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篇 赤澤泉美
“不習慣的話,這個地方可能對人不太好吧。”見崎鳴輕輕地說着,拉着歐陽華音的手,向着樓梯的方向走去。
歐陽華音微微一怔,一邊被動地被見崎鳴拉着走向樓梯,一邊有些疑惑地輕聲問:“不太好?”
“人偶們……”見崎鳴一邊說着,稍稍頓了頓,很熟練地,只用一隻手重新戴上了眼罩,然後繼續說:“人偶啊,是空虛的,身體和內心都很空虛,那是連接着死亡的空虛。空虛的她們,想要找點東西去填滿它。”見崎鳴轉頭望向歐陽華音,“在這裡,是不是有種被吸走的感覺?從自己的身體裡面……”
歐陽華音搖了搖頭,輕聲說:“我並不覺得不舒服,我很喜歡這些可憐的人偶,我總覺得,她們很悲傷。空虛……或許吧。不過我總覺得,這些人偶如果覺得空虛的話,那,一定是製作她們的人的錯。人偶被製作出來,是需要製作者賦予她們靈魂的。可是如果製作者沒有做到,那麼她們一定會空虛。”
見崎鳴聽到了歐陽華音的話,腳步忽然一頓,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歐陽華音怔了怔,輕聲問:“鳴,怎麼了?”
見崎鳴搖了搖頭,輕聲說:“沒……沒什麼。走吧,咱們上去,樓上比這裡要好一些,你想喝點什麼麼?歐陽君?”
歐陽華音微微一笑,輕笑着說:“不用了。還有,你可以叫我華音。”
“華音?”
“是啊,我都叫你鳴了,可是你還叫我歐陽君,不覺得很疏遠麼?”
見崎鳴腳步又是稍稍一頓。但她沒有說話,只是拉着歐陽華音朝樓上走去。那一頓,很輕微,如果不是歐陽華音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銳感官,她一定感覺不到。
入口處的桌子旁,沒有看到之前的老婆婆。到哪裡去了呢?去洗手間了麼?音樂也停下來了,微暗的店內一館內更加安靜。
歐陽華音和見崎鳴一起。面對面坐在沙發上。歐陽華音望了望坐在對面的見崎鳴。望着她那有些發紅的右眼瞳孔。敏銳如她,能看得出這是天生的瞳色,是自然的。而不是熬夜或是別的什麼情況造成的那種病態。
而且,正如歐陽華音所說的那樣,她的眸子,意外的清澈。
“這裡。外面的招牌上寫着的‘夜見之黃昏’,是這家店的名字對麼?”見到見崎鳴似乎沒有主動開口的意思。歐陽華音打破了沉默。
見崎鳴一言不發地點頭。
歐陽華音繼續問:“那,那個‘工作室m’呢?招牌下面,有這樣的牌子。”
“霧果的工房,這裡的二樓。”見崎鳴簡單地回答。
“這麼說起來。附在陳列的人偶上的紙條,寫着製作者名字的名片中間,似乎署名‘霧果’的有好幾個呢。似乎,就連掛在牆上的油畫上也有吧。”歐陽華音問。
見崎鳴點了點頭:“是的。這裡大多數作品,都是出自霧果的那雙手,也包括我的左眼。我不太喜歡她,但,喜歡她的作品。”
“地下室的人偶也是麼?”歐陽華音轉過頭,朝着裡面的樓梯看了看,“那裡的人偶都沒有貼製作者名字的紙條。”
“大概都是霧果的作品。”見崎鳴面無表情地回答。
歐陽華音猶豫了一下,輕聲問:“棺材裡的那個,和你很像的那個也是?”
“……沒錯。”
“那個人偶,爲什麼……爲什麼和你那麼像?”
見崎鳴微微地歪着頭,說了句:“誰知道呢?”
這是搪塞麼?假裝不知道?唔,歐陽華音這麼覺得的。畢竟,日語中這可是個單音節。當然,應該是有原因的,她應該是知道的。但是,既然她不想說,歐陽華音也不打算繼續問了。
不過,一時間,歐陽華音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兩人之間再次陷入了沉默。似乎,要冷場了呢……
“除了這件事情,你想問的事情還有很多吧。”這次是見崎鳴率先打破了沉默,“其實,你還是不要接近我比較好……”
歐陽華音一怔,輕聲問:“爲什麼呢?”
見崎鳴低下頭,輕聲說:“不過,或許已經遲了……”
歐陽華音又是一怔,爲什麼她的話,自己總是聽不懂呢?
見崎鳴擡頭看了歐陽華音一眼,輕聲說:“有些事情,你還是不要知道的比較好,總之,你必須記得,在學校裡,千萬不要和我說話,只要當作我是個不存在的,隱形的人,就好了。否則……”
“否則怎麼樣呢?”歐陽華音輕聲問。
“否則,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會……有人死去……”
5月25日(週一)
第一科:英語
第二科:社會
第三科:數學
5月26日(週二)
第一科:理科
第二課:語文
距離在那家店與見崎鳴認識之後,已經有好幾周了。這段時間歐陽華音的日子過得波瀾不驚,也再沒有和見崎鳴說過半句話。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歐陽華音仍然老老實實地,按照見崎鳴的吩咐,在學校裡面當作她就是一個隱形人。
這樣的生活,直到在教室的公告欄上,看到了那樣的考試安排日程表之後……
“這樣哦……”歐陽華音只是漫不經心地說了這麼一句。
五月下旬,日本大多數的學校都會在這個時候進行期中考試。下週週一和週二兩天,只考主要的五個科目。
一直忙碌於搬家、移民和轉校的事情,還有各種奇怪的事情,歐陽華音總覺得,反而對這些稀鬆平常的事情感覺麻木了。畢竟,對於考試這種東西,無論中國的,還是日本的,她從來不懼。
從開始上學到現在,大約已經過了兩週了,當初的緊張感已經少了很多,而且歐陽華音覺得自己似乎已經開始融入新的團體了。
在這其中,赤澤泉美起到了相當重要的作用,她真的是個熱情可愛的好女孩呢,對她仍然和以前一樣好。不過,歐陽華音總覺得對於榊原恆一,就是那個和她一起轉學來的東京大男孩,她的態度有些奇怪。而且歐陽華音覺得,那個榊原恆一似乎很在意見崎鳴。
而且,還有一件奇怪的事情。就是,赤澤泉美好像完全記不得與榊原恆一認識的事情了,她似乎根本不認識這個大男孩。而且,她還不記得與歐陽華音是怎麼認識的了。不過,好在她起碼還記得前年在這小城中,與歐陽華音一起玩鬧的時候,那股熟悉感,和親切感,都和當初一模一樣,沒有半點生疏呢。
臨到期中考之前,歐陽華音以一起復習爲名,將赤澤泉美帶回自己家中。當然,這也不是她第一次來歐陽華音家了。
“啊呀呀!華音,放開我啦!”赤澤泉美的聲音,在歐陽華音的房間中響了起來,而且,是近似於撒嬌的,很是帶着幾分媚音,軟軟的讓人心癢,“那個……那個……我求饒好不好……我……我再也不敢啦……”
進了歐陽華音的房間的話,就能看到,一個黑色長髮的女孩,正將一名紅色雙馬尾女孩壓在牀上,嬉笑着,撓着她的癢癢。這樣女孩子之間的玩鬧,赤澤泉美可完全不是歐陽華音的對手呢。
“好吧!”歐陽華音輕笑着,放開了赤澤泉美,“誰讓你每次都弄不過我,卻還總是喜歡偷襲我呢?”
赤澤泉美的一張小臉兒紅紅的,衣服都有些凌亂:“好啦,我不敢了嘛!”
歐陽華音輕笑着,從牀上坐起來,望着赤澤泉美。而赤澤泉美也坐起來,望着歐陽華音,嘟了嘟嘴:“哎呀……你們華夏人力氣都這麼大麼?還是……其實你是會華夏功夫的?比起我們的空手道怎麼樣?”
“空手道?”歐陽華音微微笑了笑,“比起華夏武學,你們的空手道不過是皮毛而已。不過,我能治你,可不是因爲我會功夫,而是因爲你太笨了。”
赤澤泉美瞪大眼睛:“啊呀,華音!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纔不像你說得那麼笨!你……你纔是個笨蛋!”
歐陽華音微微一笑,輕笑着說:“如果不是你太笨,那爲什麼每次都會吃虧呢?哎……你還敢來嗎?哼哼哼,我這就讓你看看,什麼叫做華夏功夫!哼!”
說着,兩個女孩再次糾纏在了一起,兩人笑着,鬧着,青春的活潑,在這個不算太大的小房間裡迴盪着。
“好啦……好啦……我認輸……我認輸……”赤澤泉美掙扎着求着饒,不得不說,她還真不是歐陽華音的對手。這次,她又一次被歐陽華音制住了,被壓制得毫無還手之力。不,是根本就是動彈不得,哪怕她的那張小臉兒再次漲得通紅。
看着赤澤泉美那張通紅的,似乎比她的頭髮還要紅的小臉兒,歐陽華音輕笑着說:“好吧,再饒你一次,記得嘍,下次可不許再偷襲我了喔!不然……嘿嘿!”
“好啦……好啦……我記住啦……”赤澤泉美撅着小嘴兒,很有些言不由衷地服着軟,但,她滴溜溜轉的一對眼珠兒,卻透出了一絲狡黠和頑皮,也不知道在打着什麼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