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暗的氣息隨着這位和尚模樣的傢伙前衝的姿態而變成了肉眼可見的黑暗,化作流淌的黑色煙氣朝着雪靈幻冰所在的方向飛襲而去,紅色的血霧與黑色的煙氣隨後也在空中迅速交織在了一起,發出了一陣又一陣宛如金鐵遇到腐蝕酸霧之時所發出的刺耳嗤響聲。橫貫在其中的龍牙長劍隨後顯現出了原本的白色,察覺到不妙的雪靈幻冰隨後也急忙將自己剛剛想要遞出的攻擊撤了回來,她望了一眼自己的人物狀態板上儼然已經消失了的“吸血”效果,半晌之後才發出了自己的警醒聲音:“打消狀態?”
“沒錯,貧僧的‘腐蝕之力’已臻入化境。”揚了揚自己如同和尚一般的衣袍,無天羅漢的聲音中充滿了悲憫的意味:“不僅是角色的武器和裝備,就連角色的氣息、特效,甚至是屬性,貧僧都能將其化爲無形。”
“雖說是一個和尚,使出的居然是如此陰毒的手段呢。”望着依然環繞在對方雙手之間的那些黑色的煙氣,面色嚴肅起來的雪靈幻冰不由自主地嘲諷道:“是不是因爲這樣的原因,所以才一直沒有在公共場合示人呢?”
“些許肉眼凡胎纔會珍惜的聲名,並不在貧僧的執意當中。”搖了搖自己的頭,無天羅漢的嘴角也逐漸上揚了起來:“只要能夠起到淨除的作用,消滅應該消滅的敵人,形態什麼的並不重要。”
“如此強烈的違和感……這也是用‘意劍’模擬出來的效果吧。”
步履向後退了兩分,橫起劍刃的雪靈幻冰將視線落在了其餘人的身上:“早在自由之翼的時候,我就聽說過你們這些聖殿騎士團的傢伙們,當時在自由之城和後來的扎拉哈,我似乎也見過你們幾面……”
“你說你見過我們的老大?算了吧。”打斷了雪靈幻冰的話,走上前來的土炮流裡流氣地說道:“像你這種級別的人物,怎麼可能見得到我們的老大?更別說現在的你是一個叛徒,是一個屠殺了三座村莊也不讓我們完成任務的傢伙——”
“那一次任務的賬,我們還沒有跟你算呢!”
呼嘯的風聲隨後掩蓋了他所出說出的最後幾個字,同時也帶着這位玩家劃破空間的一拳猛然來到了雪靈幻冰的面前,精神早已有所戒備的白髮劍士手中招架的長劍隨後也在對方的這一記勢大力沉的直拳下彎折成了一道月牙兒,然後帶着雪靈幻冰整個人的身軀飛向了通道的後方:“沒有了吸血的效果,你就沒有了與我們耗下去的資本了吧?哈哈哈哈哈!看老子不——嗯?”
他望着從通道角落裡逐漸爬起的對方周身逐漸延伸開來的血腥之氣,又看了看自己正在流血的拳頭,原本得意的眼神也變得愈發不友善了起來:“這怎麼可能?你的吸血效果居然是無限的嗎?”
“只要血量足以支撐我的生命值,‘血色綻放’就是無限的。”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看上去十分虛弱的雪靈幻冰臉上卻是露出了自得的笑意:“我現在等級低,生命值上限也不是很高,再加上攻擊招架蘊藏的攻擊屬性……你們根本不可能耗得過我呢。”
“除非我們沒有讓你的攻擊摸到我們的本事。”
再度一步踏到了與土炮平行的位置,身上泛着黑色煙霧的無天羅漢眼神也變得不友善了起來:“很抱歉,貧僧的腐蝕之力也是常駐效果,所以你沒有機會從貧僧這裡恢復到半點血量,而這位土炮先生——”
“嘁,老子也不會再讓她摸到我一下的!”取出了兩把西瓜刀一樣的武器,雙手展開的土炮面色猙獰地大聲叫道:“連續展開這種血霧,她不可能沒有任何消耗!上!”
“先把她的雙手雙腳廢掉!”
刺耳的摩擦聲隨着土炮的前奔而劃破了通道的黑暗,連同靠近他那一側的牆壁一起出現了一道深深的溝壑,那溝壑在靠近雪靈幻冰的前一瞬間驟然變成燦爛的道光,連帶着土炮那滿含着瘋狂的大笑聲一同劈了下去。身上的紅光早已隨着之前的時間消磨而緩緩耗盡了,不敢正面其鋒的雪靈幻冰隨後也只能用招架的方式將這道刀光上蘊含的恐怖力量暫時擋了下來,飽含着不詳氣息的黑煙卻是在下一刻出現在了她踉蹌退去的另一個方向,連同無天羅漢揮振袍袖的動作一起朝着雪靈幻冰轟了過去:“撥雲見日!”
“阿康!”
響亮的招呼聲隨後亮起在通道的前後左右,那是望見雪靈幻冰再一次翻滾着躲開了無天羅漢雙掌推擊的土炮陡然發出的提醒聲音,不知何時已經繞到了通道另一側的那名一言不發的盜賊此時也已經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雪靈幻冰的身後,手中的匕首也隨之高高揚起:“影刺——”
鐺!
並不是利刃入體的聲音,這道刺向雪靈幻冰背後的簡單一刺被皎潔如月的淡藍色刀光瞬間攔住了,名爲暗語凝蘭的女僕身影隨後也顯現在了這位被喚作阿康的玩家與雪靈幻冰之間的空氣中,然後面無表情地將對方這位盜賊的整個身體掀飛開來:“你走吧。”
“我還以爲你就這麼見死不救了呢。”
氣息虛弱地站起了身,雪靈幻冰弓着身子轉過了自己的頭:“沒想到你居然還會幫我。”
“即便是你與剛纔的那些外人有私下裡的交易,眼前也不是處理的時機。“雙手緊握着匕首走上了前,暗語凝蘭擋在雪靈幻冰前方的身影隨後發出了無比淡然的聲音:“至於你與凝蘭之間的私怨,也等今晚的危機渡過之後再行解決吧。”
“怎麼,是不是發現出現的敵人有些過於強大?”發出了幾聲揶揄的笑,雪靈幻冰的臉上隨後浮現出的卻是無比嚴肅的面容:“他們都是會使用意劍的強大敵手,你一個人是打不過他們的。”
“但是眼前的你更不適合與他們作戰。”匕首在前方交織成爲一道十字,暗語凝蘭頭也不回地說道:“你不是已經得到了這裡的地圖了麼?那麼你應該有辦法找到現在的先生在什麼地方吧。”
“於情於理,你都比凝蘭更適合去支援先生呢。”
她忽然回身,側轉過來的纖細手臂以毫不相符的強大力量擋住了由陰影中浮現的阿康的又一次偷襲式攻擊,反手握住匕首手柄的另一隻手隨後一抓一甩,將雪靈幻冰還未反應過來的身軀朝着後方的通道深處丟了出去:“快走!”
“……我還以爲這位可愛的女僕小姐與那位雪靈幻冰不是隊友呢。”
眼見着那名白髮的女劍士沒入黑暗深處的無聲消失,緩慢堵上前來的土炮隨後把玩着自己手中的西瓜刀:“之前我們一起尋找到這個地方的時候,還親眼看到了這位小姐將自己的匕首送到她背心裡的精彩一幕——”
“看來你們的確是早就已經到了此地了。”雙手恢復到交疊狀態的暗語凝蘭用清冷的聲音打斷了對方的話:“雖然沒有及時察覺到外人的氣息是凝蘭的失誤,不過到了這個地步居然還要處心積慮地演戲給我們看……是壞蛋的天性使然嗎?”
“畢竟我們也是想要省一省力氣的嘛,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地解決掉兩個敵人,我們也不想浪費太多的功夫。”土炮攤了攤自己的雙手:“本以爲你會成爲我們的隊友,或者眼睜睜地看着我們解決那個女人,沒想到……哈。”
“也罷,反正她也是跑不掉的。”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他朝着暗語凝蘭先前消失的方向伸手指了指:“反正今晚這麼多人在這裡唱戲——”
“那個傢伙也肯定已經在那邊等候多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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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咱們追的方向對不對啊?”
同一時刻,地下區域的另一個方向,正在這片區域中奔跑的摸魚俠推開了眼前的另一片堆積桌椅所形成的障礙物,然後衝着身後不耐煩地喊道:“別說是人了,連走過路過的痕跡都沒有見到幾個!”
“要相信你們的運氣。”被獸禽聯盟的衆人環環相飼的隕夢隨後也發出了一陣乾笑,眼神也變得飄忽不定了起來:“你們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方了,難道還怕找不到最後的目標不成?”
“少跟我來這套!功虧一簣的事情我們還經歷得少嗎?”指着前方形似地鐵一樣的軌道痕跡與空無一人的隧道,摸魚俠一臉暴躁地回過了頭:“眼前這地方根本就不是什麼中樞地帶!也根本不可能是他們的目標!”
“如果只靠撞大運的方式繼續尋找,我們是很難追上他們的腳步的。”一旁的碩鼠也皺着眉頭端起了自己的下巴:“必須依靠一些線索才行……嘁,果然是之前在路口那裡耽擱了太久嗎?”
“沒有跟上就是沒有跟上,我們也不是沒有其他的辦法——嗝兒!”發出了一聲酒嗝的提檔過馬隨後滿含醉意地說道:“我們已經經過了這麼多的——嗝兒——通道,就算是用排除法——”
“行了行了你別說話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伸手擋住了對方隔着空氣散發而來的酒味,皺着眉頭的摸魚俠轉身掏出了自己的冒險者地圖:“咱們目前走過的地方是這裡,然後進入這片區域的入口是這裡,然後……”
“我們繞過了這麼大一個圈?”一旁同樣看着手中地圖記錄的血紅劍聖驚聲叫道:“怎麼可能?轉了這麼大一圈,最後都沒有找到任何可疑的地方嗎?”
“可能是之前我們錯過了什麼。”甕聲甕氣地發出了自己的評論,名爲狂野韋斯特的魁梧健壯魔法師隨後指着隊伍來時的方向說道:“有幾個路口存在着水流沖刷的痕跡,那裡可能把我們應該注意到的痕跡洗掉了,所以——嗯?”
沉悶的聲音忽然停住了,這位魁梧魔法師猛然擡起了自己的頭,轟隆隆的鳴響聲隨後也出現在了他們面前的這條隧道的深處,然後伴隨着一道足以佔據整個隧道的黑壓壓水幕朝着他們所在的位置衝了過來:“糟,糟糕啦!是洪水!”
“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水啊?快!快退回去!”
“剛纔那裡是不是有扇門來着?把那扇門堵上——不!等等!先讓我進去!”
“老牛!快使用岩石魔法!加固!加固!”
恐怖的水流聲隨後由幾個人匆忙退回的通道前方轟然經過,用巨大的力量衝擊着他們面前的那扇搖搖欲墜的鐵門,被狂野韋斯特的土系魔法加持過的鐵門隨後也在這股洪水的力量下不停地發出哐哐的聲響,用搖搖欲墜的感覺震撼着每一個在場之人顫動的心靈:“能,能行嗎?不行我們就再往後跑一點。”
“我們的雙腿是不可能跑得過這種天災的,而且後面的地勢更低,萬一被衝破了豈不是更慘?”
“都是廢話!現在被衝破了也是死路一條!話說你能不能過來幫幫忙?你不也是一個土系魔法師嗎?”
“我是土風雙修的魔法師,論單體實力恐怕不如老牛兄更厲害呢,更何況我研修的魔法幾乎都是攻擊魔法,防禦向的魔法根本就不會……嗯?”
“好像結束了。”
震顫的聲音只持續了十幾秒的時間,給人的感覺卻像是經過了一個小時那麼久,察覺到這股水流已經逝去的衆人也緩緩地撤去了彼此之間升起的防禦,然後小心翼翼地推開了眼前的鐵門。潮溼的氣息隨後伴着清爽的感覺從眼前的昏暗中撲面而來,與之同時出現的還有意料之中的一片狼藉的景象,一條條殘缺的肢體隨後也伴着一些已經死去的屍骸浮現在了眼前這片水流漸漸褪去的狼藉景象中間,看上去似乎像是大羣已經死掉的怪物:“……這是什麼?”
“總之不像是與這片地下區域同樣古老的東西,因爲還是新鮮的。”
“應該與之前襲擊我們的怪物是一種類型的吧,然後不幸成爲了這場洪水的犧牲品之類的……咦?”
“這,這兒有個活人!”
隨着逐漸展開的隊伍中其中一位玩家的喊叫,幾個人同時朝着來自水流上游所在的方向望去,六雙視線隨後也齊刷刷地定格在了正在拍打着水漬逐漸站起來的灰袍魔法師身上,然後與那雙同樣意外的眼神對視在了一起。
“……我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