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再次數到二十時,天之傷叫了聲停。我聽到他的聲音是從我身後傳來,也就是說,咱們的聲音與方位也是有一定聯繫。
“你站在原地不要動,等我過來。”天之傷叮囑道,跟着我聽到他聲音越來越近,在我身邊停住。
“我猜咱們現在應該站在同一座標上。”天之傷停了停,突然說道:“以咱們剛纔進來的距離來看,我現在應該已經踩到你腳上了。”
“但是我可沒感覺啊。”我跟着說到。的確,這時天傷的聲音已經不再是從耳邊傳來,反而如同從我自己嘴裡發出一樣。
“孃的,這地方真是太詭異了。”天之傷的聲音又往旁邊去,看樣子站在同一個座標上說話感覺也不那麼舒服,就跟被鬼附身似的。
“咱們繼續往前走吧。”我想了想道:“不然站在原地也不會有什麼發現。”
“跟我想的一樣,不過咱們最好還是保持步調一致。這裡好像是兩個完全對立的位面,它們之間一定有某種聯繫,只是一時之間我還想不到破解之處。咱們暫時先不要破壞這種平衡,我相信總會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天之傷說道。
我點點頭,突然意識到對方根本看不到自己,跟着應道:“好,一起朝前走吧。”
一路上,我們兩個沒有多餘地交談。只是同時數着自已步子,就從那單調的數字上,我們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存在,這讓那純白與純黑的世界顯得不再恐怖。
如果這個時候走在另一面的是芸芸,恐怕她早就該嚇壞吧,我心裡暗暗想到,突然覺得有種跟天之傷同生共死的錯覺,讓我不由得想到芸芸。
“你看到什麼嗎?”天之傷突然說道。
“看到什麼?”我停下腳步問道。
“就在前面的地上,好像有點什麼東西。”
我朝前面看了看,地上好像真的有什麼東西在閃光。但我不能確定那是不是因爲眼睛長時間停留在黑暗中所產生的幻覺。
“走過去看看。”我們異口同聲說道。
的確不是自己眼花,因爲地上果然有東西在發光,那是顆像水滴般地透明寶石,就那麼靜靜地躺在地板的凹槽中,儘管它在發光,但是也只能照亮到它的一點點輪廓,如果不是走得這麼近,幾乎都不能看清楚它的形狀。“天使之淚。”我欣喜若狂地叫道。真想不到這麼容易就讓我找到自己想要找的東西。“你那邊是不是也有顆寶石?”我沖天之傷叫道。如果這兩個空間真是同時存在的話。那麼天之傷所能看到的應該就是魔王之血。
“不錯,有顆黑寶石。”天之傷的聲音應聲傳來。
我立即彎腰。一把將天使之淚撿了起來,樂呵呵地塞進揹包。
“你把它撿起來了嗎?”天之傷突然問道。
“是啊,你怎麼知道?”咦,按道理說天之傷應該看不到我的動作,但是怎麼知道我已經把天使之淚撿起來了,難道……
“我這邊地魔王之血突然飄起來了,拿不拿?”天之傷腔調古怪地說道,好像遇到什麼怪異的事。
“拿啊,當然拿,你那怎麼了?”我回道。因爲我覺得天之傷之所以會發出那樣聲音,絕對不是因爲一顆寶石飄起來而被嚇到,他一定是看到我沒看到的東西。
我回頭看了看,身邊還是一片黑暗,什麼都沒有。
“你回頭看看?”天之傷的聲音更加古怪。
“你能看到我嗎?”我不禁問道。
“不錯,我能看到你。”天之傷說道:“而且在你旁邊還有三個怪物。”
靠,真的假的,玩恐怖還是驚悚。有怪在我旁邊,而我用真實之眼竟然也看不到,看着眼前那一片無休止黑暗,我幾乎有點抓狂,那咱不是要被動挨打嗎。
翻手抽出雙刃,我乾脆閉上眼睛。屏息凝神,想從聲音中辨別怪物所在位置。可是周圍是那樣地異常寂靜,除了天之傷聲音外,我根本聽不到有任何動靜,而且四周空氣也顯得十分壓抑,氣味清淡如水,根本沒有異常。
“暫時不要輕舉妄動。”天之傷說道,“那幾個怪好像暫時沒有要攻擊你的意思,我試試看能不能靠近它們。”
現在只有天之傷能看到我,而我卻看不到他,這種感覺真的非常不爽。聽到他向我走來,停在前面不遠的地方,他嘆了口氣說道:“我沒辦法攻擊這些怪,看來要另想辦法。”
“對了,你把魔王之血拿起來了嗎。”我突然想到,“剛纔我也是因爲拿了天使之淚所以你才能看到我的。”
沒有聽到天之傷地回答,但是面前卻突然出現一道奇特景像——在那片黑暗空間之中,我陡然看到幾個半透明身影,隱約散發乳白光芒,但是隻有模糊的輪廓而已。其中一個手裡拿着個圓弧形物體,看起來怎麼都像是把戰弩,那應該是天之傷沒錯,而圍繞在天之傷旁邊的幾個影子身後都有對巨大的翅膀,體態纖纖瘦瘦,有點象是女子模樣。
“我也看到你了。”我說道:“不過好像你運氣比我好,身邊幾個是美女哦,雖然看不到臉,但身材似乎都不錯。”
“在我的哪個方向?”天之傷問道。
“正左側三步遠的地方有一個,右斜上四十五度角六步左右有一個。右側六步左右還有一個……”我一邊算着距離,一邊對天之傷說道。
我話音剛落,天之傷突然身子一矮,手中戰弩平放胸前,唰唰唰,如行雲流水般朝我指地方向連射三箭。
耳邊立即傳來三聲空靈般的慘叫聲,三個影子身邊同時泛起一片波紋,消失在我視線裡,與此同時,我也得到相應地經驗獎勵。
“哈哈,我明白了。”天之傷站起身對我說道:“只有打掉這些怪才能看到東西,你也試試看,先把你左面三步的那個怪殺掉。”
“好。”我向左跨出兩步,手臂一揮,封印之刃猛地向前劈去,眼前雖然什麼都沒有,但是我明顯感到手中匕首的確是插中什麼阻礙。左手一擊得逞,右手的冰魂割裂者是緊跟而上。被我砍中的傢伙猛地抖動一下,空氣中一震,似乎有東西如波浪般散去,年來這怪物也是比較弱勢,能夠被我和天之傷秒殺。
眼前霍然一亮,一道絢爛光柱破開無窮的黑暗,從頭頂傾灑下來,剛好照亮我所站地位置,各種色彩終於回到我的視覺裡,低頭看看。腳下是一片光滑如鏡地紫巖地板,還有交錯的金色粗線花紋。
我橫着跨出一步,走到光柱之外,眼前又被黑暗所吞噬,連先前那道光柱也不見。但是當我再次跨回來的時候,那道光柱又重新出現,卻也只能看到眼前的方寸之地。
按照天之傷告訴我的方位,我又一連殺了三個怪。四道光柱連在了一起,我差不多能看到近三米見方的範圍。
“會下盲棋嗎?”我靈機一動,朝着天之傷那道透明身影揮了揮手說道。
“下盲棋?”天之傷不明白我爲什麼會突然提到這個,奇怪地問道。
我伸手在空中畫了幾個格子的形狀,對天之傷說道:“就像蒙上眼睛下棋一樣,兩個人只需要說出所要下棋子位置,然後在心裡默記地那種。”
“我明白了。”天之傷點頭道:“聽起來似乎有點意思。”
我接着說道:“反正咱們現在都看不到自己身邊的怪,就跟下盲棋差不多。我們兩個人現在只需要注意對方地位置,以一步距離爲單位,說出怪物的座標,然後閉上眼睛打就是了。兩個人同時進行應該會快很多吧。”
“好,先試一下。”天之傷拎起戰弩,朝我這邊看了看,說道:“前三左二。”
天之傷話音剛落,我已朝前跨出三步,往左轉的同時,我也往天之傷那邊看去叫道:“前一,左四。”
手起刀落,一道燦爛光線再次從頭頂灑落下來,天之傷的下一個座標已經脫口而出。
“退四右三。”
“左七前二。”
“右一前三。”
“前三左四……”我與天之傷的聲音是此起彼落,兩個人的動作也越來越快,幾乎不等我殺完一個怪,天之傷已經把下一個怪的位置告訴我。
天之傷幾乎都站在原地沒有動,手中的黃金戰弩朝着各個方向不斷射出箭枝,眼睛只盯住我的位置。
我是殺得方便,我是看得輕鬆,雖然要跑來跑去,但因爲天之傷一直站在原地不動,所以我要判斷怪物相對於他的方位就要輕鬆很多。不像天之傷,因爲我一直跑來跑去,害他每一次都要重新根據我所在地位置確定怪物的方向。
怪越殺越多,視野也變得越來越開闊。從天空中接連灑下來的光線把周圍照得如同白晝,讓我幾乎忘了咱此時是深在地下城堡之內。
“叮”地一聲脆響傳來,天之傷射出的銀箭好像撞到什麼東西上,而我在殺掉後面一個怪後,眼前出也現一道石壁,不知不覺中,咱們兩個已經走到這裡的邊緣處。
“原來這裡也不是無邊無盡的。”我擦擦額頭汗水,回頭對天之傷說道。
“那我們先來看看這裡到底有多大?”天之傷朝我看了眼說道:“先沿着牆壁打過去吧,這些怪看來挺容易對付的,不算厲害。”
我點頭應道:“但是我們不能再往兩邊散開。隔太遠我可看不清楚怪離你多遠,最好是兩人沿着一個方向去殺。”
“就這麼定了。”天之傷回道:“兩個人互相有個照應,安全係數會高不少。”
這個空間也不算大得離譜,幾個小時之後,咱們已經圍着石壁殺了一圈。從我們所走地路線來看,初步可以判定這裡應該是個圓形,但我們同時也有了個認知,那就是不管我或天之傷,都沒有看到任何像門地東西。
咱們進赤的那道門哪裡去了,總不至於咱們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吧。唯一可以解釋的就是我們開戶的是道單向傳送門。如果想要從這裡出去的話,還需要把裡面更多地空間打開才能看到。
“怎麼辦?”天之傷問道。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繼續打貝。”我聳了聳肩膀說:“不過我發現地上的花紋好像都是朝着某個方向沿伸過去的,不如我們順着花紋打過去試試看。”
說幹就幹,我與天之傷操起兇器,繼續對怪物單方面屠殺。
“線條明明是向左,你怎麼引着我往右啊?”沒殺幾個怪。天之傷突然道。
“不會吧?”我停下腳步,朝地上看了看。沒錯啊,我的確是沿着地板上的花紋朝前殺過去的。“看樣子咱們看到的地板也不是同一塊,真他媽的麻煩。”
“不然這樣。”天之傷朝我走了幾步,對我說道:“先按你能看到的線條殺過去,看看能找到什麼線索。”
“嗯,那就往這邊。”
沿着地上彎彎曲曲地花紋一路殺到了中心地帶,眼前出出一座圓形祭臺,幾點金黃螢光圍繞着祭臺上下飛舞,讓祭臺上的浮雕投下地影子輕輕晃動,彷彿活物一般。祭臺中央則翻涌着一團亮白色火焰,火光之中,一根黑色的長條形物體,時而浮起,時而落下,不斷地旋轉翻滾着。
“你看到什麼了?”見我久久沒有動靜,天之傷開口問道。
“不知道這是什麼。”我把自己所看到的東西給天之傷形容一遍,跟着繞着祭臺走了一週。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如果說這東西有什麼奇怪之處,估計就是那火焰裡的那根黑色物體吧。
我拿出一瓶靈仙粉塞進嘴裡,又檢查一遍自己的狀態,確認沒有任何問題後,這才小心翼翼地緩緩伸出手,想握住火焰裡的那根東西。結果沒想到。我的手徑直從火裡穿了過去,卻一點感覺都沒有。我把手上下揮了揮,周圍只泛起了一點點黑色的波紋,而我的手根本沒碰到任何東西,就好像我現在拿手去碰天之傷一樣,看得到而摸不到。
“你在幹嘛?”天之傷見我甩着手,不明就裡地問。
我腦中靈光一閃,重新把手放進那片火焰裡,手掌剛好能握住那根東西地位置,轉頭對天之傷說道:“你看到我的手了吧,那裡有東西,你把它拿起來。”我猜這裡的怪都是能看到的不能打,能打到的看不見,估計物體也是這樣。所以我猜我碰不到的話,天之傷應該可以拿到。
天之傷經我一說,也小心翼翼地擡起手,朝那團火焰伸了過去。估計剛纔看到我又是吃藥又是檢查狀態的,猜到眼前東西可能有點不太一般。可是就在天之傷的手靠近祭臺的那一剎那,祭臺上地白色火焰突然竄了起來,朝他臉上猛撲過去。
“小心危險!”我剛吼了一聲,就見天之傷慘叫着一頭栽倒在地上,翻來覆去地滿地打滾,身上燃起陣陣白色火焰,彷彿要將他吞噬。
這可怎麼辦,我百般無奈,焦急地看着在地上翻滾的天之傷,想要去救他,偏偏又碰不到他的身體,那團火焰對於我來說也等同於空氣,只能看卻摸不到。
還好天之傷的翻滾也只有那麼一會兒,很快他就忍着痛苦,從地上爬起來,不停地掏出血藥往嘴裡塞,看樣子受傷不輕。
“怎麼回事?”他咬着牙問道,一邊不住後退。但是那團火焰好像已經附到他身上,他的後退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持續傷害讓他的血量是越來越少,就算是加強效果地靈仙粉這時候也救不了他的命。
等等,他如果不後退的話我還沒有發現,有幾道白色的線條從祭臺的底部沿伸出來,纏到天之傷的腳上,這肯定跟他身上的火焰有所關聯。我立即叫道:“不要後退,趕緊砍斷連在你腳上的白線。”
天之傷應該看不到自己腳上纏着白線,但是聽我這麼說,他毫不猶豫地抽出匕首,朝自己腳邊砍去。
噌、噌!兩條被他砍斷的白線好像蜘蛛絲一樣輕輕飄起來,跟着唰的一聲,飛快地縮回到祭臺上,那看似石頭雕刻的祭竟然輕輕顫動了一下。
他媽的,原來這根本不是什麼祭臺,而是個看似祭臺的怪物。這一路殺來沒有遇到幾個反抗的怪物,讓我們都掉以輕心了,才讓天之傷險些丟掉小命。不過既然知道是怪,那就沒有什麼好猶豫的。我立即指明“祭臺”的方位,讓天之傷先把它幹掉。
天之傷帶着滿腔怒火,一手痛朝“祭臺”不斷射出弩箭,同時一手不斷地砍削着腳下四周。漸漸地,他身上的火焰是越來越小,而那“祭臺”在被無數箭枝射中之後,原地打了個轉,轟地一聲倒在地上碎裂開來。碎片中,我看到一點烏黑閃亮的東西,被幾點白光包裹着,便對天之傷說道:“你剛剛掛掉的怪物好像暴出什麼東西,你用個採集術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