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拿到了,還站在這裡幹什麼?”我擡腿往殿裡走去,卻見安落虹還站在原地,忍不住出聲問道。
“那個……你先進去吧。”安落虹吱吱唔唔的說道:“我過一會兒再進。”
這是什麼道理。
我見安落虹愣是沒有半點想要往前的意思,低頭看了看手裡的醉生夢死酒,問道:“這酒是哪兒來的?”
“一個NPC給的。”安落虹到也老實,對我說道:“實話跟你說了吧,這酒一天就只能弄到一份,我要進。只能等明天了。反正我不急着做任務。你先進去就是了,我明天再來。”
這小子,也只有在他老婆不在的時候纔敢這麼大方。要是夜梵天知道他白白的把好處送人,不剝了他一層皮不可。
我也沒跟安落虹客氣,把酒罈往揹包裡一丟,反手把那張畫卷拿了出來。笑道:“收你一罈酒,還你一張畫,咱們兩清了。”
安落虹接過我手裡的畫,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我,隨即笑道:“我老婆到是很喜歡收集這裡東西,回頭我拿給她看看。”
“我畫是給你的。”我說道:“你先打開來看看吧,不喜歡就還我。”
安落虹越發被我弄得滿頭霧水,終於還是展開了畫卷,接着又是一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肯定是收到已完成任務的系統消息了,兩隻眼睛瞪得老大,目不轉睛的盯着我猛看。
“你明明已經完成了任務。怎麼……”
“誰說我完成任務了?”我白了他一眼說道:“你以爲我完成了任務,還會巴巴的跟着你跑到這鬼地方來麼?這只是你們人族道士的任務,我的任務跟你是不一樣的。”早知道就讓那傢伙自己去研究那幅畫了。
大恩不言謝,安落虹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說道:“再下去我也幫不上什麼忙了,你有事情叫一聲,自己小心一點。”說着,拍開回城符走了,留下我一個人站在陰森森的夢魔神殿前。
媽的,跑那麼快乾嘛,這酒到底該怎麼喝啊?總不至於我隨便找個地兒把它幹了,然後就可以看到夢魘了吧?
想了想,我還是決定先進神殿看看,如果有什麼提示再說。
跨入黑漆漆的神殿大門,裡面並沒有我所想像的那樣華麗,反而簡簡單單,幾個一座神像,一張供桌,半明半滅的香火,還有地上一隻髒兮兮的共薄團。整間屋子不過二十平方,一眼就能忘到盡頭。掛滿蜘蛛網的牆上繪了些鬼神的畫像。期間竟然還有莊周夢蝶的故事。
難怪這地方一直沒什麼人來,什麼神殿,就一破廟嘛。
不過不對啊,剛纔安落虹那小子跟我說什麼來着?
我拿出醉生夢死酒,目光落到了那個髒兮兮的薄團上。
睡吧……睡吧……我一屁股坐在薄團上,嘴裡叨唸着,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一天夢迴西方大陸的情形來。芸芸……她現在正在遊戲裡幹嘛呢?
一口醉生夢死下肚。一股溫熱之意立刻由喉嚨裡傳到腹部,讓人覺得一陣舒暢,疲憊感也一掃而空。整個人顯得神采奕奕,不會吧?怎麼越喝越精神?
我搖了搖頭。將壇裡的醉生夢死酒一口氣全都喝了下去,不多一會兒,便覺得腦袋開始有些暈暈沉沉,上下眼睛直打架,身體也不由自主的向旁邊歪倒了過去。
這是哪裡……
我緩緩的睜開眼睛,卻被一團亮光晃得睜不開眼睛。等我適應了周圍的光線,卻發現自己還是停留在夢魔神殿裡,只不過這裡跟原來的那間夢魔神殿就完全不同了。
天花板上、供桌上,牆上……華麗的燭臺燈火通明。到處紅光點點,搖曳生姿,將整座神殿照得如白晝一般。牆上那些蜘蛛網早已不見蹤影,只剩下栩栩如生的壁畫,在火光在輕輕搖晃,彷彿那畫上的人神鬼怪全都是活的一般。我甚至看到那兩隻飛舞的蝴蝶正飛來飛去,纏纏綿綿,心情的在幻境中嬉戲。
到底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
一種現實與虛幻的感覺交織在腦海裡,讓我好一陣迷茫。
我靠!華夏公司老搞出這麼些花樣。存心讓玩家不好過麼?
我猛的咬了咬舌尖,提醒自己只是在遊戲裡,別像某些傢伙分不清遊戲與現實,結果弄成了神經病。
擡頭一望,那原本供奉着夢魘的神臺上卻是空的,向外看去,外面一片光明,隱隱還能聽到有人傳來笑聲。
我站起身,擡腿向外走去,只見一片青山綠水,一片自然風光。
繁華似錦的草地上,兩個身穿漂亮服飾的女孩子正在快樂的嬉戲着,在她們的旁邊,一頭矯健的黑豹靜靜的伏在那裡,時不時擺動着鞭子似的長尾,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這……
我愣了愣,手上傳來一陣奇怪的觸感。擡手一看,封印之刃?冰魂割裂者?莫非我又回到了西方大陸?.....可這裡並不是惡魔之家啊。
“嬤嬤……”一個稚嫩的聲音打基礎破了我的深思,擡頭一看,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女孩子正張開雙臂,歡快的朝我跑了過來。胖乎乎的小手上還舉着一塊咬了半邊的血魚片幹,一下子抱住了我的大腿。
“小隱,你回來啦?”遠處,一個女孩站了起來,臉上掛着笑意,緩緩的向我走了過來。紫色的長裙隨風飄舞,肩上的長髮輕輕滑落,劃過我的臉頰。
而另一邊,那個身着水藍色衣裙的女孩並沒有站起身,而是遠遠的看着我,臉上一樣帶着笑,像是期待我走過去。
水影?水清靈?
一時之間,我有點分不清這兩者之間的面目,原本她們就是一個人。
“你怎麼了?”身邊的女孩傳來一聲疑問:“不是說好了出來郊遊嗎?你怎麼又傻愣愣的站在那裡。讓我們兩個在那裡忙活了半天。”
芸芸?
我扭過頭,看着身旁的女孩,但卻像始終看不清她的臉。
不知不覺保,我被那個像芸芸的女孩拉着往前走去,而那個“水影”依舊是帶着那種害羞的表情。就那麼靜靜的看着我。
不對!如果我真的在西方大陸,又怎麼可能會有小黑跟丫丫?而且,不管怎麼樣,我要出去郊遊,也不可能叫上水影啊!
這裡是幻境!我猛的往後一退。伸手推開了身邊的“芸芸。”
就在那一瞬間,芸芸的臉突然變成了一片空白,身體像是燒融的蠟燭一般慢慢溶化。遠處的一切變得模糊不清,一個黑色的旋渦逐漸向我襲來。
或許有人會問,我明明是在遊戲裡。怎麼會產生這樣的幻覺?那我只能說,這是天地遊戲設計員想出的又一惡搞劇情。在幻境中,系統會隨機抽出玩家曾經經歷過的遊戲場景,然後隨機安插一段劇情。拼湊出一幅畫面,讓玩家以爲身陷其中。
正因爲畫面中的劇情是隨機的,所以後來聽說有玩家經歷了一場自己的好兄弟對自己告白的鬧劇,害得那名玩家很久之後都不敢給自己的哥兒們打電話。
一但有玩家被這個幻境中的東西吸引,或者停留時間超過三十分鐘,系統就會默認該玩家受到夢魘蠱惑,其結果當然是免費被送回豐都城裡的復活點。
黑色旋渦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清晰,竟然是我最不願意見到的一個傢伙——羅候,蝕神羅候!
看着半空中那個冤氣翻騰,面目可憎的巨大頭顱,往日的記憶一下子從腦海中浮現出來,小黑的失蹤,丫丫的慘死,惡魔之家所有玩家不得已全部退回方舟,瘋涌的鬼族如潮水一般淹沒了我們歷經千辛萬苦才建立起來的基地……
胸口。一股莫名的情緒牽引着我,讓我險些有種想要落荒而逃的衝動。
不!那不是羅候!
一個聲音在我的腦海中突然響起,像是一道晴天霹靂,將我心中的悸動驅散的一乾二淨。我直直的站在原地,兩眼通紅,如烈焰一般燃燒的怒火凝結出一道劍光,直指空中那個巨大的腦袋。
錚——
被怒火牽引的誅仙劍輕輕顫抖了一下。發出一聲清脆的錚鳴,那羅候竟然突然消散,空氣中彷彿什麼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啪!啪!啪!”一陣掌聲自虛空中響起,我定了定神,猛然間發覺,我又重新回到了夢魔神殿,而那個董延瑞竟然就端坐在我的對面。滿臉帶笑的看着我,雙手不斷的鼓掌。
此時的董延瑞絕不是先前我們所見過的那個文質彬彬的董家小少爺,雖然五官與先前一模一樣,但是臉上的表情卻充滿邪氣,兩眼閃爍着古怪而狡黠的光芒,看我的時候如同在欣賞一隻網中的獵物。
“夢魘?”我疑惑的看着眼前神色不對的董延瑞,試探性的問道。天眼術在他面前也失去了作用,我也只是憑直覺告訴我,那不是真正的董家小少爺。
“不錯,有眼力,不愧是我看中的人選。”“董延瑞”的嘴裡發出一個陰冷的聲音。不僅陰冷,而且蒼老,聽起來完全不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所發出來的,反倒像一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子。
“你是什麼意思?”我問道:“什麼你看中的人選?”感覺到“董延瑞”話裡有話,我沒有急着動手,反倒是順着他的話往下問。“年輕人,不要着急。”“董延瑞”慢條斯理的說道。聽着一個看起來只有十幾歲的NPC居然管我叫年輕人,我總覺得怪怪的。不過這也更加肯定了,現在掌控着這具身體的並不是董延瑞本人。而是夢魔神殿的主人。
不過他接下來告訴我的話,卻不是我所能想像得到的。
“你可知道,魔界最偉大的羅候大人即將要復活了?”“董延瑞”說道。
“復活?”我驚道:“他死了嗎?”如果那傢伙真的死了,那上回對付我惡魔之家的怪物又是哪個?
“死?”“董延瑞”冷笑一聲,說道:“羅候是魔界最偉大的魔神,又怎麼會輕易的死掉,當年,元始天尊那老傢伙派出自己的大弟子,與羅候經歷了數十場大戰,結果還不是死在羅候大人的手裡。不過那火雲老道的確是有些本事,藉着自己的死,發出了終極的淨世神咒,讓羅候大人元氣大傷,不得不捨棄真身,進入萬劫地獄重修元神。現在有了這具身體,羅候大人復生的機會就更大了。”
“這麼說羅候現在仍然在萬劫地獄?”我問道:“這跟董家小少爺有什麼關係?”
“不錯,”“董延瑞”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眼看羅候大人即將復出,作爲僕人與最忠實的追隨者,我們自然要爲他老人家出一份力。這個姓董的小傢伙是千年難得一遇的純陰之體,偏偏又是個男兒身,正適合幫候大人復活時作用。要知道,重修元神,最難最費力的就是凝結真身,現在有了這具身體,大人就可以節省不少的力氣。可笑那個畫裡的小鬼,自以爲留住了董延瑞的一魂一魄,就可以打破我的計劃,地不知道,我要的只是他的身體,對他的魂魄一點興趣都沒有。”
“那你剛纔說我是你看中的人選,又是什麼意思?”我略微點了點頭,又問。
“能夠進入我夢魔神殿,又能不被幻境迷惑,你既然身爲鬼族,自然將成爲完成我大計的人選。更何況,剛纔你在夢境中竟然能看到羅候大人的身影,這不正是證明了你與羅候大人有緣嗎?”“董延瑞”解釋道。不過在我看來,這個考驗似乎也太容易完成了。不過既然夢魘這麼急着想讓羅修復活,估計出會故意放水,能抓到一個是一個,考驗自然不會太難。
至於後面那條,只怕是因爲我對羅候恨之入骨才造成的幻象吧。難道這傢伙沒看到,當時我可是衝着羅候揮刀子,竟然還說我跟他有緣,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個系統B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