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緩緩駛入別墅區,在熟悉的門前停下。黎夜付款後向司機再次道了聲謝,打開車門下車看着司機揚長而去,再回過頭來對着自家的大門在身上摸起了鑰匙。
翻遍身上也沒找到。黎夜仔細地回憶了下,然後無語地發現她家裡的鑰匙同車鑰匙串在一起都還存在若兮的包包裡。
再回頭去若兮家取也不太可能,先不說醉倒了的若兮根本指望不上,清醒着的易揚可能也已經睡下了。
要想走出別墅區去附近找個賓館睡一晚也不是不行,可關鍵是她根本沒帶身份證,那種都不查身份證的不正規的小旅館決計不能去的。
黎夜握着自己僅有的手機,猶豫着要不要給自家老哥打個電話。擡頭看到緊挨着的隔壁一棟別墅三樓房間的燈還亮着,抿了抿嘴脣,也不知道新搬來的鄰居人怎麼樣,會不會給個方便。 ωωω● Tтkǎ n● ℃O
想好措辭,黎夜鼓起勇氣按響隔壁的門鈴。過了一會兒見庭院上方亮起珍珠色的白光,靜靜地等在門後。
庭院裡響起不疾不緩的腳步聲,彷彿別墅的主人才剛剛睡醒。
此刻黎夜才覺得自己似乎有些冒失,大半夜地將鄰居驚醒。
但已經驚動了對方,黎夜只能硬着頭皮等下去。
“咔噠”,門鎖動了下,隨後白光從逐漸張開的門縫裡漏出。
“這麼晚打擾真的很抱歉,可是……”
當“新鄰居”出現在黎夜的面前,之前想好的那一堆自我介紹的措辭通通都下意識地被拋到腦後。
黎夜漂亮的眼睛瞪得老大,有點兒轉不過彎:“欸?風……風華?”
後退了兩步看看門牌號,確認自己沒跑錯地方,錯愕道,“你怎麼還在這裡?”
“我爲什麼不能在這裡,嗯?”
慵懶的尾音微微挑起,夜風吹起他額前的碎髮,在庭院柔和又朦朧的光線下如同深海里隨波逐流的水草般輕輕軟軟地浮動着。
“這裡不是已經被你轉讓掉了麼?”黎夜茫然地眨了眨眼。
“障眼法。”風華不在意道。
兩人站的距離並不遠,空氣中瀰漫着一絲淡淡的酒氣,混合着若隱若現的女子特有的溫熱體香,說不出的一股旖旎味道。
“你喝酒了?”風華訝異地挑了下眉頭。
陪着閨蜜喝了些酒,雖不至於達到醉了的程度,但身上的味道是無法避免的。
黎夜輕輕地“嗯”了聲,然後感覺被抑制的酒精彷彿從沉睡中被喚醒般,涌向身體各處。
夜涼如水,她滾燙着臉,低低垂下滿盛疑惑的眼眸。
難道是吹了會冷風后,酒的後勁開始上來了麼?
她輕輕晃了下頭,再望向風華時朦朧醉意讓風華的面容模糊成搖晃的兩團。
意識開始出現混沌的徵兆,黎夜努力睜大眼,讓自己看起來像往常一樣清醒。
想倒頭就睡至少也得先回到自己的家,她現在可連門都還進不去。
也不知自己對着哪張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沒帶鑰匙,想借你家院子的圍欄回去。”
“你醉了。”不知哪張模糊的臉淡淡地吐出三個字。
“沒,我怎麼可能會醉。”黎夜覺得好笑,喝的那點白酒量也不算多。但白酒的度數在那裡,只是頭有些暈而已。
爲了證明自己,她想推開堵在門口的那道修長身影,然後朝着記憶中圍欄的方向走去。
誰料堅實的胸膛紋絲未動。
嗯……爲什麼感覺這樣的情景似曾相識,好像哪裡發生過一樣?
黎夜又輕輕晃了晃腦袋。
“你想做什麼?”
風華一動不動,任由黎夜一手扶在他胸前。
對於模糊的面容提出的問題,黎夜努力地回想了下,然後才恍然地指了指他身後:“啊……借過下……我……我要回家……”
回家?
風華再次訝異地挑了挑眉峰。
不過他並不介意房子裡再多個人。
或許是想看看醉了酒的黎夜到底想幹嘛,他側身一步,給黎夜讓出了門。
迎着微醺的晚風,黎夜朝着圍欄的方向摸索而去。在風華意外的目光下一腳登上金屬圍欄下的瓷臺。
記憶中的圍欄並不高,可無論黎夜怎麼使勁,腿跟灌了鉛似的怎麼也繞不到欄杆的另一側去。
在風華的視野裡,黎夜跟只八爪魚一樣攀着欄杆,一動不動。
這樣就睡着了?
風華走上前,準備把這個醉酒又睡過去的女人從圍欄上扒拉下來。
彷彿察覺到他的靠近,黎夜遲緩地轉過臉,眼睛迷離又茫然地眨了眨,帶着無辜疑惑的語調問他:“奇怪……這圍欄……是長高了嘛……”
深夜包裹着這片城市,一切喧囂彷彿都陷入了睡夢中。庭院裡珍珠色的光團朦朧地糊在視線裡,讓黎夜看不清眼前的景物。
過了不知多久,她聽到有人似迴應她般低低地“嗯”了下。
隨後一條強壯有力的手臂從背後探出環過她的腰。
深秋己臨近冬天的季節,縱然她穿的衣服並不薄卻仍能感受到衣料之下透過來的灼熱體溫。
溼熱的氣息伴隨着蠱惑人心的低沉男聲噴灑在後勁裸露的肌膚之上,讓她整片後背都不由戰慄起來。
“鬆手的話,圍欄就會變回來。”
這聲音裡彷彿有一股令人難以抗拒的魔力,讓黎夜不由自主地鬆開扒住欄杆的手指,然後感覺自己的後背沉入一個溫暖的懷裡。
風華輕輕鬆了口氣,調整了下懷抱的姿勢,用空出的另一隻手輕鬆勾起黎夜的膝蓋。
垂頭看了看懷裡神情依舊顯得迷茫的黎夜,緩緩轉過身。
腳下鋪滿了珠光色,黎夜垂落的長髮隨着他的每一步動作而輕輕搖曳。
似是迎着光線讓眼睛不適,黎夜挪動了下頭,將臉朝向乾燥清爽的白色襯衫。
模糊視線裡,那人薄脣緊抿。流暢又堅毅的輪廓線條卻被霧白的光線打照出幾分柔和的味道。
莫名地熟悉。
也不知爲什麼,黎夜的手不受控制地撫了上去。意識朦朧間有一道聲音響起,是她又不似她,如同沉在夢境般空曠而虛幻。
“你的面具呢?”
在意識完全陷入黑暗的前一刻,她感覺到那人的步伐停滯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