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現在一定在想,我,這個作爲HSW和UPHelm開發者的世界頂尖物理學家到底爲什麼要這麼做。是恐怖襲擊麼?還是爲了向ZF要挾呢?”與先前的機械語調並不相同,這時候他所發出的聲音,明顯帶有了一種特定的感情。我很很明確的感覺到他那內心中充滿的希望和瘋狂。即使在這樣一個不怎麼合適的場合下。
“當然,這些都不是我所追求的!我所追求的就是這個世界!這個虛擬的真實世界!應該說,我就是爲了造成這樣的現狀而製造了頭盔和這款遊戲。你們的被邀請是因,而這個世界的形成纔是果。現在,一切都準備妥當了。那麼……”他停頓了半晌,又恢復了原本機械冰冷的語調:“Holy Sword World聖刃之域的正式遊戲說明就到此結束。各位親愛的玩家,祝你們玩的愉快。”
伴隨着餘音的最後一句話尾消失在空中。那個斗笠黑霧男便開始無聲息的上升,從帽子尖端開始,漸漸融入到了那鮮紅色的波紋中。他的肩膀,胸膛以及四肢慢慢全部沉入了進去,接着佈滿整個天空的紅色蜂巢狀花紋清脆的碎裂開來。而我們所有的玩家在下一秒發現,已經被移動到了世界樹腳下的起點城鎮,桃花鎮。
可以容納下上萬人的廣場此刻依舊一如往常的寧靜。漆黑的夜空下,中央噴泉像是巧克力瀑布一樣緩緩流淌着,而舒緩的夜間BGM也隨着數字化的微風迴盪在四周,平穩的撩撥着我們的聽覺。
遊戲再度恢復成的本來的面貌。而唯一的變化就是,遊戲規則的完全改變。
緊接着,直到走到了這一步,玩家們才爆發出了對應這種情況纔會出現的反應。
廣場上此起彼伏的響起各種難聽的咒罵聲和求助聲,聲音大到能將廣場給掀起來。
“你妹的幻雨!你妹的蕭逸!放老子出去啊!!!!”
“我不相信!這不可能!我還有作業沒寫完呢!”
“別開玩笑了!GM出來!放我出去!讓我回家!”
“媽媽……救命啊……哇哇……媽……”
……
悲鳴,慟哭,怒吼,尖叫,叫罵以及咆哮。在短短的幾十秒後,這些情緒一股腦的全部被倒了出來。由玩家變成囚犯的人們有的抱頭蹲在地上哭,有的雙手朝天像是在祈禱,有的相互擁抱的流淚,有的則劍拔弩張。
聽着這些如同不和諧交響樂的聲音,我的思緒不可思議的冷靜了下來。
這一切都是真的。我接受了。蕭逸說的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了的。
如果是那個男人,的確有可能做出這種事來。應該說到達他這種境界的人做出這種事一點也不奇怪。蕭逸在電視中給人的印象就是那種帥氣的具有毀滅感的天才。當然,這也正是他的魅力所在。
從現在開始,我將會有幾個月,甚至可能更長的時間沒有辦法回到現實社會中。我將沒有辦法和母親以及妹妹見面了。暫且不說有沒有機會,如果我某一天的HP變成了零的話,我就將真的死去。
因爲大腦被電磁波破壞而死去。
我完全冷靜了下來,深吸一口氣,然後吐出,開說說道:“阿克蒙德,你和我來一下。”
這個高大的男人還停留在迷茫中,便被我抓住手臂,快步的穿過開始發狂的人羣。
我們站的位置在人羣的邊緣,所以很快就脫離了這個龐大的集體。當走進了從廣場呈現放射性的一條街道後,我們馬上躲在了一棟房子的陰影中。
“阿克蒙德,”我用我最嚴肅的聲音說道,試着將這個有些絕望而失魂落魄的男人叫回來,“你聽好了,我現在立刻就要離開這個桃花鎮而前往下一個村落。你要和我一起來麼?”
阿克夢的聽到我如此的說法,瞪大了眼睛。
“如果,那傢伙說的事,是真實的話,那麼爲了在這個世界中生存下來,就必須拼上性命去強化自己纔對。我想你應該也很清楚,這種在線的大型多人遊戲,就是搶奪資源的遊戲。搶到越多系統提供的有限的金錢和經驗,道具的人才能變強。和我有同樣想法的,啊,大概都是資深遊戲宅吧,應該會立刻從這座起點之城動身,然後在周邊的區域練級打錢。這樣的話這塊的資源將會很快枯竭。所以趁現在趕快到達下一個在世界樹腳下的日暮村,將村子作爲據點纔是最好的選擇。到達日暮村的安全路線我非常清楚,就算現在只有一級我都能安全到達,何況我們已經三級了。”
阿克蒙德一動不動的安靜聽完我的發言,半晌後,他微微無奈,苦笑着說道:“我很感謝你……真的……但是,我剛纔也說了,我和在其他遊戲中認識的好友是一起通宵排隊買了這個遊戲。那些傢伙應該已經也登入了,而且應當就在廣場上纔對。我不能丟下他們……”
我屏住呼吸,咬着下脣,完全能夠感受到阿克蒙德那緊張的眼睛中所帶有的感情。我明白,這個好好先生,這個很會照顧人的男人希望我將他的朋友一起帶走。
如果只有阿克蒙德一個人,就算是在會自動攻擊路人的怪獸手下,我都有信心保護他到達下一地點。但如果再增加兩個,或者更多人的話,難保不會引來高級的怪獸,那樣的情況就危機了。
如果在路途中出現犧牲者,而且真的如蕭逸所說的大腦被破壞了,而在現實中也死亡的話,這份責任就會被歸咎於提議離開安全城鎮,最後還沒有辦法守護同伴的我身上。
我只是個普通人,沒有辦法揹負如此重大的責任。
阿克蒙德似乎看出來我猶豫的原因。他那留着鬍子茬的臉上勉強浮現出了像笑卻不是笑的笑容,接着慢慢搖了搖頭:“應該說,我也不能再繼續給你添麻煩了呢。怎麼說我在以前的遊戲中也擔任過公會會長……所以,不要緊的,有你剛纔教過我的技巧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而且,這很有可能只是個惡作劇不是麼?畢竟是四月一日嘛……馬上就能登出去也說不定呢……所以不用在意我了,你快到下一個村莊去吧。”
“……”我保持着沉默,內心有了前所未有的掙扎。接着我做出了讓我整整痛苦一年的選擇:“這樣啊……那你要小心啊……”我點了點頭,向後退了一步,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既然這樣,我們就在這裡分別吧,有什麼事就密我……我走了哦,阿克蒙德。”
說着我便轉過身去。
“阿萊!”阿克蒙德突然叫住了準備離開的我。
“?”用眼神詢問他叫住我的意思,但他只是微微的笑了一下,沒有再說什麼。
我想他用力的點了點頭,接着走向位於這個城鎮正北方向的日木村。
當我走了大約五六步的樣子時,背後再度傳來他的聲音:“喂!阿萊!你小子真實的樣子還蠻可愛的嘛!要是個女的我一定追你。”
我苦笑了一下,並沒回過頭,而是直接用背影向他說道:“那張像是落魄貴族的臉才適合你呢!”
我就這樣背對着在這個世界中認識的第一個朋友,義無反顧的的向前走去。在十字路口向左拐的地方,我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去,身後已經沒有了任何人的身影。
我咬緊了牙關,將胸中充滿的奇怪的情感壓了下來,飛快的奔跑起來。
跑過桃花鎮的大門,跑過廣袤的銀色平原,跑過幽深的暗語者森林,越過潺潺流淌的小溪之後,向着已經看到一角的日暮村,全力的跑去,向着從今以後那幾乎見不到盡頭的寂寞絕望的求生戰場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