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飄渺公也是會陰人的。不知他何時到了我身後,說完這一句話,不等我回答,接着劈頭蓋臉地喝道:“看你心不在焉心猿意馬心有旁騖心中妄想些什麼呢?做事拖拖拉拉三心二意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六根不淨七上八下,毫無上進之心還想不想留在這裡了?”
我驚訝地看着他,他說話不僅嗓門高,原來還有這麼一堆陳詞濫調。換了其他時候,我絕對不會給他說第二句的機會,但是現在…我忍!
“飄渺師父,其實我沒有偷懶,看看,自晨起至今,已完五百木頭。”我說道。
“我做完了六百。”花飛雪跟着說道。
女人想找麻煩,無論你說什麼,她總會有辦法,就算你不說話,那也是逃不了的。
飄渺公若有所思,說道:“原來是這樣。難得你們如此好學…”卻拿出一盞六角防風燈來,點燃了燈芯,蓋上蓋子,把燈掛在旁邊樹上,說道:“今夜你們就一直在這裡學習吧!不到四更,誰也別想走!放心,你們並不孤獨,我會在樓上盯着你們的。”說完,飄渺公走進樓內,不一會在二樓走廊上出現,扶着欄杆喝了幾口酒,唱道:“蘇三,離了洪洞縣…”
我看着那盞防風燈,也不知是由何種材料所做,像水晶似的,明明只有一點燈芯,卻明亮異常…猛聽到“咔”的一聲,急忙看去,卻見花飛雪用斧頭劈斷了一段木頭又劈進下面的一塊。
發脾氣呢?剛纔明明也有她的一份功勞,她說自己做完了六百塊,那飄渺公才說什麼好學,纔拿出燈來,纔有了挑燈夜戰這事情。
花飛雪冷盯了我一眼,提了一下斧頭,沒能提動,再提一下,猛地提起,但斧子頭卻離柄飛出,不見了。
我不認爲“恰好”是那把斧子質量不好,也不去猜想斧子頭會飛到哪裡,而是急速在地上一閃,蹲着跳開一步,只聽砰一聲響,那斧子頭落在了我剛纔待的地方,砸在石板上。
我站起來,平靜地道:“吃錯葯了?”
花飛雪眯着杏眼向我看來。我注意到她的手指似乎動了一下。她可是隨時都揹着一把劍的,爲了熟悉劍性,從來不把劍放進腰帶空間中。但我豈會怕她,我準備好了手中的斧頭,只要她一動,我就把斧頭扔過去,這麼近的距離看她怎麼躲!
花飛雪忽然平靜下來,轉怒爲笑,就像從寒冬臘月一下子到了陽春三月。我回頭一看,只見唐周走了過來。
“休息一下吧。”唐周道。
“不累不累,”我說道,“這麼晚了,姑娘還沒安歇?”
唐周不答,卻轉頭看了看剛升起的一彎新月,自言自語道:“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時。要是在海上,那月亮離得更近,也更明亮。”
原來她心生感悟,似在回憶往事,卻不知道她想的是誰,當年也一定一起海上泛舟來着。是了,我想起來了,在傷心居莊叔曾經提到了張公子。咦,張公子不就是張角麼?唐周現在已經和張角在一起了,怎麼還一個人回憶以前的往事?她乾脆和張角秉燭夜談不是更浪漫麼?
正想之間,再擡頭卻已不見了唐周。她來去無蹤,似乎從沒來過一樣。算了,還是繼續當木匠吧。
過了一會,我發現這邊有點暗,人家那邊有點亮。我站起來走過去,把那盞燈摘下來,掛到靠近我這邊的一棵樹上。這回,亮了。
我砍,我鋸…光又暗了,我回過頭,正看見花飛雪把那盞燈又掛回了她那邊。我走過去,想把燈取回來。剛要動手,突然一把劍橫在了我面前!是那把青光劍,她想用原本屬於我的劍來殺我!
不讓拿,算了。我在原地不動,等花飛雪又去加工木料,我就研究起這盞燈來。她不讓拿,我可以再做一盞。一邊觀察一邊驚歎,飄渺公做出來的東西無一不是精品呀!這盞燈六面水晶壁上,精心雕刻了亭臺樓閣,惟妙惟肖,彷彿就在眼前。這也罷了,我只在奇怪它爲什麼這麼亮。若是我也有這樣的一盞燈,以後就用不着火把了。看來看去看不明白,乾脆把燈拆了開來。風吹來,燈滅了。
我想都沒想,急忙向樹後一閃。一把青光劍擦着我身體過去,跟着第二劍又刺了過來。我拿槍一擋。
別以爲總把劍背在身上就能出劍很快了,我用事實告訴花飛雪,從腰帶裡取槍也能同樣的快,又快又方便。
“造反呢!”飄渺公大喝道,“四更了,快滾吧!”
對峙一會,花飛雪收劍離去,還順手帶走了一把斧子。地上斧子多的是,也是低等一階的啊!
我收了燈,想帶回去好好研究一下,順便挑選了一些似乎能做燈的材料。
小屋內蠟燭早就用完了,我點着了飄渺公的六角燈,仔細看着。琢磨了老半天,纔想明白其中道理。原來燈的六個面並不對稱,而是以奇怪的方位固定,能把燈光凝聚反射。這是遊戲中科技含量較高的東西。
到天明時候,我終於仿照做了一盞。來到飄渺公院子裡,仍舊把燈掛回樹上。
太陽初升,院子裡又響起了兩個人劈木鋸木的聲音。飄渺公開了房門,在門口看了看太陽,打了個噴嚏,走了過來。
“不中用,不中用不中用…”飄渺公看着我和花飛雪加工好的一堆木頭連連喊道,“這塊大了一分,這塊又小了一分,統統不中用,再做三天,不然別想學其他的東西!”
他發了一陣脾氣,搖頭晃腦走開,不經意間向樹上那盞燈掃了一眼,走了兩步,轉頭又看了一眼。
“好眼力!”我急忙說道,跑了過去,先把我做的那盞燈搶收了回來,再把飄渺公的六角燈掛上去,讚道:“真是好眼力,晚輩是想請您老人家評價一下,剛纔那盞燈做的可好?”
飄渺公怒極反笑,忽又面se一寒,一字一字地迸出:“不知天高地厚!”氣沖沖走回房去。
這一天木頭加工的就慢了,要想不差分毫,那真是很難。從早忙到晚,手中的斧子鋸子也都沉重起來,手也麻了,腿也麻了,腦袋也麻木了。
黑夜降臨時,飄渺公又過來檢查,這次他沒說話,似乎還算滿意。他再不滿意,我就沒辦法了,這一天也沒能做多少,必須用大斧小斧大鋸小鋸大刀小刀等等一套工具對木料精心加工。
飄渺公繼續去喝他的酒。我沒回屋,繼續加工木料。我已然想得很清楚了,必須在遊戲中先把這整套工具用純熟了,然後才能談得上速度,不然就算學會了機關術也沒用,慢吞吞的,等我做出東西來賣錢,那還不如去打怪賺的錢多。沒錯,是爲了賺錢。若不是爲此,誰又會在這裡忍受飄渺公的冷嘲熱諷,極度無聊呢?遊戲中只要有戰爭,無論幫會戰爭還是諸侯戰爭,都需要大量的攻城守城武器,特別是弩車之類。
基礎內力第二層的修習我就要先放放了,一連幾日,也不下線,日夜不停使用着各種工具。花飛雪只有更狂熱,她的吃飯時間都被她自己縮短到了一分鐘。
第三天,飄渺公放下酒罈,在一大堆材料中選了許多,來到我和花飛雪加工的木料旁,雙手如飛,擺了擺,不到半個時辰,就把兩個人三天做的材料用光了!原來遊戲中並不是所有材料都需要加工的,只是一小部分需要精心加工。一切準備好了,只要有圖紙,系統會自動生成要做的東西。
飄渺公做的是一段一段的梯子,兩段之間可以巧妙的連接起來,組成雲梯,是爬城牆的主要工具。
但我不想學雲梯,我想造弩車,那是幫會對戰和兩軍對壘中殺傷力很強的武器,當然也一定會是暢銷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