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
遲了三秒之後，宋遠溪才積蓄好了怒氣值爆發地吼出來，剎那間怒髮衝冠，整個房子都像是震了三震一樣，外面圍着的捕快感覺到不對勁，十分有眼力勁地散開，瞬間，宋青瑤房間之外三十米內無人！
和宋遠溪一起來的沈老夫子看着這一幕，臉上表情也煞是微妙，心道若凡這孩子，桃花當真不少。
宋青瑤眼珠不安分地轉動，平素處變不驚的她這時候卻慌了神，面色通紅地當起了鴕鳥。
看着像是個鵪鶉一樣的宋青瑤，沈若凡心裡暗笑，原來你也有怕的，不過這時候不是多想這個的時候，宋青瑤可是當鴕鳥，當鵪鶉，但沈若凡不行。
連這個都不能替宋青瑤扛起，又有什麼資格說照顧她一輩子。
沈若凡站起朝宋遠溪笑道：“若凡見過岳父。”
岳父？宋青瑤面色更紅，索性徹底閉上眼睛，當自己不存在。
莫說宋青瑤，滿腹怒火的宋遠溪聽着沈若凡的話，也是一滯，隨即更是怒火盈天，好你個無恥之徒，輕薄我家閨女，還厚顏無恥地稱呼老夫爲岳父？
“混賬。”可憐宋遠溪老夫子這一輩子都是和讀書人打交道，奉行的都是動口不動手的原則，罵人都說不出什麼狠辣的髒話，只是一句混賬。
這要是換成秦無敵秦爸爸，早就拿槍把沈若凡給斃了。
“謝岳父提點。”沈若凡一本正經道，好似是真受了什麼天大指點一樣。
若是以往，他遇見宋遠溪一定處處以禮相待，文質彬彬，盡力給自己未來老泰山留下一個好印象。
之前也是如此，否則宋遠溪也不會和秦允良戲說要把女兒嫁給沈若凡了。
但自從沈若凡風盜身份曝光之後，老夫子就看沈若凡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了，人家是清白人家，書香門第，宋青瑤也是公門中人，天下第一女捕，你個賊是什麼？
沈若凡上六扇門次數少，不是因爲他是賊所以慫，而是因爲怕宋大夫子抽他。
但現在無所謂，好好女婿鐵定是當不成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就厚顏無恥地上了，你討厭我，你嫌棄我，我也娶你女兒。
反正這岳父女婿的也是天然敵人，討厭就討厭，更嚴重的婆媳嫌棄，多了去了，不還是將就着？
沈若凡現在就差沒有明擺着說老子就是要搶走你女兒的小兔崽子，你罵我打我無所謂，明年送你個外孫！
看着沈若凡的渾樣，宋大夫子更生氣，要不是手裡缺根教鞭估計就真要抽上去了，好在旁邊還有個沈老夫子連忙拉住快要氣死的宋大夫子，朝沈若凡罵道：“混小子，還不快給我住嘴，再氣出個好歹來，我孫子沒外公該怎麼辦？”
“是是是，我的錯。”沈若凡連忙道歉，他也真怕把宋大夫子氣出好歹來。
見沈若凡這混小子終於慫了，宋大夫子氣稍稍順了些，正想開口，忽然腦子一回味，不對呀，院長孫子關老夫什麼事？
當下朝沈老夫子怒目而視，若非老夫子德高望重，還指點過他，算是半師的話，他絕對要把沈老夫子也罵的狗血淋頭。
老夫子笑而不語，他把兒子趕出家門，但人老了總喜歡小輩和親情，按他想法，這孫媳婦越多越好，曾孫十個八個不嫌多，不然怎麼湊四世同堂？
所以在同事和幹孫子的選擇上，他毫不猶豫地選擇站沈若凡。
宋大夫子瞪大眼睛，終是拿老夫子沒辦法，只朝沈若凡怒道：“別亂叫，老夫沒你這個女婿，你若再侮辱老夫和小女清譽，老夫定不與你干休。”
“絕無侮辱之意，小子只有一片真心。”沈若凡道。
“放屁！”宋大夫子也是氣急了，竟然直接爆了粗口。
一直當鴕鳥的宋青瑤都懵了，詫異地看着自家老爹，從懂事以來，她就沒聽過自己爹爆粗口。
不過處在盛怒之中的宋大夫子自己都沒在乎，怒氣值爆滿，戰鬥力爆發，指着沈若凡鼻子就罵，以脣爲槍，以舌爲劍，唾沫橫飛，直噴在沈若凡臉上，而沈若凡愣是一動不動，臉上亦不見半點惱怒之色，任由宋大夫子指責——沒有唾面自乾的勇氣和忍耐，怎麼把人家閨女變成自己孩子他媽？
“真心，你這混小子也有足夠真心，你小子同時和不二莊周若眉還有語曦那丫頭不清不楚的，這書院誰不知道啊？你還有真心？”
“你就是個好色的無恥之徒，卑鄙齷齪，下流荒唐。”
“已有大好良緣，還來壞青瑤聲譽幸福，你是想讓青瑤給你做妾啊？妄想！”
“今日老夫就說了，只要老夫還在一日，青瑤就絕對不會嫁給你！”
宋青瑤臉色紅暈漸散，雖不難看，卻也不好看，她此刻未和沈若凡在一起，卻並不代表她真打算一輩子不與沈若凡相處。
沈若凡臉色倒是未變，從一邊沏了杯茶端給宋遠溪：“請喝茶。”
宋大夫子一臉怒火翻手將沈若凡那杯茶打翻：“你這杯茶，老夫受不起，老夫的女婿茶，也不該你來遞。”
沈若凡臉色依舊不改，翻手將茶杯重新接起，茶水一滴不漏，穩穩落在茶杯之中，沈若凡微笑着：“岳父會錯意了，這杯茶不是讓岳父認下我的，只是我怕岳父說多了口渴，所以先喝杯茶，再來罵我。”
“噗”
縱然明知情況不對勁，宋青瑤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沈老夫子也臉色古怪，這混小子真的厚起臉皮，這功夫當真是天下第一的。
“你……”宋大夫子沒想到沈若凡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臉上怒火不斷，卻聽沈老夫子不急不緩道，“好了，遠溪，依老夫看，若凡和青瑤不錯。”
“不錯？”宋大夫子瞪大眼睛，虧得這話是沈老夫子說的，否則他非要指着對方的鼻子罵，不過就算是現在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沉聲道，“我宋家是清白人家，不與匪類爲伍。”
“匪類？那是許久之前了，如今在你面的是可是大明唯一異姓王逍遙王。”沈老夫子道。
“院長，你當知我非趨炎附勢之輩。”宋大夫子道。
“唉。遠溪，我且問你，我輩讀書人畢生所願爲何？”沈老夫子道。
“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宋大夫子道。
“不錯，不過核心不過民與聖。我且問你，江南水荒，災民遍地，餓殍遍野，慷慨解囊是否稱得上仁？與天下人奸佞，巧取闖賊寶藏，是否稱得上智？千金寶藏置於眼前，卻能不被錢財所迷，上繳國庫，是否稱得上一個義字？寧賊叛亂，匡扶社稷，千里援君，是否稱得上一個忠字？入天牢，救總捕，闖深宮，斃魔頭，是否稱得上一個勇字？”
“一個大仁大智大義大忠大勇的人放在你面前，你還挑三揀四，你且不看看，這天下有幾個年紀與青瑤相仿，又有如此品行，還做出如此不同功績的？”沈老夫子道。
“這……”宋大夫子倒是遲疑了起來。
沈若凡朝着沈老夫子隱晦地挑了挑眉頭，就差沒有給沈老夫子點個讚了，果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不行。”宋大夫子猶豫之後，還是堅定搖了搖頭，“宋家女兒不嫁無情無義之人，更不與人做妾。”
沈老夫子聞言也一時躊躇，宋大夫子這番話，卻是不一樣，第一不做妾，就一定是妻，而沈若凡和周若眉、秦語曦的關係也人盡皆知，如果真讓周若眉和秦語曦爲妾，或者不娶的話，那就是無情無義之人，也不能嫁，橫豎就一個意思，不嫁！
可沈老夫子也無法說個黑白，畢竟這條件難改。
“岳父好像理解錯，我何時說要讓青瑤爲妾？又何時說要做個無情無義的人。”沈若凡道。
妻妾不同，許多人覺得古代是一夫多妻，實則不然，準確說是一夫一妻多妾制度，妾通買賣，妾類似於貨物，花錢買了就行，買了之後想丟了也輕輕鬆鬆，沒人會說你是什麼無情無義，負心薄倖，甚至一個人死了妻子，然後即便還有十幾個小妾，他也是單身！
妻妾地位更是相差十萬八千里，妻子對小妾懲罰理所當然，甚至可以乾脆買賣小妾，而小妾敢對妻子動手，就等着吃官司吧，甚至做丈夫的不能偏幫小妾，否則寵妾滅妻，大罪。
至於妻妾生的兒子更不用說，嫡長子繼承，不能說先進但很穩定的制度，這制度之中規定了如果沒有什麼母親孃家大的情況下，同爲兄弟，嫡子比庶子地位高個七八等，家產繼承，弟子拿個八九成，庶子一二成。
是以，名門做妾，那無疑是種極大的侮辱。
“不爲妾，不無情無義，你如何？”宋大夫子不屑道。
“都娶了便是。”沈若凡道。
“荒謬，這家如小國，無規矩，無名分，何成方圓？”宋大夫子冷聲道。
“岳父，我說的不是納，是娶。規矩，方圓，都是人定的。岳父，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情，雖是一夫一妻多妾，但這歷朝歷代總有那麼幾個例外不是，聖上開恩，恩賜下旨，另算，是否？我明日寫信，幾日之後，聖旨必到，信否？”沈若凡笑眯眯道，他有這個自信，這封聖旨，他要的來！都妾不行，那就都妻咯。
“你……”
“岳父，我雖然學的少，可也知道天地君親師，君在親之前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嗯……都可以省吧。”沈若凡道。
“混小子。”宋大夫子氣急，卻被沈若凡說的沒話說，的確，君最大，一道聖旨下來，他沒轍。
“消氣，消氣。”沈若凡又是笑眯眯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