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寬敞明亮的王宮之上,克庫斯看着前方的景色一時心中唏噓。
在從前雖然因爲國王年老體衰不能理事的緣故,王宮之中顯得有些沉悶與暮氣。
但是至少宮殿之內侍衛衆多,一個個侍從穿梭其中各有職責還有着一股貴氣存在。
而到了此時雖然王宮仍然龐大,宮殿依然明亮,可是曾經的那股氣象卻已經完全消失不見了。
在克庫斯所見,原本四周佇立的景物有許多消失不見。
在地上還有着一些零碎的石塊之類的雜物,因爲許久沒有人前來維護清掃而顯得有些凌亂。
宮殿之中原本佇立的許多騎士此時也已經不見了,偌大的宮殿只有零零散散幾人把守顯得有些淒涼。
他回頭看向一旁,在那裡一個大廳顯得無比荒廢,破敗,好似被什麼拆過一般。
隱隱之中,還可以看見許多箭矢。
這是曾經大王子與二王子在王宮之中大戰時留下的痕跡,將那裡打得支離破碎,到現在還沒有找人來修繕。
見着這一幕幕,他心中隱隱有着嘆息,而後默默感應着心中一股溫暖。
信念又堅定了許多。
在隱隱之中他體內原本磅礴的自然神力在輕輕波動,彷彿達到了某個臨界點快要突破。
再走了一會到了一處地方,在那裡數個鎧甲尚且完好的騎士佇立着。
身上帶着連日苦戰而染上的濃濃血腥氣,在那裡冷冷注視着他。
“殿下讓你進去!”
一個騎士道,語氣有些不好。
然而對於這些克庫斯只是微微一笑,看樣子絲毫不介意。
到了內部,場景頓時一變。
只見在沿路之上,一個個身染血色的騎士侍立兩旁,靜靜捍衛着其中的那一人。
克庫斯細細感受了下,一股股強悍的氣息從冥冥中的自然感應中傳達到他心中,讓他不由愣了愣。
這是二王子多年積攢的家底,雖然歷經大戰之後只剩下這最後一點。
但也最是精銳,其中足足有好幾名大地騎士。
不過這些人大半帶傷,甚至身上的鎧甲隱隱破碎。
還有那一股雖然經過清洗,但身上仍然揮灑不去的血腥味。
將這些人襯托的有些悽慘。
一股百戰老兵的氣息迎面而來,在最上方,克澤爾冷冷的注視着漸漸走上前的克庫斯:“到了現在,你還敢來見我?”
隨着他的話語落下,頓時在周圍一點點殺氣開始升騰。
所有人都緊緊注視着克庫斯,眼中帶着冷意。
“爲什麼不敢呢?”
面對着這股下馬威,克庫斯卻只是微微一笑顯得很是自然。
“說起來我還救了殿下一次。
如果不是大王子突然敗退,恐怕殿下這時已經變成一具屍體了。”
“哼!”
克澤爾冷哼一聲,看着下方面色如常的克庫斯冷笑道:“這麼說,在那之前發生的一切,就不是你們搞的鬼?”
面對着克澤爾的回話,克庫斯只是微笑沒有回話。
“算了,說出你的目的吧……”
見着他這樣子,克澤爾微微嘆息如此道。
見到克澤爾問詢,克庫斯一時沒有回話,場景頓時安靜。
“我來勸說殿下投降。”
過了一會,他看着身前的克澤爾緩緩說道。
“找死!”
頓時場上炸開了鍋,一個個騎士大怒,對身前的克庫斯怒目而視。
一點點殺氣在沸騰,夾雜着鬥氣的波動。
然而對於克庫斯的話,克澤爾只是微微嘆息沒有絲毫意外。
“去吧,告訴你的陛下我願意投降。”
他看上去有些失意,淡淡的說着,同時制止了身旁衆人的憤怒。
等到克庫斯從他的視角之中漸漸遠離的時候,在克澤爾身旁,一個渾身傷疤的中年男子從一側默默的走出。
這是當日被克澤爾派人救出的格迪爾,此時身受重傷有些步履艱難。
“殿下,我不明白……”
他有些疑惑的看着身前的克澤爾,眼中有着不解。
聽着這話克澤爾只是嘆息,而後看着下方騷動的騎士們,慢慢站起身來。
“在剛剛我帶人前去神殿,想要讓大祭司去請出祖神。
可是在我趕到神殿之時,大祭司卻已經不見了。”
“祖神的祭壇,碎了……”
他緩緩說出這句話,面色有些蒼白。
顯得面無血色,眼中還殘留着絲絲震驚,似乎見到了什麼不敢置信的事情。
“不可能!”
“祖神!”
一個個騎士不敢置信,愣愣的看着身前的克澤爾如此大喊道。
面對着這些眼神,克澤爾緩緩朝外走去,始終不一語。
……
當日克澤爾打開城門,率領着自己的騎士投降被亞瑟封爲伯爵。
而後藉着克澤爾在布魯克的影響力,還有着之前大王子的兇殘鎮壓。
迫於形勢一些貴族紛紛投降,聚攏在亞瑟的旗幟之下。
對於這部分貴族亞瑟將其收攏,保持其爵位的同時。
也趁機將其領地漸漸轉移,將其影響進一步削弱。
而對於那些頑抗者,亞瑟則讓巴澤爾等人帶兵剿滅。
在當地祭司的帶領之下迅被鎮壓。
如此過了月餘,隨着領地內的動亂漸漸平息。
在衆多祭司的安撫之下,原本布魯克的地域之內漸漸安穩下來。
雖然還不能說是徹底,但至少能保證表面下的穩定。
等到日後隨着時間的流逝,新的法統漸漸深入人心之後,自然統治也會漸漸堅固。
而且隨着建立亞帝敘公國之後,又相繼攻下布魯克。
周圍的城邦彷彿被震了一下,一個個使者與奸細瘋狂的涌入亞瑟的領地之內。
畢竟相比於南方瘋狂洶涌的局勢,在北域之中局面相對穩定,
平常一個城邦國王的死去都是了不得的大事,更不用說亞瑟如此瘋狂。
直接致使兩個傳承數百年的傳統城邦覆滅。
要知道在北域雖然地域廣闊,卻是地廣人稀,遠不如人口茂密的其他地域。
在這裡城邦的總數也不過二十餘個,這時一下就覆滅了兩個。
如何不讓周圍的城邦震驚,甚至恐懼。
在這種情況之下,雖然有着泰亞神祭司與信徒的阻擾。
但消息還是不可避免的,被諸多城邦所探查到。
其中有關於亞瑟的消息更是被瘋狂探尋着,被周圍城邦努力挖掘,想要弄清楚他的過去。
畢竟亞瑟的所經歷的一幕幕顯得太過有傳奇色彩,不過十五歲尚未成年。
便已經加冕爲王,親自覆滅了兩個城邦。
如此英明神武自然令人疑惑,努力想要搞清楚其中的緣由。
而隨着這個行動而帶來的一個後果就是,各個公國開始對於自身領地內泰亞神的信徒抱有強烈的警惕。
紛紛開始針對性的出現各種措施,或迫害或驅除,努力想要降低他們的影響力。
不過對於這些,亞瑟暫時沒有精力去管。
隨着布魯克內的各個領主被鎮壓下去,對於亞瑟而言。
此時通往北方的道路之上再無阻礙。
在數天之後,一個個身穿祭司袍的祭司們向着北方更深處而去。
隱隱之中在北方一股無比龐大,顯得有些散亂卻又同出一源的氣運受到南方某種力量的牽引,開始猛烈波動。
隱隱之中開始合流,源源不斷的匯入一道細小的天柱之中,使其猛然大亮。
數月之後,一處寬闊的平地之中。
一個個面色匆忙的祭司行走其中,帶着一點點激動與異樣的情緒。
這裡是中央部落的中心之處,也是當初亞瑟甦醒所在的第一個部落之中。
經過數十年的醞釀發酵,信仰在此地早已深深紮根。
在這裡每一個孩子從出生起便要由長輩或者外來的高級祭司爲其洗禮,
而後滿歲,十歲,成年,直到死去都充斥着泰亞神的身影。
從懂事起這裡的人們便會吟唱聖歌,背誦着傳說中泰亞神的故事。
在生活的點點滴滴之中,將信仰融入一生。
這是無比自然的過程,在北地信仰與人民的生活息息相關。
在勞作時,在學習時,在成長時,在困厄時……
每一個時刻都有着泰亞神的影子,彷彿將此地化爲了地上神國。
這裡生活的人虔誠度很高,在北地的無數部落之中,只有少數幾個部落可比。
幾乎每一個族人,都是泰亞神亞瑟的虔誠信徒。
而無數這樣的信徒聚集起來,冥冥中就在凝聚成一道無比龐大壯闊的神域。
無比純粹的自然神光籠罩着這片大地,冥冥中影響着這一方天地。
在這神域影響之下,此地的自然元素相較其他地方而言更加活躍強大。
大地之上的生機也十分強烈,古樹成林,野獸成羣,一片勃然生機盪漾。
至於魔化獸,此時更是在北域絕跡,被那股強大的自然神域徹底驅逐淨化。
而在這個信仰純粹的部落中央,一個宏大的神殿在其中佇立。
在四周無數四季之花,草木之英在此時同時釋放爭相鬥豔。
這裡是泰亞神的教會總部,名義上統轄着所有泰亞神的信徒。
此時在其內部數十人正在交談着。
在最其上的位置上,圖拉頭戴着教宗專屬的頭冠與權杖,看着下方的衆人。
在他下方,此時有着數十個座位安置着,其上坐滿了人。
而在這些人後方,一個個祭司站立於他們身後默默不語。
場景一時顯得很是安靜,卻很是自然,一點沒有緊張的情況。
若是有足夠熟悉北方的人來此,一定會震驚的發現。
此時在這神殿之下,過百祭司在場地之中佇立。
一片片各色祭司袍在微微亮,竟然沒有一個低於黃袍的。
而那些坐在座位上的,赫然是各大部族的族長與長老,其中甚至有數個大祭司的存在。
在上方圖拉看着下方最後一人到齊,道:“諸位想必都收到了來自南方的消息吧!”
“吾神的轉世之身,此時已經在南方加冕爲王。”
“祂建立國度已經到了北方,正在等待着我們前去幫助。”
他頓了頓看着下方諸位又道:“我已經下令,讓我部落的族人準備支持。
大家考慮的如何?”
場景一時安靜,衆人聽着這話不由微微低頭,細細沉吟起來。
但過了一會一個老人站起身來,道:“既然是吾神的轉世,那麼吾等信徒自當遵從,我願意帶領我的部落支持。”
隨着他的起身,在隨後又有數個族長站了出來表示支持。
再過一會圖拉看着下方,那些大祭司自然不用說。
而那些族長此時已有大半站起身來表示支持,只是還有些人有着些微疑慮。
一個人站起身來臉色帶着些猶豫,看着圖拉道:“若是吾神轉世那自然不用多說,必然用盡全力支持。”
“但是在尚未完全確認的情況下,就這麼決定,會不會有些不妥當……”
隨着這話說出,在他周圍數人隱隱點頭,顯然是贊同這人話語。
“胡說!
南下的祭司已經親自傳遞消息回來,再經過教宗大人的確認難道還能有錯?”
一個身穿皮衣,身材魁梧的壯年男子一下站起身來。
一雙碩大的眼睛帶着強大的威懾力,看着下方的祭司:“還是說你們懷疑教會的判斷,懷疑自己南下派出的祭司?”
這話一說出口,頓時場地上無數人同時色變。
“不敢!”
先前說話那人回覆道,面對着身前那帶着強大威懾力的眼瞳。
體內神力輕輕震盪間,帶起一片漣漪:“難不成閣下懷疑我對吾神的虔誠不成?”
聽到這話壯年男子冷哼一聲,身軀上強大的氣勢頓時收回沒有再說話。
哪怕平常再怎麼不和,可是在場之中等級最低的也是黃袍祭司。
或許平時各有心思,但對於泰亞神的虔誠卻是毋庸置疑。
至少也要到狂信徒那一級才行。
對於信奉神明的狂信徒而言。
權勢,力量,財富,都遠遠不如心中的信仰重要。
他們的信念極其堅定,對自身信仰的神明達到了一種極其狂熱的地步。
根本無法被外物所動搖。
所以在這裡懷疑對方的虔誠,這本身就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教宗閣下!”
又一人上前是個壯年男子,只是眼神很是滄桑看上去與外表嚴重不符。
在他身上深邃的神力在隱隱波動,比在場絕大多數人都要強大。
已經達到了大祭司的級別。
他靜默上前默默的看着圖拉,眼神沒有絲毫畏懼。
只是平等視之:“若想要讓我們部落全部支持,那除非能夠讓我們親自證明。
要不然,請贖我們不能接受。”
“吾神轉世不能僅僅只由你一人來判斷,而應該讓我們所有人來判斷。
要不然始終無法放心。”
聽到他這麼說着,在身後之前沒有點頭響應的人都彷彿起身。
默默站在了他的身後,顯然是贊同他的意見。
看見這場景圖拉微微嘆息:“古吉雅,你們想怎麼樣?”
“不想如何。”
古吉雅看着身前:“只想再給我們一些時間,等我們部落派出去的祭司迴歸之後。
再做決定。”
聽到這話圖拉卻只是低頭,隱隱之中那聲嘆息卻越深沉了。
“不必了……”
“你們可以先去準備一番,在一月之後吾神的化身,就會親自前來北方。”
此言一出,頓時滿場震驚。
……
時間漸漸過去了許久,在寬闊的神殿之上。
隨着一個個族長與祭司漸漸下去,原本有些熱鬧的地方此時顯得有些安靜。
圖拉靜靜閉着眼,默默享受着這份安靜,坐在他的位置上一動不動。
隨着他的呼吸,在他體內一點點自然神力在隨之盪漾漸漸散開來,擴散四周。
隱隱之中與神殿中無處不在花草鳥獸相牽引着,顯得無比深邃神秘。
“圖拉這樣子真的好麼?”
一個聲音從一旁漸漸響起。
在一片寂靜之中,一個偉岸寬闊的身影從一旁慢慢走出。
這人身材魁梧高大,渾身血肉凝視如金鐵。
只是靜靜走着,就隱隱與四周無處不在的無數自然元素相呼應。
無時無刻不吸取着這些力量,緩慢而堅定的變強着。
在他的額頭之上一點淡青的印記很是顯眼,若是仔細觀測他的眼瞳還隱隱可以看見一絲絲金色,顯得神秘高貴。
“吾神的轉世,經過我們的確認。
已經沒有疑問了。
在這時我們不帶人去南方迎接,反而讓吾神親自來北方?”
他微微挑眉,如是說着。
“這是吾神自己主動提出的。
根本不容拒絕。”
圖拉嘆息:“而且在這北方數百大小部落,將近兩百萬的族人信徒。
如此混亂的局勢。
如果不是吾神親自前來,在不能動手的情況下我們很難將他們壓服。”
“而且庫魯巴你感應到了麼?”
“什麼?”
庫魯巴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