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凡一邊說着話,一邊不動神色地觀察四周,發覺一切如常,並未有所異動,心中暗自嘆了口氣,好你個慕容明成,果然是屬泥鰍的,這還能忍得住。
有你這樣的對手,真不知道是老天爺怕我無聊,還是故意要讓你來整我。
“玩鬧夠了吧,差不多,便都下去吧。接下來該是少林了。”燕天鋒目光尖銳如劍,昂揚的劍氣旁若無人指向少林,身後天泣宮數千人紛紛同樣殺氣盎然,千人之勢,少室山的慈悲氣氛頓時一散而空。
少林僧侶紛紛口唸慈悲,祥和的佛家內力洋溢與天泣宮的恐怖殺氣涇渭分明地共存場上。
“別再惺惺作態的假慈悲了,一羣只會唸經的死禿驢,今天就是老子公審你少林的日子。”燕天鋒不耐煩道,身上的劍氣憑空暴漲一成,整個人恍若與天地相融。
“阿彌陀佛,燕施主,你何苦執迷不悟,要做殺孽?苦海無涯,回頭是岸。”通玄方丈一臉悲色道。
“狗屁的執迷不悟,當年如果不是你們這幫死禿驢不問青紅皁白地橫插一腳,本座怎麼會被唐璧和西門銳澤兩個窩囊廢算計,最後打下懸崖,瘋瘋癲癲二十年?”燕天鋒臉色一厲,身上劍氣如林地壓向少林衆僧。
通玄方丈面色一苦,雙手合十道:“當年之事,的確是貧僧莽撞,以致燕施主受此苦難。”
當年最後給燕天鋒補上一掌的就是通玄方丈本人,圍剿燕天鋒那一戰是少林開山的第一戰,也是通玄方丈成名之始,少林能在封山四十年之後還能在短短二十年之內恢復到如今武林泰山的地步,那一戰功不可沒,可代價就是燕天鋒蒙受不白之冤,瘋癲二十年。
此番天泣宮上門,正是昨日之因,今日之果。
“莽撞?你一個莽撞,就能讓我二十年瘋癲過去嗎?若不是你,唐璧和西門銳澤兩個雜碎就不會多活二十年,若不是你,我兒不會失父二十年。名門正道?天下正道?全是狗屁!”燕天鋒一臉殺意。
“老子建立天泣宮,這一路走來,青城,勾心鬥角;崑崙,藏污納垢;崆峒,自命不凡。全部都是僞君子,還不如黑道活得真實。大俠,狗shi吧。”燕天鋒一臉輕蔑,青城、崑崙、崆峒三大正派,如今青城入他麾下,崑崙全滅,崆峒全抓。
“燕施主,你已陷入魔障。”無花忽然走出道。
“小禿驢,收起你們佛家這一套吧,老子不吃,什麼狗屁魔障不魔障,老子成不了佛,也不想成佛,你們說老子是魔,就說老子是魔好了。什麼魔障不魔障?你們瞧不起異人,但異人有一句話,我聽得很開心,殺一是爲罪,屠萬即爲雄,屠得九百萬,即爲雄中雄!今日我將你們皆殺個乾淨,我就是佛。”燕天鋒道。
“施主,你已魔障深重。多犯殺孽,死後必墜阿鼻地獄。殺一人是爲罪,屠殺百萬更爲罪,古今爾來,爲世人所稱頌的皆是守土安民之元帥大將,而非妄自進攻,如人屠白起枉造殺孽,便是有潑天大功,亦不得善終。因欲而殺皆爲罪。”無花道
“既然這樣,你們少林在這裡幹什麼?去蒙古,去關外,跟他們說妄動刀兵是罪呀。你們在大明做什麼?這裡沒有你們的用武之地。”柳讓諷刺道,“亂世道士下山,盛世和尚斂財,前面半句估計是些不知所謂的牛鼻子說的,但後半句說的的確對,你們一羣禿驢除了斂財會什麼?”
“普度衆生?你們和尚哪次不是大亂就關起山門?百多年前,你們少林遇到麻煩不就關起了山門?還比不了逍遙門,也配說什麼魔障不魔障?”燕天鋒不擅長這些嘴皮子的話,但天泣宮蝠王柳讓嘴上卻不饒人。
“施主對佛門偏見太深,只是施主本江湖散人,無拘無束,如今卻投身天泣宮麾下,不正是心中有善的代表嗎?心中有善,即有佛。貧僧不打誑語,當年之前,少林所爲的確不當,但當日施主所爲,又是否真對?”
“小僧自從出世至今,手中不曾有過半點鮮血,無論正邪善惡,小僧皆覺生命可貴,而施主可否敢言手中鮮血皆乾淨?不曾錯殺一好人?”無花目光澄澈地看着燕天鋒。
見着無花澄澈乾淨猶如稚子一般的瞳孔,燕天鋒恍然間好似見到了一尊散發着祥和佛光的佛陀,心裡的殺氣竟不由自主地散了許多。
燕天鋒武功已然登峰造極,不多時便恢復清醒,心中立時凜然,看着無花的眼神當中閃過一抹殺意,好個少林佛子,竟然連他都能影響得到。
“老子手裡有無辜,老子不否認,可是這混江湖的,有幾個敢說自己手裡的鮮血全都乾乾淨淨,一個沒錯殺?敢殺就敢認,老子是魔頭,可對自己做過的事情從不否認。而你們呢?一羣人殺了人,犯了錯之後,做的是什麼?維護百年清譽,維護聲名,然後把罪名推到別人之上的,這算什麼?也配叫作正派?”燕天鋒臉色沉下,“老子今天來是來報仇的,也是代替天下人來將你們這些所謂名門正派的金身打碎。犯錯就認,該骯髒的就骯髒,都是臭水溝裡面癩蛤蟆,就別說是白天鵝。”
燕天鋒明明白白,毫不遮掩的話,引起在場武林人中的一片叫好,尤其是許多無門無派走到如今全憑運氣和努力的江湖人更是深有同感。
就是虛葉道長一衆都皺眉反思,實話實說,在這江湖上,真的沒殺過人的,千萬裡挑一,甚至可能挑不出來,而一個人都沒殺錯,沒枉殺的,同樣也少得可憐,情勢危急,殺紅了眼,誰知道有沒有殺錯呀?
還有行俠仗義,痛快是痛快,但有時候帶着個人情緒,誰知道下手會不會重很多,過度施暴啊?
這江湖上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你要是個活在底層的,估計還能不殺錯人,可這樣的人,如果不退出江湖,那基本就是倒在江湖漩渦當中,而少數爬上去,那想不殺錯人其實偏難。
“燕尊主,你言不假,這江湖污濁,凡進這江湖難免沾上污濁,但渾身污濁,並甘願污濁和飛過溝渠,羽翼沾上污濁並不相同。”虛葉道長站起身來,“若是這世事能說如此以偏概全,大而化之,那百萬兩是錢財,十萬兩是錢財,一兩銀子也是錢財,是否一兩銀子和百萬兩的都是一樣的錢財。”
“你們這些牛鼻子和禿驢都是一樣的東西,一丘之貉。耍嘴皮子,老子也耍不過你們。不過老子今天不是來跟你們講道理的,講道理要是有用,老子就不會蒙冤二十年,老子今日是來審少林的。你們武當要來也可一併來。”
燕天鋒身上劍意一揚,他是來問罪的,不是來和人家耍嘴皮子的,他也不會耍嘴皮子,只會用劍讓別人永遠閉嘴。
“虛葉道長在一旁觀戰吧,今日一戰,無論勝負是非皆只是少林和天泣之事,武當無需加入。”通玄方丈道,江湖恩怨江湖自了,沒有外人干涉的道理,何況如果武當加進來,事情會變得更糟,另一邊的黑道不是在看戲的。
“今日是非,已非言語所能說通,燕施主想要少林如何?”通玄方丈道。
“我要你自裁,還有把少林寺那塊牌匾給我拆下來,從今以後別再說什麼佛祖慈悲,主持正道的狗屁話。你們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