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蝦米？”沈若凡看着聊天框的消息，險些嚇得從躺椅上摔下來。
“怎麼了？”正在給沈若凡削蘋果的秦語曦詫異道。
“唐門滅了。”沈若凡儘量以平淡的語氣道，“自唐門老太太而下，滿門數百口人，盡數死去，無一活口，千年唐門，徹底亡了。”
“亡了？”秦語曦手一頓，蘋果皮斷，差點都削到自己，“唐門不是屹立千年不倒，底蘊雄厚嗎？江湖之上，名望恐怖僅在武當少林之下，甚至說惡名還超過了。怎麼就亡了？”
“一顆樹從種子長成參天巨木要幾十年，甚至上百年，但砍樹，卻只要十幾分鐘不到。底蘊雄厚，只是說明人才出現的可能性高，抵禦危險的能力高，但即便高到百分之九十九，也還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會滅亡。何況這又不是玄幻小說，一千年，就有個千年老祖在後面撐着，恰恰相反，生老病死，興衰更替，纔是自然的，時間越長，弊端可能越多，需要不斷改革，而一個失誤，就會滅亡。少林能活千年，也是被滅過幾次，只是一代代的堅挺，又重建了而已。”沈若凡淡淡道，雖說一開始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自己也驚訝不已，但現在平靜下來，細細思考，反倒更能接受。
一個門派能有千年，已經了不得了，沒落滅亡也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這世間沒有長盛不衰的。
“誰幹的？”秦語曦好奇道。
“還能是誰？除了劍榜第一燕天鋒燕老伯之外還能有誰？而且就在原本唐家堡的地方，他建立了魔門第五派——天泣宮。蒼天泣血，民有冤屈，替天行道，代人伸冤。”沈若凡道。
“替天行道，代人伸冤？這不是六扇門這些該做的事情嗎？怎麼變成一個新門派？”秦語曦驚訝道。
“不，和六扇門不一樣，六扇門伸冤是靠法的，天泣宮伸冤，是江湖豪傑的快意恩仇，你砍我一刀，我砍你十刀。一個的基礎的現行的法律，另一個是現有的江湖道德。”
沈若凡說到一半，忽然頓了頓，看着突然冒出來的信息提示，無奈地嘆了口氣：“說曹操曹操就到。”
“曹操？六扇門，青瑤姐？”秦語曦道。
沈若凡詫異地看過去，你們倆什麼時候這麼好，都能姐妹相稱，爲什麼我都不知道？
“幹嘛這麼看我？青瑤姐父親遠溪先生也在六藝，我在六藝的時候和他關係不錯啊，然後小霜拜了青瑤姐當師父，所以我和她關係也很好啊，怎麼了？”秦語曦道。
“沒有。你們感情好，沒問題，我巴不得呢。”沈若凡道。
“巴不得？”秦語曦一愣，臉色古怪，只是還沒問，就聽沈若凡道，“先走吧，你青瑤姐現在殺到桃花幫找我，如果我們再坐會兒，就要到牢裡找六耳他們了。”
沈若凡拉起秦語曦，就利用桃花島專屬遊戲船舶瞬間移動的能力到達江南，走進桃花幫駐地議事廳。
剛一跨進，沈若凡面前一道寒光乍現，冷意逼人，劍氣襲人，沈若凡瞳孔微縮，卻不見躲避，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樣，動彈不得，眼睜睜看着利劍刺來。
秋水寒光，既薄且細，快若閃電，瞬息之間便來到了沈若凡咽喉前，劍尖穩穩停在沈若凡咽喉前三寸的地方，明明毫無阻攔，卻好似有一道跨不過去的天塹一樣。
宋青瑤歸劍入鞘，面若冰霜道：“爲什麼不躲？”
“宋捕頭，劍法超神，一劍下來，好似銀河落九天，又好似驚雷乍現，在下本領低微，躲無可躲。”沈若凡一臉微笑道。
“本領低微？”宋青瑤似譏笑道，“你本領低微，在蜀中公審燕天鋒，逼得各大掌門只能聽着，斷了數十年公案；你本領低微，結果治了燕天鋒的毒，放縱出一頭惡魔。”聲音依舊淡雅，卻不知比平日清冷多少。
“還不至如此吧，不就是魔道又多了一個門派嘛，反正原本兩宮兩門並立的時候，你們也沒鎮壓得了，現在再多一個也沒什麼。”沈若凡隨意道。
“不至如此？在我面前，還要僞裝不懂嗎？天泣宮建立，會有什麼影響，你一清二楚，對你又會有什麼影響，我想你也該清楚。現在我問什麼，你答什麼。”宋青瑤道。
“行吧，大人。反正你是捕快，我是賊。”沈若凡故作輕鬆地一聳肩，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也坐吧，就當是自己家，別客氣。”沈若凡道。
宋青瑤沒好氣地白了眼沈若凡，握着秋水劍，還是坐了下來。
“燕天鋒的實力到底多高？擅長什麼劍法？武功有沒有什麼弱點？你和他關係到底怎樣？”宋青瑤問道。
“很高，很高，高到你們絕對不要惹他。從現在開始，你和心妍兩個人都不準離開江南，哪怕郭巨和任東流找你們，也不準給我離開江南一步去參加圍剿燕天鋒的任何行動，郭巨和任東流有事，讓他們來找我。”沈若凡臉色漸漸鄭重，最後以不容置疑的語氣道。
“是我問你，不是你命令我。”宋青瑤皺了皺眉道。
“對誒，沈帥哥，我們是官，你是賊誒，現在是我們問你，你卻好像是在管理我們一樣。”柳心妍笑道，她全程都在，只不過她本來就是半個桃花幫的人，所以存在感不像宋青瑤這麼強。
“不錯，你們一個錦衣衛同支，一個六扇門副總捕，朝廷兩大武力機構的第二把手，江南朝廷對付武林人的最高負責人，但很不好意思的是，雖說逍遙王是個虛名，沒封地，但貌似我身份比你們兩個高。”沈若凡笑眯眯道。
“但是身份只是虛銜，職責上，你管不到我們倆啊。”柳心妍道。
“職責上，你們最大的職責就是鎮守江南，我保證，你們倆誰離開江南一步，錦衣衛和六扇門的地方就要做好被人踏平的準備。這不是威脅。”沈若凡道。
“你敢？”宋青瑤臉色一變，六扇門要是被踏平，威信什麼還在嗎？而沈若凡公然挑釁朝廷機構，又會有怎樣的麻煩？
“我們這麼熟悉了，就省了這些廢話吧，你知道我敢。記得，除非我同意，否則加入什麼圍剿燕天鋒的行動，就後果自負哦。”沈若凡道。
“你贏了。”宋青瑤氣惱道。
“沈帥哥，你要爲了宋大人讓六扇門後果自負，那你是不是要爲我讓指揮使後果自負呀？”柳心妍一臉感興趣表情道。
“抱歉，你想多了。”沈若凡露出個標準的禮儀笑容，“你要是死了，我會歡欣鼓舞的。你和青瑤是兩種性格，青瑤典型的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三觀奇正，教育良好，至於你……得了吧，知道危險，你自己溜得比誰都快。”
“沈帥哥，你這樣區別對待，雙重標準，會失去我對你的愛的。”柳心妍道。
“那就失去吧，反正不曾擁有。”沈若凡道。
“嗯？那你怕失去宋青瑤，是你曾經擁有或者正在擁有。”柳心妍雙眼發亮，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
柳心妍話纔剛剛說完，宋青瑤秋水劍出鞘，一抹秋水寒光閃爍，好在柳心妍身手敏捷，才躲了過去，但她先前坐着的椅子已經碎裂兩半。
“說笑嘛，這麼認真幹嘛嘞。”柳心妍一聳肩，灰溜溜地重新找了個位子坐，好像是被宋青瑤震懾住一樣，只不過看她臉上神情，分明不是。
“多說，殺你。”宋青瑤冷冰冰道，然後轉頭朝沈若凡道，“別轉移話題，回答我的問題，還有你真敢對六扇門動手，我就把你抓進大牢。”
“其實，你問我這麼多也沒什麼用，這些資料你們六扇門和錦衣衛不都有嗎？他擅長殺戮劍法，還有性格狂傲，目中無人，這些肯定都已經出現在你們的桌子上了。我就直接說你不知道的吧。”
“他已經摸到了天級門檻，黑榜劍榜雙第一不足以形容他的實力，準確來說，是黑白榜第一，當今武林沒有一人可以單打獨鬥勝過他，無論是虛葉通玄還是邪王，三人聯手倒差不多。”沈若凡道。
“天級門檻，這就是天泣宮被評爲第五門派的原因嗎？”柳心妍驚訝道，她負責資料，知道燕天鋒極強，卻沒想到如此厲害。
“所以你們兩個人最好別動手，好好看戲就是，江南有我，不亂。武林即是江湖，暗潮洶涌，流水湍急。而現在大家都在岸上，可以暫時置身在外，所以好好保護自己。最好把我的意思也告訴任東流和郭巨，讓他們兩個人腦子也清楚點，別傻起來一頭撞進去。”沈若凡道。
“這個你放心，如果燕天鋒真如此厲害，想必我們的指揮使還有她們的總捕大人都會作壁上觀，讓少林和武當出手，這兩大聖地，朝廷也不能白尊敬。”柳心妍道。
“按你們目的，是正好削弱江湖勢力吧。”沈若凡搖頭道。
“可爲什麼一定要解決天泣宮，代人伸冤不好嗎？像燕天鋒，不就是白白被冤枉嗎？他不就是追求一個愛他他也愛的人嗎？然後追求真愛去搶親，哪錯了？憑什麼就要被冠上殺人魔頭的罪名？還意圖染指天下，塗炭生靈。我看都是那些人覬覦他的劍法，死在貪心下，活該啊。”沈霜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