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就靠着一雙腿腳走過了春夏秋冬,大江南北,領略到了無限的風光,對任何的人來說,此次遠走決計是不虛此行。
有一天,煙雲說:“葉哥,我累了,我想回家。”
看着對面老去了的“煙雲少女”,葉開只有濃情愛意。
一個“好”字,二人踏上了歸家的旅程,但是沒走幾天,穆煙雲便倒下了……
當她再次醒來,已經回到了上安葉家的土炕上,窗外的小雞與樹上的鳥兒鬥氣,十分歡樂。
“我,回家了?”煙雲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她雖然年過四十,包養很好,再擠上天生麗質,看起來也就是三十上下,可這一摸卻摸到了皺紋。
穆煙雲從牀上爬起來,拿起銅鏡一照,看到了一名白髮蒼蒼的老婆婆,剛巧葉開進來,趕緊搶過了鏡子,但是煙雲的淚還是流了下來。
“我怎麼會變成這樣?”穆煙雲苦道。
“我也可以變成這樣。”中年葉開隨手一揮,變成了一個老頭子。
“葉哥,我感覺渾身都沒勁兒。”
“那是因爲你太累了。”
“我好想睡覺。”
“或許睡一覺你就不覺得累了呢。”葉開把煙雲抱回牀,安撫她睡下。
第二天,長成了男子漢的虎子來看葉嬸,陪煙雲聊了很長的天,而後煙雲累了,睡了過去。
又一天,最愛扯家長裡短的王大媽給煙雲講了近些年村子裡的趣事,中間煙雲便睡下了。
鄰居過來給煙雲送了點好吃的,煙雲客套幾句,睡下了。
村長一家過來看望煙雲,後者醒來不久,繼續熟睡。
越來越,煙雲發現自己睡覺的時間越來越多,她開始害怕,怕有一天睡下便醒不過來了,可是無論她怎麼掙扎,也扛不住一對眼皮的重壓。
這天晚上,葉開煮了些米粥,喂煙雲服下後,握着她的雙手陪着她。
煙雲睜大了眼睛看着葉開,生怕會遺漏什麼似的。
“你累了,睡吧,看不夠的話明天再看。”葉開笑道。
煙雲說:“我害怕,我怕死。”
“不許胡說。”
如平時,穆煙雲掙扎着說了兩句便進入了夢鄉,葉開坐在牀頭良久,一天兩天三天……煙雲始終睡着。
忽而,門外有動靜,葉開挑簾子走了出去。
門口虎子、虎子爹孃、王老太婆、村長一家,還有當初那名在村口迎接他二人的老者都在。
一羣人慾言又止,皆是不敢開口。
上安村還是那個上安村,二百多戶村民都在這裡守着,但是院落、民居、耕地、花鳥魚蟲已經不見了。
面無表情的葉開沒說話,一衆村民閉嘴。
過了一會兒,他一揮手,衆人知道這是“逐客令”,全部轉身走遠,消失在了天地之間。
第四天,煙雲醒來了,和葉開說了兩句話,睡下。
半個月後,煙雲再醒,無有了說話的力氣,微笑着看葉開,直到睡去。
越來越,煙雲醒來的時間越來越短,間隔越來越長,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她忽然睜開了眼,起身下地,梳妝打扮,推開了房間的門。
一步,煙雲回到了剛進上安的年紀,出水芙蓉,青春美麗,葉開將她抱在懷裡,腳尖點地上了房頂,二人相依坐下,擡頭看天。
“葉哥,我喜歡白天,因爲白天不用睡覺。”穆煙雲道。
“對呀,藍天白雲,風光無限。”葉開撫摸着她的臉頰,道。
“可我還喜歡月亮,彎彎的月亮,它想一艘船,承載着我的對你的思念。”穆煙雲道。
“好。”
葉開說完,藍天之上的太陽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輪彎月。
“哇,好漂亮的星星。”穆煙雲笑道。
“月亮當然要有星星陪伴,就像我和你。”
“不過我不像月亮那樣貪心,我只要你一個就夠了。”
穆煙雲道:“就讓我的魂在你的懷裡散去好不好?”
“不好。”葉開咬着牙,淚水淋溼了胸前的衣襟。
虛元珠內,古墓大殿!
瀕死的葉開移魂成功,在第二本尊身上覆活,但是還沒被他叫過一次“師父”的灰袍老人犧牲了,天真無邪當葉是最好的朋友的小人蔘精陷入了長長的沉睡。
胸前趴伏的煙雲,魂散身亡倒計時,葉開根本沒有辦法阻止。
關鍵時刻,靈魂寶珠突然出現,將穆煙雲最後的三縷殘魂收了進去。
最後之前,煙雲說:“好可惜,我們還沒有成親,我們還沒有一起生活過,沒有一起旅行過,我還沒有給你生個好寶寶。”
爲了完成她最後的願望,葉開抽出煙雲的一縷魂,帶進了紅土劍界,帶進了根本不存在的上安村。
“對不起,煙雲,都是特碼因爲我……”葉開咬着牙道。
“別這麼說,謝謝你給了我這麼幸福的生活,還大帶我去見了大山大河。”
此時此刻,穆煙雲的魂已經進入了彌留之際,她想起來了,想起自己做了什麼,該去哪裡,知道這些都是葉開的安排。
可她寧願相信這是真的,雖然她和葉開膝下無子,二人結成了夫婦,在一起生活了三十多個春夏秋冬,走遍了大江南北,擁有了普通女人該有的一切。
她已經滿足了,即使快要離開了,快要離開這美好的生活了。
“我不滿足!”
緊緊地摟着正在虛幻中的人兒,葉開道:“這一輩子太短了,我們還有很多事沒有做,五十年、一百年、一千年……我們本應該還有很多很多時光,都是因爲那些老狗,因爲那些賤人們!”
“答應我,不要仇恨,好嗎?”穆煙雲掩住了他的口。
“好。”葉開點頭。
“這麼多年了,好像你還沒給我畫過一次眉。”
紅土劍界,葉開爲主宰,只需一個念想,他手中便有了畫筆。
一筆、兩筆,穆煙雲的眉本就很好看,葉開所畫只是點綴。
“重來。”
葉開使用了歲木秘術,時光倒流,他用畫筆重新畫了兩筆,有了那麼點效果,但距離完美還差得遠。
“重來!”
一邊流淚,葉開一邊畫,很快他便找到了竅門,但至多是不錯。
“重來,重來,重來!”
葉開連續施法,終究有一個盡頭,煙雲笑着,看着他,在葉再一次提筆的時候,閉上了眼……
(本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