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夫當關韓三石即將退役的消息,的確是給嵐山帶來了不小的震動,因爲那個傢伙在過去的七八年時間裡,的確成爲了嵐山的代名詞。如果蒼雲壁壘這個名字從嵐山的隊伍裡消失,那麼這隻隊伍無疑將會失去自己的中流砥柱,這無論對於嵐山自己來說,還是對於長久以來支持他們的支持者來說,都是一個無比巨大的打擊。
前提是這個“如果”……的確能夠變爲真實。
“嵐山的官方也第一時間發出了消息,證實那只是一則謠言,嵐山目前不會有任何大的人員變動,也不會爲了所謂的退役而作出提前的人員準備。”酒館房間裡的雪靈幻冰繼續解釋道:“但蒼雲壁壘本人沒有任何的表示,他也沒有對這個消息有過承認或者反對的公開表態,這對於本來就是從內部傳出來的謠言來說,可信度無意之間又上漲了兩分啊。”
“至少他們表面上暫時不會出現變動,轉會期也不會冒出來添亂了。”段青沉吟着回答道:“這對於其他的戰隊來說,無疑是一個利好的消息。”
“目前可以確定的結果裡,已經有兩支隊伍出現了比較大的變動,而江湖與嵐山等老牌隊伍,反而成爲了不怎麼出現變動的職業戰隊之列。”絮語流觴接着說道:“嵐山的情況主要是因爲韓三石那個傢伙,而江湖則是剛剛穩固了聯盟第一把交易的戰隊之一,相比較於天下第二,他們更有底氣充當大魔王的角色,等着別人想方設法地前來打敗他們……”
“說起來……天下第二的那些人,怎麼沒有什麼新的舉動啊?”
“呵……他們當然有新的舉動。”
眨着眼睛面對着望向自己的段青,藍髮的女子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只不過是我曾經用過的辦法,他們還在變本加厲的使用罷了。”
“啊?”段青的眼睛也跟着眨了眨:“什麼意思?”
“你還記得克魯希德曾經的童軍培養計劃嗎?”
似乎是再次陷入了某種過往的回憶之中,絮語流觴的表情變得輕鬆愜意了起來:“雖然只是菜鳥的代名詞,但操練那些童軍的確給我們帶來的不少的歡樂呢,假以時日,他們說不定真的會成爲我們戰隊的生力軍,在無數的磨難中登上時代的舞臺……”
“克魯希德的名號,可不是隨便哪個玩家能夠帶上戰場的呢。”說到這裡的她微微地笑了笑:“沒有足夠的實力,他們就永遠都是‘童軍’了。”
“所以說……”段青斜着眼睛望着對方:“你還在訓練着這樣的一批人?”
“失去了你之後,克魯希德哪裡還有過去的名望。”絮語流觴輕輕地搖了搖頭:“所以教訓那些小孩子的心情,也遠沒有過去來的單純了。身爲曾經的一名職業選手,我也只是在用這些消遣的方式打發遊戲世界裡的時間而已,同時也算是用教育新人的手段,紀念那些逝去的光輝歲月……”
“現在想來,那只是在思念你罷了。”藍髮的女子毫不含蓄地低聲說道:“用幫別人訓練的方式,找尋曾經與你同在的時光。”
“幫別人……訓練?”不同於對方蓄意表現出來的情緒,段青的眼底卻是跳出了恍悟的神色:“你在自由之城的這段時間裡……在幫天下第二訓練嗎?”
“……對啊。”絮語流觴笑着回答道:“雖然這件事情連他們的會長都不知道……但是當時的我,的確當了一陣子天下第二教練團的一員呢。”
“怪不得那個憤怒狂魔看着你的眼神就像看老朋友一樣……”段青慢慢地瞪起了眼睛:“原來你們曾經是同事啊!”
“只是一小段時間的代練而已,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嚴重。”絮語流觴撫着自己的頭髮:“我又不是喜歡被束縛的人,在這邊也算有那麼些名氣,天下第二又是剛剛入駐這個地方,所以與那些年輕氣盛的人起一些衝突也是必然的事情,後來爲了自由之城西南方的荒野遺蹟,我們還曾經大打出手了幾次,然後那邊的憤怒狂魔就單獨找上了我,說自己是天下第二教練團的人,因爲比較欣賞我的個人實力……問我要不要當一段時間的新手訓練師。”
“於是你就開始替他們訓練新人了?”段青瞪着眼睛說道:“用我們曾經的辦法?”
“很有效不是嗎?”絮語流觴笑着回答道:“你看現在的天下第二多麼強大,將來說不定還能超越江湖呢,他們的人才儲備……多半也是不需要招募什麼外來的高手了。”
“你就不怕用克魯希德的模式再次造就出一個王朝時代,然後讓聯盟的那些傢伙算到你的頭上?”段青捂着自己的腦袋:“那個時候的你應該還在他們的視線之中吧?更何況是自由之城這樣的地方……”
“怕什麼,我又沒做什麼多餘的事情。”絮語流觴的眼中流露出某種不屑的光芒:“更何況我還沒幹多久,劍北冬就帶來了你的消息,所以他們能夠偷學去的東西,連我都不知道能有多少呢……”
“無論如何,你與天下第二的聯繫算是分不開的了,僅靠那點遺留下來的訓練方式都能取得這麼有效的成果……那個憤怒狂魔和什麼教練團,以後肯定還會找到你的頭上的。”
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段青的頭向後一仰,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忽然再次看向了對方的臉:“對了,我不是讓你聯繫那個白斬雞了嗎?他怎麼還沒出現?”
“我怎麼知道。”對方翻了一個白眼:“他愛去哪就去哪,我怎麼可能管的住那個傻瓜……”
“不會是因爲聯盟杯沒有通知他的事情,現在開始耍脾氣了吧?”
“聯盟杯的聚會你都沒有露面!居然還好意思讓他來?你就不怕那個傢伙找回你的良心,然後追殺你到天涯海角嗎?”
不大的客廳裡再次響起了兩個人例行的口水仗,伴隨着某個女人的怨念再次升溫起來,而坐在另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雪靈幻冰也收起了自己冷硬的表情,似乎是因爲想起了自己現實中的狀態而再次得到了一絲安慰與滿足。輕輕地撫摸着自己手指上的雪花型印戒,女子低着頭開始回憶着自己是否遺漏了什麼重要的新聞,一道急促的大喊聲卻是忽然打破了段青與絮語流觴之間的例行爭鬥,響起在猛然被推開的房門後方:“大,大事件啊大姐頭!公……咦?”
望着三雙轉頭望向自己的眼睛,劉青牛略顯尷尬地抓了抓腦袋:“那個,那個……原來大哥也在啊,啊哈哈哈……”
“你在尬笑什麼。”段青面無表情地望着對方:“有什麼要緊的事就快說。”
“哦,哦!”
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的來意,劉青牛急忙掩上了身後的房門:“那個很厲害的魔法師大姐頭……又在兩國邊境那邊發威啦!”
經過了一段時間磕磕絆絆的詢問,段青他們幾個終於將着急到口齒不清的劉青牛安撫了下來,然後才把發生在公國西方邊境的所謂大事件,用較爲明白的方式梳理了一通——自從帕米爾通過談判的方式將要塞取回之後,公國與帝國之間也恢復了暫時的和平,但公國與帝國之間的戰鬥,卻是一直都沒有就此停止,這些戰鬥的來源多半還是來自廣大的“愛國”玩家,而且多半來源於帝國方的人,因爲對於自家的帝國莫名其妙地將打來的領土拱手還給人家的事情,他們的心中還是有許多芥蒂的。不過既然無法對自家的家長惡語相向,他們只好把這些怨氣撒到對面玩家的頭上了,而這種玩家之間的大面積野戰,通常也都是有着自己的一些辦法與套路。
沒有人數限制的大型戰場……自然是哪邊人多哪邊有優勢了。
法爾斯要塞與扎拉哈城之間的廣袤平原,一時間成爲了無數玩家殺來殺去的主戰地,而仗着江湖等行會的大力支持,公國方的玩家們一直佔據這開戰以來的優勢地位,而聯盟杯之後的自由之翼又不知道在幹什麼隱秘的事情,一直沒有再關心兩國之間的戰鬥,所以想要抹平自己這方的差距,帝國方的玩家們只得發出全方位的召集令,希望能夠募集到全帝國的玩家們前來襄助了。隨着帝國方玩家的越來越多與戰線的逼近,雙方的戰場也終於在靠近扎拉哈城的附近穩定了下來,接着擺明了各自的車馬,在平原的各個角落展開了大範圍的亂鬥,依靠着駐守在扎拉哈城的帝國官兵作爲後盾,帝國方的玩家們也打出了自己的氣勢,同時也算是用普通玩家的視角,書寫出了一部反抗精英行會與職業戰隊的血淚史。
如果沒有其中的一些玩家,莫名其妙捅出了一個大簍子的話,這部血淚史的結局,說不定就會以完美的方式收場了。
衆所周知,玩家戰場上不時地會出現某些不明身份的npc,他們或許是路過此地、手無縛雞之力的路人,也有可能是屬於其中一方的大將等強者,經常混跡於此地的戰場副本玩家們或許會有這樣的眼光分辨出哪一些是可以提供情報的行商,哪一些是刷在附近的野生boss,但這種分辨的能力對於來自帝國其他地方的玩家來說,要求就有些過於高端了。就在剛剛過去的風3月3日下午,幾個帝國方玩家在費隆平原的東北方追趕敵人的時候,他們就在某個紅袍魔法師從自己身邊經過的瞬間,遇到了這樣的抉擇,當時的他們選擇了暗地了跟蹤,最後隨着那個npc的腳步來到了隆德爾山的山谷口,接着就在短暫的商量與出手偷襲之後,被送回到了自己的復活地點去了。
不甘接受這種結果的他們,最後終究還是將那個野生boss存在的消息散佈了出去,然後就在貪婪心理的驅使下,引來了一大堆前來幫助剿滅boss的玩家。然而當他們趕到谷口的時候,那個魔法師的身影已經不在原地了,屬於帝國方的大批玩家自然不會接受空手而歸的結果,便沿着山谷向着隆德爾山的四周展開了大面積的搜索行動。不知應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其中某批玩家最終還是在山谷一側的山頂上發現了那個紅袍魔法師正在施法的身影,而本着“先下手爲強、誰搶到了算誰的”的精神,他們也是不由分說地立即衝了上去。施法的儀式自然被他們成功的打斷了,那幾個玩家也自然被打成了一道道白光,而更多聞聲衝上山頭的玩家人羣中,也有人通過自己微薄的知識,認出了那個紅袍魔法師的身份。
“那個人……好像是芙蕾亞啊。”
“七人議會的那個芙蕾亞?”
“她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肯定是爲了某種邪惡的儀式!他們法師議會肯定正在策劃着襲擊扎拉哈城!”
對峙的時間並未在玩家們的猶豫中持續太久,因爲其中一些玩家依舊搶先出手開始了作死的旅途,而皺着眉頭的芙蕾亞也終於無法忍受這些人再三的挑釁,甩手丟出了一大片火紅色的陰雲。由火焰所組成的暴雨隨即在隆德爾山不高的山巔上聚集,向着周圍毫不留情地潑灑了下去,彷彿空氣都被點燃起來的景象中,那些如精靈一樣的火點在山頭的周圍不斷地落下、跳動,最後在周圍不斷升起的慘叫與白光裡,將整座隆德爾山變成了一座熊熊燃燒的火焰天堂。
“或者說是火焰地獄更準確一點,因爲據後來的人說……那座山頭上已經燒得什麼都不剩了。”說道最後的劉青牛心有餘悸地補充了一句:“沒想到那個翡翠之森裡面的女人,最後居然變得這麼厲害……”
“是她本來就這麼厲害。”段青面無表情地站起了身:“冰凌火焰的名字可不是白叫的,無論是她的魔法還是她的性情……似乎都是冰冷無情的呢。”
“不過七人議會的傢伙居然會出現在隆德爾山……確實非常可疑啊。”絮語流觴捏着下巴說道:“她在那裡幹什麼?”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她們姐妹家的親戚。”段青走向了房間的門口:“不過……自己一邊的人闖出了這麼大的禍事,帝國方的玩家們恐怕受到了不小的打擊吧。”
“……你要去哪?”
身爲帝國方的一員,雪靈幻冰似乎對同胞們的死活沒有任何的關心,反倒是段青即將作出的行動,吸引了她大部分的注意力:“外面這麼亂,還要出去闖禍嗎?”
“是的。”段青頭也不回地說道:“自己闖的禍……”
“自己要硬着頭皮吃完啊。”19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