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蕩山,芙蓉峰。
明月如水,淡淡的掛在天邊,寒風陣陣、鬆影蕭蕭,使得整個天地間,都似乎瀰漫着一股難言的肅殺之氣。
就在這時,自淡淡隱入雲霧中的峰頂上,忽地響起了一陣悽婉的琴聲。其音叮咚,秒韻天成,但是卻似滿含一種說不出的幽恨之意,正似國破家亡,滿懷悲憤難解,又似受欺被侮,怨恨積鬱難消。
似水般緩緩流淌的琴音,使得原本寂靜肅殺的空氣裡,又多了幾分蒼涼蕭索之意,一時間,就連掛在天邊的明月,都好似在瞬間失去了光芒。琴音入耳,直讓人不覺間熱血沸騰、悲慼仇怨一齊涌上心頭。
嫋嫋琴音,忽地被一聲凌厲尖銳的嘯聲打斷。
嘯聲未畢,只見一團乳白色的光暈,自茫茫的天際間驟然而至,然後緩緩的落在了峰頂。
光暈散去,只見一個身材高大,一襲白衣的男子,手中似抓小雞般,提着一個人青衣人,傲然立在那裡,此人正是許久不見蹤跡的後卿,而他手中抓的那人,卻是被程一鳴驚退的竹葉青。
只聽‘砰’的一聲,後卿將竹葉青扔在地上,擡頭對眼前撫琴之人道:“如何了?”
撫琴那人也是一襲飄逸白衣,盤腿而坐,長琴橫在膝上。星月之下,只見他目如朗星,脣紅齒白,面目皎好似少女一般,而神情溫文爾雅,風采之瀟灑,卻又非世上任何美豔的女子所能比擬。
他全身上下,一塵不染,彷彿是來自渺渺的九天之上。
那人緩緩將琴收起,方纔淡淡道:“尚未可知。”
後卿面色一冷,沉聲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那人面色不變,依舊溫文爾雅道:“卿兄何必急躁,不妨坐下,且聽我在彈奏一曲如何?”
後卿冷冷道:“我可沒時間聽你彈琴!”
那人笑道:“多年不見,卿兄的脾氣還是沒有變。”
說罷,緩緩站起身,俯瞰着茫茫峰海,又到:“我實在想不通,以你這樣的脾氣,竟也能熬得住千年的疾苦和寂寞!”
後卿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之色,方要說話,卻忽地轉目看向深邃的夜空。
那人依舊笑道:“來了!”
一語未畢,只見茫茫夜色中,乘風悄然現出一個黑色人影。
只見此人彎腰駝背、滿頭白髮,已然是風燭殘年,顫顫巍巍,似乎隨時都用可能倒下去;而他的神情間,更是帶着幾分說不出的落寂蕭索之意,似是對人生、對這個世界已經完全失去了興趣。
“後卿,妙無涯!好好好!看來我這把老骨頭,沒有白來一趟!”
那老者忽地開口,聲音卻好似洪鐘一般,鏗鏘有力,聲勢駭然,任誰也想不到,這樣一個看似隨時都有可能入土的糟老頭子,竟有如此深厚的修爲。
後卿原本面帶詫異,但是聽到如此宏厚之聲後,臉上的詫異又變得驚奇,開口道:“心湖大師?”
心湖哈哈一笑,彷彿是自嘲般朗聲道:“心湖大師?誰是心湖大師?這個廢人,早已在數百年前就已經死了,他不但人死了,就連心和魂魄也早已灰飛煙滅,這世上,早已經沒有心湖這一號人了!”
後卿又恢復了冷峻的神色,冷冷道:“我莫非是見了鬼了?”
心湖哈哈一笑,說道:“妙啊!你就當是見了鬼吧!”
又到:“兩隻孤魂野鬼聚在一塊,豈不是妙不可言!”
後卿冷哼一聲,不在說話。
這時妙無涯將目光移向地上的竹葉青,眉頭微微一皺,開口道:“這是何人?區區練氣期的小修,也能勞動卿兄,看來此人必是有着不一般的用處吧?”
說着面帶笑意,看向後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