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髮釵。”柳心妍驚叫一聲,親眼見着珠釵穿過阿山和白虎之間,然後射入一邊土牆,已然是沒法用了。
利劍出鞘,反手橫在沈若凡脖間,柳心妍叫道:“全部住手,再不住手,我就殺了沈若凡。”
場內衆人紛紛停下,朱睿更是一臉怒容喝道:“你敢?”
“不敢,不過各位都停下了就好,我們也向公子證明,不是我們下了什麼巫術毒術害了沈若凡,讓沈若凡呆愣不醒。”柳心妍笑眯眯地把劍重新插回劍鞘,霍春歌與白虎都回來了,想趁亂放走沈若凡是不可能的,只好繼續按照自己先前的計劃安排。
“師兄,沒事吧。”朱睿不理柳心妍,關切地看向沈若凡。
“沒事。你怎麼來了?”沈若凡一搖頭,對朱睿能帶來錢來救他,心中略微有些感動,這個世界還是能有些溫暖的。
“師兄你這是什麼話?你出了事情,我能不來嗎?”朱睿理所當然道,朝趕來的霍春歌道,“快點放了我師兄!”
“公子恕罪,莫說沈若凡是風盜本就該抓,就說現下沈若凡是眼下破獲殺人一案的重要人犯,我就不能放人。”霍春歌不卑不亢道。
“什麼不能放人?你說我師兄殺人?還與逍遙門的人勾結?有什麼證據嗎?”朱睿道。
“此案證據確鑿,具體的調查,會有我們六扇門和錦衣衛的人來調查,不需要與你交代,你還是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否則就算你後面是天王老子,我也把你抓起來。”一邊展義不認識朱睿身份,只以爲他是什麼武林門派的公子,見朱睿的囂張,不由冷聲威脅道。
“把我抓起來?郭巨都沒這個膽子,你要抓我?行,抓!把本公子抓起來,本公子不反抗,看你那顆狗頭還能在脖子上放多久。”朱睿好笑道,我老子就是天王老子!
“好啊。看我敢不敢。”展義聞言大怒,判官筆刺出,一旁的宋青瑤秋水劍一點將判官筆攔下,內勁涌動,展義倒退一步,心中更怒,就要發作,卻先聽宋青瑤斥道,“你給我住嘴,別說話,現在就算是展忠來了也要給他行禮。”
“別介呀,讓他抓我呀,抓呀,今天我就在這裡待着不走了,你們不把我師兄放了,決不罷休。”朱睿死抓着展義不放道。
“公子,你就別難爲我們了,展捕頭冒犯了你,我們讓他給你斟茶認錯,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他。至於沈若凡,我們是真不能放,至少在證明他清白之前不能放,公子也不希望自己師兄揹着這樣的罵名,還讓自己弄個徇私枉法,縱容親屬的惡名。”當初下江南,霍春歌是親自陪同沈若凡的,熟悉朱睿性格,順着朱睿的性格說。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走自己的路,管天下人說什麼?什麼惡名好名的,我要是能讓天下人都豐衣足食,誰來管我是非?李治還娶了他小媽武媚娘不比我惡劣?又有誰說他?今天這人,我非要你放不可呢?”朱睿目光尖銳。
霍春歌眉頭一皺,錦衣衛四大掌鏡使之首,無論朝野,基本都無所畏懼,就憑本心,就算是碰到當朝首輔和武當掌門的也不怕,大家不在一個系統,大不了就是把自己弄死了,可朱睿,他真得罪不起。
錦衣衛,他就是爲皇家服務的,這是未來老闆,怎麼惹?如果是任東流在這兒還好說,只是未來老闆不是真老闆,他還可以拒絕,可現在在這兒的不是任東流呀。
“那就恕在下無禮,得罪了。”霍春歌道。
“你敢跟我動手?”朱睿耍着身份,現在人都回來了,搶是搶不了了,只能擺身份了。
“不敢,不過在下敢請定國公。”霍春歌不卑不亢道,我是治不了你,但這江南不是沒有能治得住你的人,否則誰敢讓你在這裡呆着?
果然,提到沈允全,朱睿眼神裡頓時多了分慌張,雖然他們帶着個君臣關係,可也還有師生關係,儒家正統,千百年來已經深入人心,沈允全又是兩代帝師,就算真動手拿教鞭揍他,他都不能反抗,而且皇帝也不能怪罪。
“宋先,去請定國公。”白虎朝身後一人道。
“不用,老夫已經來了。”
一個爽朗的聲音從門外響起,朱睿臉色頓時垮了下來,眼神四處亂瞄,恨不得找個地洞把自己給埋了,霍春歌和白虎則大大鬆了口氣,終於有能治得住這人的人了,而宋青瑤的表情則有些奇怪,好似慶幸好似失落。
三個人從門外走來,除卻站在最前方的沈允全之外,左右還站着寒音先生秦允良,青竹先生宋遠溪。
看到秦允良,秦語曦頓時也慌了,連忙背起琴躲在阿山背後,安安分分地當起鴕鳥,我不存在,你看不見我!
“見過定國公。”霍春歌幾人附身行禮道。
“不用,老夫現在就是個閒雲野鶴,沒有官職,不用這麼拜,今日前來,一是向幾位道歉,管教不嚴,讓書院學生前來鬧事。還請各位見諒。”沈允全道。
“當不得。”霍春歌等人連道不敢,身子俯得更低,實是沈允全身份太高,他們受不起這一禮,何況眼下還要求沈允全道。
“當得。二來,就是各位不太喜歡的事,老夫是爲了我那不肖孫兒沈若凡。”沈允全目光看向監牢牆角的沈若凡。
沈若凡擡起頭看着沈允全,似是沒有想過他會來,會說這些,在他心中,沈允全和秋易青都是剛正不阿,爲公理捨生忘死,也絕不會讓自己留下一點污點,沒想到竟還會找自己這個已經深陷牢獄的賊。
“怎的?現在是連叫我聲爺爺都不叫了,是覺得我不配嗎?”沈允全微笑道。
“是我怕爺爺不認。”沈若凡道。
“如果你真的和逍遙門的人合謀,殺害千餘無辜生命,那莫說不認,我會親手將你除掉。而若只是風盜,竊鉤者誅,竊國者侯,你未害人性命,且多有救濟,雖不光彩,也不算恥辱,我自認得。”沈允全道。
“但沈允全此刻已經承認他犯罪,將一切罪責應下。”白虎冷冰冰道。
“那只是他失意之下,不意生死,隨口應下的,這你不會看不出來?又如何能算口供?且沒有口供畫押,又怎麼定罪?”沈允全目光陡然轉厲,周身散發威嚴的氣勢。
白虎氣勢一阻,位極人臣,兩代帝師的威嚴不是那麼好受的。
“今日公子在場,老夫和各位也在場,既然如此,不妨就讓老夫做個陪審,仔細定定這個案子,如何?”沈允全目光環視衆人道。
“一切聽國公吩咐。”霍春歌苦笑着應下,別的人面子能不給,但這位拉下老臉來要聽審還能如何?只能應下,不過也不算差,沈允全素來剛正不阿不會徇私,只要是正當的,還能堵住太子的嘴,反正遲早也是要審訊的,只是不能用刑了罷了。
一邊同樣被關押着的慕容景生看着這一幕,眼裡光芒閃動,起了別樣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