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國的將領們!冒險者們!還有公國的士兵們!”
步入黑夜的暮色將城市間的街道染成了難以辨認的昏暗,同時也將來自城市南邊亞爾大街兩邊的戰鬥部隊逐漸混雜在了一起,來自公國一側的大部隊後方隨即也響起了某道人影的大喝,響徹天空的聲音彷彿連遠在城門外的蕾娜等人都能聽見:“帝國已經入侵了我們的領土!欺辱到了我們的頭上!”
“他們不僅要踐踏我們的尊嚴,而且還要證明我們的無能!”
“帕米爾已經倒下,如今的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我們會眼睜睜地看着這羣人如此輕鬆地從我們身上碾過,然後將我們居住了千年之久的家園據爲己有嗎?”
“我們不能!”
無數刀劍相互交織的聲音隨着這道大喝而朝着帝國方所在的城門處開始推進,似乎已經起到了強大的鼓舞效果:“我們不會再任由這些帝國人宰割!奪下他們的屠刀,把他們殺回去!”
“爲了公國!”
沉重的魔法爆炸聲爲這場鼓動人心的陣前演講劃上了一個終止符,掀起的氣浪與來自公國士兵的無邊氣勢也讓戰場的天秤朝着他們的方向更加傾斜了幾分,而望着這一切的蕾娜長公主殿下也搖了搖自己的頭,金色的長髮隨後也朝着自己的身側擺動了過去:“正在喊話的公國人是誰?”
“是文森特議員閣下。”收起了自己望向旁邊魔法影響的目光,迪普洛瑪聞聲低頭回答道:“公國議會裡比較有勢的其中一名掌權者,現在卻當起了排頭衝鋒的角色……”
“甘願充當這種角色的人,要麼是另有其他的目的,要麼是受到了其他人的煽動和脅迫。”蕾娜聲音低沉地搖了搖頭:“總不能真的會相信他們可以在這種情況下戰勝我們帝國吧?”
“事情目前還沒有宣泄開來,所以駐守在塔尼亞其他城區和塔隆郡其他地域的守軍還沒有什麼動作。”迪普洛瑪卻是一臉平靜地搖頭解釋道:“雖然目前我方也只有冒險者在出手,但是”
“一旦真的發生戰爭,區區一個調查團的力量,與整個公國首都的力量相比還是有些差距啊。”
他面露擔憂地說着這樣的話,同時望着正在帝國皇家魔法師團製造出來的魔法影響中顯現而出的戰鬥畫面,之前憑藉着不怕死的特性與人海戰術的帝國冒險者衆此時也在士氣高昂的公國士兵攻勢前節節敗退,將這段時間從城門口處搶得的優勢統統讓了回去。有些無奈地望着幾乎已經欺到近前的那些刀光劍影,據守在這條街道正南方的蒼雲壁壘隨後也發出了一聲深沉的嘆息,他伸手推開了之前被幾下重擊打回來的其中一名嵐山的盾戰士的身體,同時用淡然的目光朝着這個戰場後方遠遠升起的硝煙望了過去:“你們是闖了多大的禍才引得這些人如此暴躁的啊。”
“按照這羣人之前的說法,好像是帕米爾遭遇了刺殺。”不知何時趕到了他的身旁,名爲趙六安的魔法師隨後發出了幾聲低笑:“不愧是他,隨便走走都能做出如此之大事。”
“不像是理智的他能做出來的事情,畢竟我們這段時間受到的壓力已經夠多了。”蒼雲壁壘卻是搖了搖自己的頭:“在這個時候下這樣的手,豈不是坐實了我們的罪名麼?”
“你的意思是說,這是公國單方面的陰謀?”朝着前方依然還在收縮的戰線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趙六安的目光也開始變得深沉了起來:“那麼從目前的結果來看,他們的計策無疑已經成功了。”
“雪靈幻冰如此火急火燎地讓我們過來,大概也是預見到了這樣的結果吧。”握緊了自己手中的盾牌,蒼雲壁壘發出了一聲悶哼:“只不過像這樣的局,我們這些局外人很難真正插得進手呢。”
“將計就計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只不過從現有的結果來看,事情的發展似乎並不怎麼順利。”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嘆息,趙六安的目光在眼前的戰場周圍不停地來回巡視着:“我們現在能夠做到的大概就是繼續吸引足夠多的注意力,爲那些潛入的傢伙們多爭取一些時間。”
“這種自己無法掌控勝負的感覺的確不怎麼樣。”視線隨着遠方不斷升起的硝煙而落到了黑壓壓的雨幕天空當中,蒼雲壁壘擡起了自己的盾牌:“而且說實話,他們能不能在敵人的主場上取得一點成果,我本人也是持懷疑態度的。”
“別猜了,畢竟我們現在是背鍋的人。”巡視的視線也終於停在了某個方向,舉起法杖的趙六安朝着周圍的嵐山手下們發出了幾道指令:“不管這是否是公國逼迫我們挑起紛爭的計策,還是其他隱藏勢力暗中的陰謀,我們背後的帝國應該都不會爲了我們這些人的冒進而負責的。”
“我們只能……自力更生。”
手中的法杖尖端閃過了一道強烈的光輝,帶着炫目的閃電朝着這位魔法師之前所注意到的方向徑直劈過,一道劍斬隨後也出現在了被這道閃電所擊中的小巷盡頭,將名爲五行缺土的劍士身影照亮了一瞬:“……被你們發現了啊。”
“這邊都快變成兩國交戰了,你們江湖沒有出現在這裡纔是怪事。”趙六安的嘴角扯出了一絲冷笑:“而且居然用劍斬將我的閃電箭打散……你也是在故意炫耀自己的力量吧?”
“畢竟這裡是我們的主場,不宣示一下主權怎麼能行?”將豎在自己身邊的長劍收了起來,五行缺土隨後卻是嘆息着搖了搖自己的頭:“不過對我本人來說,我不喜歡在這種主場的優勢條件下出手。”
“所以只能讓那些希望出風頭的人來代替了。”
他帶着逐漸顯現出黑暗的其餘幾名江湖的幫衆向後退了幾步,同時朝着另一側的街巷角落裡示意道,帶着聽雨樓會衆的樓聽雨隨後也由那個方向的黑暗裡顯露出了自己緊繃的面容,手中的長劍隨後也在空中劃出了一道筆直的軌跡。
“給我上!幹掉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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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的通道深處再度發出了一聲悶哼,那是屬於雪靈幻冰的身體又一次被攻擊到的時候所發出的聲音,捂着傷口向後退去的她將自己的後背貼在了通道邊的牆面上,同時用警惕的目光望着自己的左右兩側:“呼,呼,呼,呼……”
“能夠堅持這麼久的時間,凝蘭也不由自主地心生敬佩呢。”
屬於與暗語凝蘭毫無感情的聲音緊接着變得清晰,與之相伴的還有那不斷擦破空間的匕首所發出的細微尖嘯:“只可惜這樣的能力無法爲主人所用,實在是太過可惜了。”
“我說,你這個傢伙的腦子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復了心情的雪靈幻冰隨後出聲喝道:“這段時間以來是誰在做你們的隊友?又是誰冒着這麼大的風險跑到這裡來找你們?這些難道你都不考慮了嗎?”
“也正是因爲如此,主人才會陷入如此之大的麻煩當中。”筆直的細線又一次由雪靈幻冰的頸邊經過,連同她緊貼在身後的牆壁一同劃出了一條深深的痕跡:“你的存在已經給主人帶來了太多的麻煩,他爲了你所做出的犧牲,就連凝蘭都已經難以忍受了呢。”
“而且卻還要繼續背叛他。”
利刃的尖端所擦破的牆皮表面化作滾落的碎石,與雪靈幻冰隨後倒下的身軀一同滾落到了地上,意識出現了一瞬間模糊的她隨即猛然咬住了自己的舌尖,然後用四肢撐地的翻滾強行躲過了對方的下一記兇狠的落刺:“可惡,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凝蘭是曾經被稱爲‘鬼面殺神’的職業選手呢。”緩緩地直起了自己的身子,隱約呈現在通道中心的藍白色女僕身影微微地歪了歪頭:“可惜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你可能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我當然聽說過。”半蹲的身影將橫起的劍刃擋在了自己的身前,雪靈幻冰卻是沒有從對方微笑的面龐中感受到任何的溫度:“若不是職業比賽必須以選手的面目示人,那個時代的所有人恐怕都不會相信那張鬼面具的下面居然是如此美麗動人的一張臉啊。”
“雖然沒有多少遊戲的經歷,不過凝蘭在虛擬世界裡見到的對手也不少。”身軀緩緩地隱沒到了後方的黑暗中,暗語凝蘭那毫無感情的聲音彷彿正在說着什麼悄悄話一般:“像你這種害怕凝蘭從背後接近,從而貼牆站位的傢伙,凝蘭可是有着一百種方法可以解決的呢。”
“所以爲什麼要這麼拼命啊。”身體再度進入了高度警戒的狀態,雪靈幻冰的視線在自己的身邊不停地來回轉動:“我什麼時候背叛過段青了?”
“想知道凝蘭是怎麼找到這個地方來的麼?”
黑暗中傳來了陣陣物體高速移動時所發出的嗤響,與之相伴的還有暗語凝蘭那遙遙傳來的無情冷笑:“爲了幫助主人擺脫追擊,負責斷後的凝蘭隨後也與主人失去了聯繫,可惜了一場大水,將主人和那個龍族女人留下的一切痕跡也全部沖掉了。”
“於是凝蘭便發現了你的軌跡,然後追蹤到了這個地方。”那聲音變得更冷,帶着細微的嗤響聲迴盪在雪靈幻冰的面前:“你居然如此輕易地答應了自由之翼的要求,你對主人的愛”
“根本就不及凝蘭呢。”
嗤響聲化作最後的冷色刃光,將雪靈幻冰回頭舉起的龍牙長劍猛然擊飛到了遠處,空門大開的雪靈幻冰也非常乾脆地放棄了強行扭轉身體的動作,轉而朝着相反的方向甩出了一記三百六十度的旋轉劍芒。明亮的旋風斬隨後也帶上了這位白髮的女劍士先前與暗語凝蘭相撞的力量,用圍繞在身邊一記完美的圓形劍弧將不知何時出現在反方向的女僕身影逼退了回去,因爲躲避這道光輝而停止了進攻動作的暗語凝蘭隨後也向後退了兩步,揚起的匕首卻反而沿着雪靈幻冰剛剛讓開的空間而交織出一片冷色的金屬軌跡:“”
“鬼舞步。”
替對方說出了這個名字,雙眼一凝的雪靈幻冰隨後也不得不用再度後退的方式拉開了更大的距離:“很多選手想模仿卻從來沒有學會的步法,是可以用走動的方向擾亂對方的判斷、甚至會讓人產生錯覺的絕技呢。”
“但是還是被你識破了。”搖了搖自己的頭,暗語凝蘭近在咫尺的笑容此時看上去也顯得無比恐怖:“是主人曾經提醒過你的原因嗎?”
“你的主人教給我的東西比你想象中的多得多。”依舊保持着足以躲避對方攻擊的距離,不斷向後退去的雪靈幻冰對着眼前那片交織的刀光劍舞的雙眼說道:“尤其是在你不在的這段時間裡……”
“他還教過我這樣的技巧呢。”
擺在胸前的長劍驟然消失在了兩個人之間拉開的空間當中,白髮的女劍士返身朝着刀光劍影的中心衝了過去,然後在隱藏在那片刀光劍影之後的雙眼顯露出來的訝異中,忽然低下了自己的身子。背在身後的那個包着血紅色長劍的布包裹隨後在凌亂的切割中斷成了數段,連同雪靈幻冰反手背在身後的龍牙長劍一起將來自這位鬼魅般女子的攻擊一同攔了下來,白色的布袍又平添出幾道傷痕的白髮女子隨後發出了一聲低喝,單腳如同陀螺一般再地上迅速轉了一圈:“鶴翼!”
交叉的雙劍隨着身體的帶動而向着一旁猛然傾斜,將取而代之的一道腿擊朝着斜上方送了出去,依舊包裹在雪靈幻冰身上的白色布袍也隨着這一記標準的鞭腿而在空中飛舞成了美麗的波浪,如同亮翅的白鶴般將那糾纏在自己身邊的藍白色身影送飛到了遠方:“……咳咳。”
抹了抹自己嘴角的鮮血,暗語凝蘭那退到角落裡的雙眼隨後也變得愈發冷冽了許多:“這是……四象決。”
“是先生傳授給你的麼?”她那冷冽的雙眼隨後帶上了幾分不知名的感情,就連語氣和稱呼也恢復了幾分原本的生氣:“他……爲什麼……”
“他還教會了我許多其他的招式呢。”
將背在身後的長劍揮舞出一個劍花,渾身傷痕遍佈的雪靈幻冰反而露出了自己的微笑:“你剛纔說你比我更愛你的先生是吧?那麼”
“要不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比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