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進入的張燁。在保姆的帶領下進入房間。眼前的老人埋頭在書桌上寫着什麼東西。張燁大氣也不敢出。就呆呆低坐在一旁。打量着這個辦公間。
書櫃裡林立着衆多書籍。張燁的視力並不是太好。只能看出這些書保存的都很完好。而眼前這個老人有一種淵渟嶽峙的氣勢。彷彿又與林佑軒和陶安等人不同。
“喝茶。”
老人忽然間擡起頭來。看了張燁一眼。臉上不曾帶有笑容。而張燁幾乎是被嚇了一跳。雙手痙攣般的伸出。差點就沒有碰掉杯子。實在是這個氣氛太過緊張。
老人提了提眼鏡框。看到張燁的滑稽表情時。似乎觸動了笑神經一般。呵呵的笑了起來。他放下筆。很是鄭重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張燁。
“你就是張燁。”
老人的口音不是蓉城本地。讓張燁猜不出他是來自哪個城市。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是點了點頭。像是對應付這種場面很不適應的樣子。
“兩隻手。兩隻腳。一個腦袋。你也是普通人嘛。”
老人的話又讓張燁一驚。嘴巴微微張開。露出了一個不解的眼神。此時老人靠在軟椅上。彷彿有一股氣朝着張燁瞬間壓迫而來。張燁感到自己處在老人的“氣功”中央。整個人都承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他不知道老人是故意試探他。還是帶有一些調侃的味道。出於一種自我保護。張燁將身體放平。隨後也露出了一絲警惕的神色。就像是遇到了一個對手那樣。和老人的氣勢針鋒相對了起來。
察覺到張燁本能的反抗。老人此時終於笑了。他的那種氣勢收了回來。場面頓時輕鬆了不少。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似乎也沒有馮智那種很有茶道大師模樣的細細品嚐。
“聽說你玩一款網絡遊戲很出色。能不能給我描繪一下這款遊戲。”
老人的問題再次讓張燁露出了差異的神態。因爲他感覺這個老人對自己應該是知根知底的。至少也是有一個很清晰的認識。彷彿就像是一個投職者被應聘公司選中。而接受面試一樣。
張燁從來沒有想過浮華在他的心裡究竟是怎樣一個模樣。或者說他並不曾真正理解過浮華這二字所代表的意思。他只是一個玩家。進入浮華玩遊戲。遭遇到了一系列離奇的經歷。
而老人的問題對於張燁來說。就好像是水爲什麼是水。花爲什麼是花一樣。這彷彿就是這天地間賦予這個物品的一個名字。根本不存在於任何需要詮釋的地方。
但是。既然是面試。你總得說些什麼。
“這是一個蒼白又真實的世界。我用一年的時間學到了我20年都未曾感受到的東西。我得到了很多東西。也失去了很多東西。但是我不後悔。”
張燁的話讓老人似乎提起了幾分興趣。他坐直了身子。而後饒有興趣的開口道。
“詳細說說。”
張燁陷入到了回憶當中。從他進入浮華。第一次打怪。第一次摸屍。第一次與凱撒反目。第一次建立公會。第一次被玩家擁戴。第一次被追殺。第一次死亡。無數的第一次。每一個故事。張燁都講述的有滋有味。而老人聽來也是同樣如此。
張燁的表述能力並不算好。但是卻讓老人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那麼你覺得。以一己之力對抗那麼多的玩家。你有想過放棄嗎。”
老人的問題讓張燁苦笑了一聲。
“隨時都在想。可是我不是一個人啊。如果連我都放棄了。我身邊的人該怎麼辦。”
老人好似並不滿意。繼續發問。
“那你又如何得知。你身邊的人不是和你一樣。想要等你放棄了之後他們也好放棄一切休息下來。”
張燁的眉頭微皺。他想起了老兵和唐一刀。想起了索馬里之夜的那許許多多的面孔。想起了無數次死在他面前的怒炎。
他忽然有些好笑。自己跟他說這些幹嘛。他何曾親身經歷過這些。作爲一個年級至少在50歲以上的老人。他又如何懂得網遊遊戲是何物。
“你什麼都不懂。”
張燁輕飄飄地就說出了這句話。帶着一絲不屑。又像是對老人之前那個問題中傷到了他的內心深處的守護一樣。他淡淡地一笑。不再多做解釋。
面對張燁突如其來的態度轉變。老人忽然再一次的笑了。而且笑出了聲。這種笑聲並不是惱羞成怒。也不是聽到了一個弱冠少年的幼稚語言。反而有一些開心。像是聽到了他真正想要聽到的回答。
“那麼林佑軒呢。”
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一下子狠狠地衝擊了張燁的大腦。讓他整個人都僵住了。他帶有一些不確定地看着眼前的老人。忽然感覺自己的思維一下子跟不上節奏。
“你的對手不瞭解事情的真相。所以他們會將你視爲第一目標。如果他們知道了林佑軒的所作所爲。那麼一切不就迎刃而解了嗎。”
老人的話忽然讓張燁升起了一種荒唐的概念。將林佑軒的事情告訴玩家。告訴他們自己被黑暗的力量控制住了他們的大腦。讓他們做出了異於常人的殺戮舉動。
到頭來毀的不是他自己。就是整個浮華。他覺得老人有些異想天開了。就算他了解到事情真相。也並非是一個親身經歷者。他什麼都不懂。
“有人會相信嗎。”
張燁反問了一句。這已經是他態度上禮貌的極限了。他甚至有些方案。爲什麼馮智要讓他來見這個人。
“你試過嗎。”
老人的反問讓張燁一愣。他有些不解地看着老人。感覺有些摸不透對方究竟在想什麼。這需要試嗎。這完全就是擺在眼前的事情。只要隨便想一想就可以知道的事情。
“你不願意告訴玩家們真相。也不願意去嘗試。到頭來。現狀仍舊得不到改變。”
老人說完。見張燁沉默不語。又繼續開口道。
“你從來都沒有想過該如何結束這場戰爭吧。憑藉你的力量。在浮華中打敗了林佑軒。但是這又能改變什麼呢。”
老人的話再次錘擊了張燁的心靈。是啊。就算他最後在遊戲中成功的將林佑軒的陰謀粉碎了。可是這又能如何。林佑軒除了他投入到浮華的資金打了水漂外。他損失了什麼。
什麼都不會改變。他仍舊逍遙法外。他仍舊可以繼續他的戰爭。他又可以用戰爭帶來的巨大財富製作出一個又一個浮華。將這條瘋狂的戰爭之路繼續下去。
而林佑軒在將資金投入到浮華當中時。這筆錢他就註定收不回來了。他還留有底牌。可是張燁自己卻已經是無路可退了。
他忽然明白了一些什麼。當他擡起頭看向老人那睿智的眼神之時。忽然間腦海中一道明光出現。瞬間點燃了他的整片思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