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暗,但秦家莊依舊燭火通明,恍若白晝。
這幾日,寒月樓附近的燈火都不會熄滅。
秋寒楓帶着秦家莊一衆高手護衛在最下層,目光凜然,好似一柄沖霄利劍。
這是第二夜,明日就是最後一夜,盜榜高手們的動作該從今夜開始。
腰板挺直,不帶絲毫彎曲,秋寒楓右手握住劍柄,四周護衛受其影響,每一個人也都聚精會神。
君莫惜、梁書航、李劍南、郭惜香、段立人,五大武當弟子也警戒四周,協助秦家莊防護,顯然四個初出茅廬的武當弟子對於抓捕盜賊的事情很感興趣,認爲這很有意義,在替天行道。
只是不知道和君莫惜一同來的白如硯此刻身在何處,或許因爲同爲盜榜高手,故而不好相見。
機關重重,外加高手如林,此刻的寒月樓在防禦上絕對稱得上固若金湯四個字。
時間點滴流逝,二更的打更聲已然響起,
半夜都風平浪靜,白白站了半夜,一羣助力的江湖人不禁感覺有些抱怨,其中就包括郭惜香和段立人兩個剛出江湖的武當弟子,郭惜香小聲朝梁書航抱怨道:“書航師兄,你說這幫盜賊到底還來不來呀?白白折騰了我們半夜時間。”
“師妹,小聲些,我們現在正在協助秦家莊防禦,如果盜榜高手不來,證明滄海月明珠不會被盜竊,這是好事。”梁書航一本正經道。
“書航說得倒不假,惜香,你這性子真需要磨練。”一邊的君莫惜笑道。
武當這一輩的人很奇怪,李劍南是大師兄,梁書航是二師兄,但他們兩個人的年紀其實反而是比較小的,因爲他們是還在襁褓的時候就被收爲了武當弟子,而君莫惜和周懷鈺兩個人年紀大些,但卻因爲是五六歲才被收入門下,所以論名次還要後些。
可問題便在於,無論是武功還是見識,君莫惜和周懷鈺都比李劍南和梁書航好。
不過彼此都不是一個師父,梁書航的師父是武當掌門虛葉,李劍南的師父是武當傳功長老虛清,而君莫惜的師父是武當一名普通長老,周懷鈺的師父是花玉樓。
所以平時,基本上都是按年歲和威望叫的,尤其是李劍南和梁書航兩個人都還被君莫惜兩個人指點過武功,哪敢讓他們叫師兄?
“可是真的很無聊嘛!都怪這些盜榜的賊寇,好逸惡勞,偷人家嫁妝。”郭惜香道。
君莫惜笑而不語,這幫人的目的可不是一個滄海月明珠,不過今天,誰來誰倒黴。
這時候,天空中一片烏雲飄過,月光微微暗淡幾分,不過旋即又恢復了平常,一衆人也都沒有在意,只有郭惜香隨口說了句。
君莫惜隱隱感覺不對勁,但左右眺望,未見什麼動靜,又想到寒月樓裡的情況,頓時心中大定,不再糾結,只是看着四周。
君莫惜未曾發現,寒月樓五樓上,一個瘦削的黑影正潛伏在陰影處,一點光芒閃過,依稀可見模樣,臉部上半部戴着個雄鷹面罩,而從下半部的臉來判斷,勉強可判斷出是盜榜第三的盜王蕭如風。
繼金燕子之後,這位盜王也耐不住寂寞,選擇出手。
寒月樓機關設計的確巧妙,就算是外面都有用細線連着的鈴鐺,被隱藏在屋檐下,不會輕易受到風的影響,又能起到警醒的作用。
不過很不幸,它們遇到的是盜榜第三的盜王。
如同一隻孤傲雄鷹,渾身彷彿沒有絲毫重量,自由漂浮翱翔,輕輕鬆鬆地朝着第九層而去,以各種匪夷所思的角度和身法,蕭如風在沒有任何人發現的情況下,硬是來到第九層,看着面前窗戶,蕭如風露出自得笑容,這次盜榜排名該是他獲勝了。
對於盜王來說,既然已經成功闖破外面的重重防禦,要進入寒月樓自是輕而易舉。
在不驚動他人的情況下,蕭如風成功進入了寒月樓。
不過他並未得意忘形,外面的機關已經不簡單,內裡的更不會簡單。
但他左右察看,卻發現看不出半點機關。
不對啊,就算是朱來和唐門親自佈置的,蕭如風雖然沒把握破解,但自信也多少能看出一點半點,可現在卻什麼都看不出來,和沒開一樣,簡直奇怪。
不過滄海月明珠就在咫尺,蕭如風非草木皆兵之人,反而是膽大包天,直接跳過去取放在最中央的盒子。
蕭如風一步踏出,就要拿到滄海月明珠,耳旁忽然傳來一聲破空聲,嘴角上揚,心道果然沒這麼簡單,原本已經撲出去的身體,連忙又縮了回來,動作連貫,好像一開始就沒有撲出去一樣。
回身一看,發現攻擊自己的卻是一枚黑色棋子,見到這枚棋子,蕭如風眉頭微皺,他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根據方纔的聲音判斷,蕭如風第一時間找到發出攻擊的地方,那裡燭火也突然亮了起來。
一黑一白兩個身影,在燭光之下對弈,白的是和尚,穿着僧衣,頗有慈悲之意,黑的是公子,穿着黑衣,卻有瀟灑自如的感覺。
“無果,白如硯。”蕭如風咬着牙說出這兩個名字,單單無果倒還罷了,就算是多了他,蕭如風也有自信,可白如硯的出現,讓蕭如風只想抓狂。
堂堂盜榜第二的盜仙竟然出現在這個地方當守護人!
你這是公然站在盜榜的對立面呀!
普通之下,或許有人能從盜仙手裡強行把東西搶走,但絕對沒有人可以在白如硯全神貫注的情況下,把東西偷走。
就算是墨如雪也不例外。
而搶走,不說下面的秋寒楓君莫惜,也不說旁邊的無果,單說一個白如硯,蕭如風就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打贏,更別說搶東西。
“如風,好久不見,要不過來,下一局,再走。”相較蕭如風的咬牙切齒,白如硯卻顯出風輕雲淡的恬淡自然。
“下你個頭,你爲什麼會在這裡?”蕭如風道,如果白如硯天天在這裡的話,那就算是他和墨如雪一同出手,都未必可以,畢竟白如硯不是一人。
而且他們盜榜前三,對彼此手段都知根知底,誰偷誰的都不容易。
“因爲莫惜請我,我順便就來咯,不過你放心,我和莫惜是朋友,和你也是,只來今夜,明天,我就不來,或許會換一個人,也或許是存粹的機關,不要急躁。”白如硯淡淡笑道。
“所以今晚我註定是無功而返?”聽到白如硯不會日日夜夜守着,蕭如風心裡微微鬆了口氣,機會還是不小的。
“不,施主不一定能返?”被忽視了很久的無果突然開口道,“除非施主願意請貧僧喝酒吃肉,貧僧太窮了。”
“無果大師,果然與傳聞之中一樣。不過,大師想要化緣卻是找錯人,在下也是個窮鬼,不過如果大師想要好好化緣的話,在下倒是有個朋友,以後可以讓你認識,他不喝酒,但會請客。”蕭如風笑道。
“哦?有這樣的好人嗎?那等貧僧將施主抓住,再好好詢問。”無果雙眼一亮,看得出很感興趣。
“大師是一定要出手拿我?”蕭如風道。
“是的,別人家拜託貧僧,貧僧多少要盡些職責,畢竟貧僧在秦家莊白吃白喝了兩天,不是很好意思,不過等抓住施主後,施主將那位朋友告訴貧僧,貧僧會再把施主放了的。”無果道。
“這就算了,在下可不覺得會被大師抓住。既然都要動手一番,那在下也試試看能不能從你們眼皮子底下帶走滄海月明珠。”
話音尚未落下,蕭如風忽然動了,幾乎如瞬移一般靠近滄海月明珠。
“施主留步。”
無果的聲音隨即而至,手中一串念珠如同子彈般激射而出。
蕭如風臉色一變,被迫縮回手臂,身上內力涌動,好似狂風驟起,將念珠擋住。
“久聞無果大師的一百零八念珠功爲少林第一,如今一見,果真名不虛傳。”蕭如風由衷稱讚道。
“盜王過獎,小僧的念珠還不到火候,算不得第一,倒是盜王這手風牆功夫厲害,內力深厚,小僧不及,只是盜王今日好像是走不了了。”無果道。
蕭如風臉色微變,聽到了動靜,下面的人上來了,當下就想脫身,但無果的念珠卻又纏了上來,一是脫身不得,心道少林三神僧,果真個個名不虛傳。
長嘯一聲,蕭如風內力奔涌,整個人如同風暴中央,一腿踢出,重重疊疊的腿影爆發,無果臉上的笑意終於衰退,身上隱隱有佛光閃耀,右手一拍,白色棋子盡數附在空中,如子彈般朝蕭如風射去。
白如硯身影飄動,站在滄海月明珠前,未曾動手,他只負責保衛,但即便如此,也徹底斷了蕭如風趁亂奪走滄海月明珠的可能。
聽着下方,聲音越來越響,蕭如風在顧不得滄海月明珠,只能先從窗口一舉躍出,真如雄鷹一般,九層高樓跳下,仰仗風力直直落在寒月樓第五層,然後借力一點,一口氣橫跨二十多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