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瓶塞，一口果飲入腹，沈若凡嘖巴嘖巴嘴巴，看着窗外小雨。
既是下雨，沈若凡幾人自然不會繼續再走，找了間客棧暫且歇下，真如蚊子說的，他們這一羣人說是來找人，倒不如說是來旅遊的。
“入武林不喝酒，每日不斷地在暗隱集兌換橙汁，估摸着天下也就只有你了。”蚊子走進來道。
“有積分任性咯，這世上大多數的事情，你我不能做主，那這些能自己做主的事情，自然還是愉悅些好。”沈若凡不以爲意地笑道，“怎麼？來我這兒，有什麼事？”
“七殺染血，你身上帶着殺氣，我剛纔聽小二說，你買東西的小巷如今遍地屍體，外面議論紛紛，我想是你乾的。”蚊子道。
“沒錯。”沈若凡沒有否認，“一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殺手想殺我而已。”
“你現在說話真的像足了江湖大佬。誰能想到，你才入江湖不過一年多。跟你比，我和猴子都差遠了。”蚊子道。
“你也不差好嗎？衛仲道的儒家傳承，我的前路還不知如何，最擅長的驚神一刀後路難補，而你一條康莊大道已經鋪在你前面。地級是穩穩的，天級也有希望。”沈若凡道，說羨慕，他反倒羨慕蚊子。
“說得容易，地級，我倒有自信，三十歲之前，必然能入，說不得也能入江湖潛龍榜，可天級，看得見路，不代表走得上去。凡是天級，皆可謂之武林神話，而如我這般修煉儒家功夫，能成天級，那我在儒家上依然可以開山立派，如儒家先賢一樣，可哪這麼容易？”蚊子道。
“你們佛道儒三家的就是麻煩，你們三家如果能成天級，道士一定是有道全真，和尚一定是得道高僧，而你儒家一定是大儒。還不如普通武夫，武即是道。”沈若凡撇嘴道。
“你說的輕巧，那是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天呀，哪家容易到呀？就算是上古先秦時期，能成爲天級的也無不是各門各派的首腦人物。”蚊子道，“而且師父說過，天地玄黃，所謂黃玄，在他們眼裡只不過是打好基礎的，黃積蓄內力，是爲術，而玄則是由術入武道，明白何爲武，而地是把武道衍生到天地之道，借用天地山川河澤的力量，化天地之力爲己用，人力終有時，而天地浩瀚，最後的天則又把天地之道融合成自己的武道，自己便是天地一部分。諸子百家在這些上都是大同小異，沒哪個比哪個簡單。”
“你的驚神一刀雖然只有一半，可是它就是一道開啓天級門的鑰匙，有人幫你領進了門，之後你可以自己走的。你現在的驚神一刀才只有一半就有這樣的威力，或許驚神一刀已經是傳說當中的仙級武學呢。”蚊子道。
“仙？這是什麼意思？天級之上還有仙？”沈若凡訝異道，他清楚在這些武學理論方面，當今天下能和自己這個兄弟比的沒有幾人。
“沒錯，仙級武學，能白日飛昇破碎虛空的武學，道家道德經內法，逍遙侯內法，儒家四書大意心法等等皆是，只是可惜嬴政鎮壓百家，強行收錄這些武功心法，想要借百家不外傳之絕密來求得長生不到，羽化飛昇，最後把這些全部鎖在了祖龍殿。”蚊子感慨道，“有時候控制慾這種東西真的很可怕呀。當年，師祖給了秦始皇一句批言，此生皇權至高，無望長生，他卻偏不信，尤其是看到大秦還有別的人可能可以飛昇的時候。”
“朕之所不能有，天下人何能有？”沈若凡接過話來道，“這是這種武功強盛的帝王的通病，控制慾極強，唯我獨尊，更不會允許自己所擁有的不如人，何況諸子百家還有其餘六國的人，估計嬴政或許也怕他們修煉到飛昇，然後反過來殺了他們吧。”
“對了，破碎虛空者所闖皆是仙品，那太極不就是？”沈若凡忽然想起來。
“是張三丰張真人的太極是仙級，他的太極蘊含的是天地大道，陰陽變化，萬事萬物已然被他追溯其本源，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張真人將這一套拳法命名爲太極便已經說明其心。可他到底是一個人，在仙道衰落的時代，他的太極只能適合自己，用在別人身上，就只是一套天級上品的拳法而已，就像少林的易筋洗髓經。只不過少林更慘，被人搶了。”蚊子道。
“被搶了？這是怎麼回事？”沈若凡好奇道，武尊多八卦，朝代更替八卦就很多，現在武林的八卦，想必也很有趣。
“還不是嬴政和劉邦兩人，一個封了幾乎可以當作是修仙的武功進祖龍殿，一個封了可以撼動天下的兵家武學，使得當時國內武功蕭條，之後達摩東渡，就趁此時機，傳播佛道，不少人學習。可是後來，達摩面壁飛昇，少林寺少了這一祖師爺，天下武林人蜂擁而去，入寺強搶幾番爭鬥下來，洗髓經就是這麼沒掉的。”
“最後少林一干脆，把僅存的那洗髓經公佈天下，宣揚佛家之普度衆生，向世人表現佛法之教義，然後也可以說是天下武功出少林。因爲借鑑人家洗髓經的人真的不少，甚至很多。”蚊子道。
“因爲被搶了，所以說天下武功出少林？怎麼有種說天下科技出華夏的感覺？”沈若凡失笑道。
“你這比喻也是夠了。”蚊子搖頭哂笑。
“大學的時候六耳就說你是移動的圖書館，現在到武尊，在翰林軒裡面學習，現在又成了武林移動圖書館，找你查資料真的快呀，還帶人工自動過濾篩選。”沈若凡笑道。
“那是猴子懶好吧，你也跟他學壞。”蚊子翻了翻白眼。
“太極只適合張真人，達摩的或許只適合他，或許適合別人，但現在已經散的亂七八糟，當世是不是沒有仙級的？”沈若凡問道。
“如我師父所說，是的，當世有些威力超過了天級，但不算仙級的武學，大概可以稱之爲準仙吧。少林易筋、武當太極都算，不過這兩個流傳太久，精華散了不知道多少，除非修煉到相境否則根本體現不出來。只是這天下能將這兩門武功修煉到相的人，真沒幾個，歷代掌門方丈，能在六十歲之前達到便是奇才了。”蚊子道。
“那黑道和散人的有沒有這種仙和準仙的？”沈若凡問道。
“黑道便是魔道四派，只不過，天魔宮的落紅錄好像殘了，明月宮的太陰十二訣，本來就只是當初祖龍殿裡面殘缺不全的太陰真經，雖然有歷代月後去蕪存菁，可還不算仙，只不過在月圓之時的威力倒是能超過一般準仙，當然，如果在新月之時，威力就很弱了。而血影門的血影神功，打到最後一重纔有準仙的威力，可是好像除了一代血影神君之外，就算是當年的血帝都沒有達到只是另創了一門化血魔功。最後逍遙門，當時原本是華山的一套神功，可是一代逍遙侯和當年華山掌門一人搶一半，分別就只有天級中品下品，兩人去蕪存菁，升到上品，可不算準仙。”蚊子道。
“所以逍遙門和華山這些年不斷鬥爭，就是想要互相彌補嗎？”沈若凡道。
“這倒不是，這一點，如今的逍遙侯和紫東來紫掌門似乎並不知曉，尤其是逍遙侯，一代逍遙侯所追尋的就是逆，他對華山的紫氣神功很不屑。至於散人，應當是獵神的四象箭法，傳說就是上古后羿的箭法，不過師父說，沒有後羿弓跟四象箭，就算是獵神的四象箭法也就只有天級上品，而且還是加上了遠程的威脅，近距離，未必比一般的中品出色多少。”蚊子道。
“四象箭？”沈若凡微一挑眉，正想說些什麼，忽然目光一凝，手中一抹寒光突然朝一邊房屋射去，快若電光，鋒銳無匹，好似連空間都給劈開了一樣。
可以驚神的一刀，不知何時在手，不知何時發，但一發必威力驚人。
只是今日它卻遇上了對手，飛刀射去的一瞬，一支箭突然冒了出來，好像也是憑空出現的一樣。
箭身上隱約有青龍虛影光芒閃現，一箭射來，笑傲八方。
刀箭相擊，激烈的火花在空中迸發，空氣震顫，強烈的氣場席捲，一刀一箭竟破天荒地凝固在半空當中，四周雨水也被阻隔在外，好似停了雨一般，好半晌刀箭才雙雙才下墜。
隨即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音爆發，卻是刀箭帶着意志，速若流光，超越了人聽聲音的速度。
“這是……”蚊子一臉凝重地站起身來，他第一次看見有人接下沈若凡的驚神一刀，而且還是用射箭的方式。方纔一瞬間，他根本連思維都凝固了，可有人竟然能後發先至，後用箭來打落沈若凡的飛刀。
“不礙事的，只是以後還是不要背後討論的好，否則這說曹操曹操就到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對吧？獵神前輩？”沈若凡嘴角含笑，目光看向窗外，聲音帶着內力傳播極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