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這個陌生卻又有幾分熟悉的面部輪廓,張濤顯得意外的平靜。
“果然,你們還是走出了這一步!”
這一個畫面,彷彿曾經出現在他的夢境當中,那種真實的彷彿能夠觸摸的景象,此時此刻正在上演,而在這個臥室當中,除了他們兩人外,並沒有第三個人。
暗夜死神……不,此時此刻他應該叫林佑軒,正看着眼前的張濤,眼神中也充滿了一種徘徊的困惑,走到這一步,或許也是他並沒有想到的。
他很清楚,在他監視張濤的一舉一動的同時,還有其他的人也在在意這個小人物,而且,還有很多人都將希望寄託在了他的身上,這場蜀漢帝國和林氏帝國之間的戰爭打到今天,或許勝負早已不是什麼懸念,但是幕後隱藏着的殺機,卻仍舊隱而未動。
“其實,我們完全可以不必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殺人的人也有這樣那樣的苦衷,但是無論是什麼樣的苦衷,都掩蓋不了他們殺人的事實,但是在這一刻,張濤看着眼前的林佑軒,他很清楚,這一刻誰也保不了他,因爲在林佑軒的手中,他看到了那把槍。
氣氛並沒有因爲生與死的邊緣而窒息,反而在這一刻讓兩人都平靜了下來,有了重新思考這一切過程始末的時間,而在這個時候,對於他們任何一人來說,既然選擇了踏出這一步,那就不再有任何的僥倖心理。
“你知道嗎,天忌死了,飄渺蒼穹也死了!”
突然間,張濤開口說出了這樣一件已經過去有段時間的事情,而驀然間林佑軒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的額頭略微的顫動了一下,好似有所掙扎,但很快就鎮定了下來,他淡淡的一笑,在距離張濤不遠的沙發上坐了下來,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涼水,彷彿預示着這場死生劇幕並不會結束的太快。
“他們早該死了!”
林佑軒的話語輕飄飄的,就像是在討論兩個無關痛癢的人一樣,不過張濤好似早已料到他會有此一說,也只是平靜的靠在沙發上默然不語。
要說到了這一刻,張濤有沒有一點點的希望,那還是有的,他知道就在他的屋子的周圍就有很多監視的目光,他們隨時都會來到這裡,甚至是和林佑軒對峙,可是他們的行動永遠都快不過林佑軒手中的那把槍,而且他所坐的位置很隱蔽,窗戶口並沒有正對着他,看來他在這一方面很有經驗。
“殺了我,你能逃的了嗎?”
張濤又問了一個問題,而林佑軒此時擡起頭來,似乎有點不相信這話是從張濤的口中說出的,而恍惚之間,張濤那張還略帶青澀的臉龐重新和他腦海中那個人影的輪廓重合在了一起,而一時間讓林佑軒有些失神。
是的,時輪中的張濤,和現實中的張濤,宛若兩個不同的人,一者讓各大勢力費盡了心思都難以對抗,而另一個卻是如此的不堪一擊,但是這兩個完全不同的靈魂卻正好是一個人,如果不是眼前張濤的眼神非常的清澈,恐怕林佑軒就會以爲時輪中的鬼手也是被人工智能附體了。
林佑軒此時笑了笑,開口道。
“看樣子,你還是不會明白我們這樣的人的生存法則,不過也對,你從來也沒有真正的走進過我們的世界,談何瞭解呢?”
林佑軒的反問語調很平靜,沒有任何不屑的意思,而張濤聽到這話的時候,很快速的想了想也就明白了自己之前那個問題的幼稚。
一羣絕對忠於自己的人,跟另外一羣絕對忠於利益的人,他們看重的並不是過程,還只有最後的結果,不管是張濤和林佑軒之間有任何的齷齪,甚至於他們突然間又聯合了起來,又突然間的對真正的高層勢力宣戰了,只要他們的目的還沒有從人工智能的身上離開,那麼一切的行爲都可以被這羣人所容忍。
換言之,無論哪一方死了,或者退出了,這一切都不重要,因爲這個世界仍舊還會轉動,他們的權力仍舊還掌握在他們的手中,今天是張濤,明天是林佑軒,後天是子建,他們有無數可以接替這件事的人,同樣的,時間對他們來說,也並不存在多與少的問題。
日本一億多人生活在不到40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擴張是他們唯一的出路,以前有人總結的很好,日本不是在侵略的戰爭當中,就是在侵略的準備當中。
只要這種理念在每一個日本人的心中生根發芽,那麼時間空間一切的外在因素都無法阻止他們內心的理念。
所以,就算今天林佑軒殺了張濤,那麼其他人也不會多說什麼,甚至還會重新將目光放回到林佑軒跟子建的身上,因爲眼下除了他們再無別人可以寄託。
張濤深知自己眼下的處境,他知道自己的確是講對方逼得太狠了一點,但是說起來,他真的比對方更狠嗎,也不見得吧,只不過雙方對於底線的劃分有着明顯的不同。
“張濤,最後給你一個機會,交出你手中的人工智能權限,我可以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林佑軒的話讓張濤感到有些意外,今天這一切對他來說,雖然不如從容赴死那般的壯烈,那也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可惜他萬萬也沒有想到,林佑軒竟然到了這種時候也有所掙扎,但是他到底在掙扎些什麼呢?
張濤不懂,可是這對他來說,卻是一個活命的機會,甚至於,如果他當真從這件事中失去了掌控局勢的實力,那麼或許能夠平安的離開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張濤沒有太多的猶豫,權力換命,他自然放得下,當林佑軒看到張濤的點頭之後,彷彿也像是鬆了口氣一樣,此時他站起身來,並沒有再張濤的跟前多做停留,在這個地方,對他來說也同樣是身處險境,而且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一旦那羣人知曉了自己會不顧後果的對張濤動手,那麼在張濤沒有死亡的前提之下,林佑軒纔是真正將要受到威脅的一人。
林佑軒走後,從窗外張濤可以聽到很嘈雜的聲音,有很多的車輛經過,也有很多的人聲鼎沸,看來那些監視他的人也出動了,可是要說比心機,恐怕他們不見得能夠比得上林佑軒,這一刻張濤的心中突然間苦澀的感覺一下子消失了,而剩下的就只有對過往的緬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