做烤魚吃。
葉孤城攙着老爺子走出木屋,確定老爺子在三條腿的板凳上坐穩了以後走上前去幫着成玲做飯,他雖然不會做,但是照看添柴加火還是沒有問題的。
遠處,李察和陸小鳳看着這一幕,陸小鳳努努嘴道:“你信嗎?這居然是我們的白雲城主孤城兄。”
李察笑道:“愛情總是令人盲目的,你這風一般的浪子,到頭來不也被沙曼抓住了風箏線。”
“爺爺,喝魚湯,小心燙。”
成玲先是盛了一碗魚湯給老爺子,然後拿下兩條烤魚將其中一條遞給葉孤城,笑着道:“葉大哥,今天謝謝你了,請你吃烤魚。”
葉孤城道了聲謝,和成玲面對面就這麼坐在地上,一手拿着烤魚一手端着一碗魚湯,再加上兩人身旁走在板凳上慢悠悠喝着魚湯的老爺子,真有些一家三口的意思。
臨走前,葉孤城自懷中掏出幾粒碎銀子要給成玲,“這些銀子你拿着。”
成玲一下子急了,“葉大哥,你給我銀子幹什麼?你快拿回去,我不要你的銀子。”
葉孤城道:“我有銀子,這些銀子你拿着。”
成玲看了葉孤城一眼,搖頭道:“你有銀子那是你的,你每天來幫我出海打漁我已經很感謝你了,我不能要你的銀子。”
葉孤城讀懂了成玲這個眼神的意思,堅持道:“我真有銀子!”
堂堂的飛仙島主,白雲城主,能沒有銀子嗎?
然而他現在在成玲眼中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漁夫而已,普通漁夫哪有富裕的,富裕的都是那些收海貨,把海貨賣向內地的商人。她臉一板道:“葉大哥,你再這麼做我要生氣了,我不能要你的銀子,你快收回去。”
葉孤城見狀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收起銀子和成玲又說了幾句話之後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