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大夫再三確定了安小捷沒那麼快醒之後,樑若只得先下線,吃完午飯之後又匆忙上了線。
將安小捷託付給大夫之後,她便在已然逐漸昏暗下來的夜色中直奔駐地。
一路打怪打過去,突然間聽到有什麼東西破空而來她也沒太在意,以爲只是怪的小動作,隨意一躲然後便沒躲過去,手上頓時變得麻木起來之後她才意識到是中毒了,而刺中她的顯然就是唐門的暗器。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她便連忙四處張望了一番,試圖找到那人的藏身之處。
那唐門弟子肯定是躲在了某個地方,而天都黑了,她想找也難找,樑若皺起眉頭,唯有先拉開荷包,拿出一顆碧靈丹來解毒。
可就在她服下藥的那一瞬間,又是一根針悄無聲息的飛來,這回她連躲都沒來得及躲就中招了,幸好藥效還在,她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而鬱悶的是,之前因爲十人去做任務藥都分出去了,她自己身上沒剩幾顆了,如果那個唐門弟子再出手她再躲不過的話那就必死無疑了。
可人家不露面,她又無法揪出來正面對上,只能陷在這種敵暗我明的狀況下,想要趁勢離開卻又
絲毫不敢走動半分。
屏住呼吸等了許久,樑若都沒等到那唐門弟子繼續出手,心下不由懷疑難道那人以爲自己是怪,又或者是認錯人,已經不管她離開了此地?
想到這個可能,樑若不由得試探性的移動了半步,嗯,沒反應,再半步,還是沒反應。
看來那人果然不在了,樑若呼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之後便運起輕功繼續往幫派駐地趕。
只是還沒等她邁開步子飛身走動幾步,她便忽地感覺到四面八方都有東西衝自己撲面而來,那種非一般的壓迫感逼得她無路可退,卻又自覺的往後退去。
這樣一來,她非但沒有躲開任何一枚暗器,反倒讓自己全身都扎滿了各種暗器,尤其是後背,雖是看不到,但能從劇烈的痛感得出她的後背估摸着都開花了。
這一回她總算是確定了那唐門弟子絕對不是把她誤認爲了怪,也不是認錯了人,分明是先把自己逼得不敢動,然後又去叫了一堆人上線,而且還必須都是早就埋伏在這裡,然後下線了的人。
這裡是通向駐地,從這裡過的玩家大多是他們幫派的,不難看出這些唐門弟子都是衝着他們幫派的人來的。
樑若手才擡起來想要拉開荷包,便又是一枚極小的梅花鏢毫不留情的刺入了她的手臂,她就算是個神也是會撐不住,最終還是連是誰害得她都不知道就化作一道白光,回城復活去了。
出現在官府的時候,樑若還有一剎那的恍然,畢竟剛剛是黑暗,現在就算復活了,天色也是黑的,看起來好像並無差別。
走出復活點在臺階上坐了沒一會,那復活點內就又突然閃現出了一個人的身形。
她正訝異着大晚上的誰跟她一樣苦命的回城復活,那人便走近幾步,對上她驚訝的眼神苦笑道:“若水,你怎麼也遭了他們的暗算?”
“……墨白?”樑若張了張嘴,半響過後纔想起來要站起來對上他無奈的眼神,不敢置信的問道:“什麼叫也?他們是誰?你怎麼也被送回復活點了?”
沈墨白嘆了嘆氣,正想答話,又是兩個人同時出現在了復活點,樑若不經意擡眼望去,發現竟是秦嘉兒和蕭夜辰。
然後就又是驀驀、君清薇、盧天行三人,除去下線的鐘離沐,在醫館的安小捷,去蜻蜓澗做任務的十人就只差路一辰沒出現了。
鑑於官府實在不是一個什麼好說話的地方,而且在城裡也不怕被人殺,一行七人就去往了富貴酒家,找個雅間點了一桌菜開說。
想了想,樑若還是決定從頭問起,畢竟一切都發生在她跟鍾離沐掉下懸崖,和他們一羣人失去聯絡之後。
“當時我們分開走,鍾離沐給你們發的信鴿沒收到麼?”樑若轉向沈墨白髮問。
沈墨白點頭道:“收到了,不過我們在趕到岔路口之後,見到了那三個女生,其中一個就是被那惡人BOSS挾持的。她們說人救回來了,你們先回去了。我跟嘉兒往中間的路去找過,沒看到你們,於是就跟着她們一塊回到了隊列中。”
“回去後,我們發現易水寒幫派裡的人並沒有走,而是跟我們幫派還有楚兮兮那個幫派裡的人在打羣架,而楚兮兮她們三人也是很突然的就朝我們發難。”秦嘉兒接話道。
而究竟是爲什麼會打起來,樑若便直接看向了驀驀。
“其實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只知道一曲別離幫派裡的其中一個女生,在接到信鴿之後就突然抓了一把藥粉往我們這邊灑,還波及到了易水寒幫派那邊的,然後就打起來了。”驀驀頓了頓,又嘆了嘆氣道:“雖然吸了點毒粉,但是我們都有若水妹妹你給的藥,所以都沒什麼事,輸的那一方自然是一曲別離。打完之後,易水寒就跟他們幫派裡的人走了,我們又找不到你們兩個,所以也就只有先回駐地,沒想到在駐地門口遇到偷襲……”
話至此處,雅間裡一片沉默,氣氛無比憋悶,偏偏是誰也不想開口說話,都是低沉着在那坐着不動。
倒是沈墨白,在樑若以爲事情就是這樣的時候又開口道:“下午幫派裡其他在線的人,只要出入過駐地的都被殺了,我們知道之後就連忙趕回去想通知其他人下線,可是又被殺了一次。後來想想,天都黑了他們應該都下線了,也就算是白死一次了。”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緊跟着又道:“那麼多唐門弟子,還有胡桃也在,看來是那兩個幫派聯手了,專門就是衝着我們來的。”
早在被那麼多唐門弟子攻擊,她就已然猜到了肯定跟胡桃脫不了關係,但是現在被證實,樑若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胡桃跟她真有這麼大的仇麼?還有楚兮兮也是,不就是當初沒加入她們,又在第一次幫戰中贏了他們麼?
不過這兩人能聯手,還能如此有計劃的來攻擊暗算他們,還是讓她頗爲的敬佩的。
於是現在想想,當時在懸崖上,夢如蝶暗算她推她下去的動機便也明確了,看來偶然在蜻蜓澗過任務BOSS的時候碰到,還真是中了他們的下懷。
“胡桃真是……”蕭夜辰的低嘆一聲,道:“沒想到昔日的師妹會變成現在這樣。”
秦嘉兒伸過手去拍了拍他的手,道:“都只是在遊戲裡認識的,又不知道她現實裡如何,不必太過介懷。”
是了,只是個遊戲而已,他們不想介懷,可別人偏偏死咬住他們不放,如果只對付她一個人還好,現在是整個幫派都要被對付了。
樑若張了張嘴,正想說話,卻被沈墨白揮了揮手打斷,然後便見他站起身道:“大家都累了,今天就先這樣吧,一切等明天上線再說。”
說完後,他便轉身出了雅間,想也不用想都知道他是去找地方下線了。
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樣,樑若扶着額頭只覺頭疼無比,如果楚兮兮和胡桃他們只是今天對付他們還好,如果明天后天大後天還是這樣,恐怕幫派裡的人都要被逼得退幫了,這個沈墨白一手扶持起來的幫派就這樣倒了,他又如何會不難過呢。
見沈墨白走了,其他人也是別無他法只得跟着下去準備下線,秦嘉兒走到樑若身邊輕拍她的肩膀,勸慰道:“別想了,墨白既然說了等明天上線再說就先下線吧,先好好休息吧。”
樑若嘆了嘆氣,站起身道:“不了,我去守着小捷吧,她還在醫館裡躺着呢,你們先下吧,明天上了來醫館找我就是了。”
看了看她,秦嘉兒也知多一個人也是無用,再說她和蕭夜辰也真是該下線吃午飯了,思慮至此她便點了點頭道:“那好,你一個人小心點。”
“嗯。”目送着兩人下樓之後,樑若卻並沒有像她所說的去醫館,而是關上了雅間的門,坐回了座位上,對着一桌連動都沒動過的菜色發起呆來。
這個遊戲是她玩的第一個遊戲,在還沒玩遊戲之前她從沒想過人和人之間可以這麼相處。
第一次死,是爲了救小無,然後那三人直接動手圍攻她。
第二次死,則是一羣人不講道理的圍攻她一人,而且還引發出了胡桃和她之間的種種糾結。
第三次死,是她根本連還手都沒法做到,就被一堆暗器給刺成了刺蝟。
不是江湖就一定要一對一的打,不是江湖就一定是所有人都講道義講道理的,不是江湖就一定可以仗劍江湖、快意恩仇的,不是江湖就一定會結識一大幫朋友去打壞人的。
雖說邪不勝正,可一般的劇情發展,不應該都是好人打不過壞人,然後需要一個能起上決定性作用的人出現麼?
可是他們都只是玩家,只要對方人一多就完全打不過的玩家。
雖說她認識那麼多的NPC,可是到第三階段就基本上沒NPC什麼事了,記憶都歸檔了,說不定她發個信鴿過去,人家要麼不理會要麼來一句你是誰我認識你麼?
想到這裡,她不由得苦笑起來,雖說是玩遊戲,可是現在看來,怎麼更像是被這個遊戲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