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菲:
你好!
這樣的稱呼也許有些唐突,可我的內心卻堅持讓我如此稱呼於你,儘管我很擔心你可能會因此而不太高興。
呃,似乎有些不着邊際,想你此刻大概在疑惑,是什麼人給你寫了這麼一封沒頭沒尾的信,或者,你也可以當成是情書,如果你不生氣的話——這正是我所夢寐以求的!
你一定很奇怪,寫這封信的,到底是誰。
其實我很想告訴你——是我,可是,我卻不敢,因爲我害怕。
我害怕,因爲我害怕——所以害怕。
我害怕,因爲我們這個年紀,正是被師長們重點關注的年紀,有些事情,是不被允許的,也不是可以發生的,即便那其實真的很單純。
可是,現在這個社會,讓師長們深惡痛絕的,正是這樣的事。
在他們眼裡,我們只不過是些什麼都不懂,或者最多是有些懵懂的小孩子。
他們雖然負有教育的責任,可他們從來都不願意讓我們知道一些該懂得的事,只會千方百計遮遮掩掩,更竭力預防着這類事的發生,就好似,那是犯罪一般,一旦有誰犯了,便會成爲衆矢之的,便好像再不能生活在那美好的陽光之下。
在他們眼裡,我們這些學生,只需要記得一件事,那便是學習,學**綱規定的知識,掌握大綱規定的知識,然後再一次又一次地經歷大綱規定的考覈,最後便好像就擁有了能夠決定自己命運的東西。
說起來,這樣的論調,在骨子裡,我很反感,可是,我卻又在不折不扣地執行,在按着這樣的步驟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而這,也正是我早就想寫這封信,卻一直沒敢的原因。
我害怕,這封信,會影響你的生活,更擾亂你的學習狀態。
我不想因爲自己的衝動,給你帶去不必要的煩惱與負擔,甚至令你陷入尷尬的境地。
可窩又卻真的堅持不住了。
你一定不知道我是誰,我都有想象過,當你打開這封信時一頭霧水的樣子,甚至,我還曾有過一個糟糕的想法,擔心你會將這封信劃歸某一個男生的名下,但那個男生卻不是我。
其實早就想寫這樣一封信給你了,因爲不敢當面跟你說。
但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爲我不想其他任何人知道。
於是,很多問題便來了。
第一個,也是最重要的一個,那便是我連你是哪個年級哪個班級的都不知道,更別說你的名字。
事實上,我能夠確定是你,那也是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方纔弄清楚的。
第一次記住你,源於我們第一次的碰撞——不是那什麼火花的碰撞,就是我們兩人身體之間的碰撞,在食堂在一個偶然的碰撞。
記得那一天,我如往常那般吃完午飯要去外邊洗碗,可卻在大廳正中,被一團紅影給撞到。
當時的我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狀況,只覺自己身子被撞到,一愣之下還未明白怎麼回事,懷中紅影一閃,一個扎着馬尾的女生身影便迅速離我而去,我甚至連一絲側面都未曾看到。
待到我清醒過來,轉身欲要追尋時,卻已然杳無人蹤。
我盯着大門足足站了好幾分鐘,很是惆悵,心中放佛失去了什麼,卻又放佛有了什麼。
這是我們兩人第一次的相遇,是一個意外,一個純屬偶然的意外。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意外,卻令我的腦海中多出了一個身影,一個火紅的身影,久久揮之不去。
白天上課,我的腦海中會忽然浮現出那個模糊的火紅身影,晚上,有時候會在夢裡見到那個火紅身影,可卻依然是模糊的,看不清真容。
我知道自己陷入了一個神秘的漩渦,一個在此時絕對不被允許涉足的漩渦。
我知道那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我此前受過的多年教育,是這麼告訴我的。
所以我抗拒,拒絕那個火紅身影出現在我腦海中,拒絕那個神秘漩渦的誘惑。
我努力地堅持,希望自己不會犯錯,希望自己還是一個老師眼中的好學生,希望自己還是一個以學業爲重的三好學生,也期待三年後的大考能夠取得輝煌的成績,更期望自己會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我頑強地堅持着,以爲這樣,便很快會擺脫那火紅身影的糾纏。
可是,每到吃飯的時候,每當我走進學校食堂的時候,我的眼光,卻總是會不自覺地在周圍瞟上幾眼,心裡也總不自覺地會期待那個火紅身影再次出現,哪怕只是那麼短暫的一瞬。
我知道,我輸了,我輸給了那火紅的身影,也敗給了那神秘的漩渦——我陷進去了。
我不再苛求自己,我用心追尋起那個火紅身影,在提供一日三餐的食堂,在每日清晨集合的大操場,在課餘的校園,我努力尋覓着那個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火紅身影,以慰己心。
可日子一天又一天過去,我卻始終毫無頭緒,放佛那一天的碰撞,放佛那一個火紅身影,全不過是我的幻想,虛無的幻想。
我彷徨,我喪氣,我一度想要放棄,可我卻無論如何強迫不了自己,強迫不了自己讓自己相信那一切只是一個虛幻,如夢般,美好卻是虛無。
可我愈是想要放棄,卻發覺自己愈是不能將那火紅身影忘卻,心中那份渴望反倒是愈發強烈。
我振奮精神,繼續着那毫無頭緒的尋覓,只期望能夠再遇你一次。
不知是不是被我的赤忱感動,在無數個失望之後的某一天,幸運女神終於降臨。
當那個火紅身影再一次出現在我眼簾,我便肯定,那便是我苦苦尋覓的人——我是那般的肯定,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
我本以爲,這樣的我已經足夠幸運,似乎該滿足了。
可是,當你那張精緻秀麗的臉蛋,綻放着溫柔笑容出現在我眼前那一刻,我知道,我完了。
那燦爛柔美的笑容,在我心內燃放起那青春絢爛的焰火,使我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在那一刻,我爲自己的堅持而感到興奮,如果沒有堅持,也許,我就不會等到這一天。
在興奮的同時,我沒有忘記,這不過是一個最簡單的開始,對於你的一切,我都一無所知,而這,都是我今後需要努力的方向。
我怕被別人知道,會被他們到處宣揚,所以對於你的一切,我只能想辦法偷偷地去了解,而不敢在別人面前提起哪怕一星半點。
這個過程有些困難,畢竟這麼久以來,連着第一次,我也不過才見過你身影兩次,而且都是在公共地點,不是你教室這樣容易作出推斷的地方。
我的第一步,還是從食堂開始的,因爲那是我的福地,是讓我遇見你的幸運之地。
我悄悄地改變自己吃飯的時間吃飯的速度,只爲能夠掌握你吃飯的習慣規律,以便自己能夠有更多見到你的機會。
說起來也真是幸運,我的班級教室就在食堂邊上,而我因爲視力原因,一直被安排在最後一排,坐在窗邊總是不喜歡移動位置,這恰好讓我能夠看到食堂大門,能夠看見從食堂大門口經過的學生,而這,成爲了我的一個突破口。
很快,我便總結出了第一個能夠經常與你相遇的時間點——中午11點15分,誤差絕對小於1分鐘。
這個時間,是你吃完午飯回宿舍的時間,通常這個時候,你都會在我們教室樓那邊的樓梯口經過,而這個點,正是我去食堂的必經之地。
於是乎,在接下來的時間內,一直到今天,我總會在最準確的時間點上,出現在那個拐角,與你巧遇。
每當經過那個地點時,我的心都會劇烈的跳動,既期待又緊張,期待着你身影的出現,緊張着你的誤點。
每一次見到你,我的心都會激動不已,整個人都如在春天的陽光下沐浴,充滿了勃發的生機。
要是沒有見到你,我都會失魂落魄,整個人都如同失去了生命一般,對一切都沒有勁頭。
這樣的日子,煎熬中透着無盡的快樂,令我樂此不疲,似乎,能夠見到你,便是我最大的幸運。
在此後的日子裡,爲了能夠更多的看見你,我竭盡腦汁,摸出了更多的巧遇時間點與地點。
我不知道你是否有注意過,每天早晨,我都會在你教學樓的樓梯口與你相遇。
我不知道你是否有注意過,每天中午洗碗的時候,我都會適時地出現在你旁邊某一個水龍頭那。
我不知道你是否有注意過,你中午從宿舍出來去教學樓的時候,依舊可以在你教學樓的樓梯口見到恰巧經過的我。
忽然想起一件事,爲了能夠多一次見到你的機會,也爲了避免少一次見你的機會,我甚至都幹起了以權謀私的“勾當”——每隔幾天都會利用檢查衛生的機會“合理安排”時間,讓自己正好在女生宿舍大門口遇着趕往教學樓的你。
……
這一切的一切,我想你應該是有所察覺的吧?
雖然我的目光不太敢在你的臉上停留超過一秒,可就是那匆匆的短暫一瞥,我卻能夠看到你的目光在我身上劃過,帶着些笑容——叫我心顫的笑容。
甚至,有一次,就在食堂外邊的水龍頭旁,我一個同學等你走了之後,突兀地問我是不是認識你,當時的我很緊張,很乾脆地說了一聲“不認識”,結果,那同學很是奇怪地追問“那她怎麼老對你笑?”。
當時的我內心很是興奮,可表面上卻還是假裝鎮定地告訴他,可能是他看錯了。
我不知道你的微笑意味着什麼,是我夢中想要的那種,還是你自然而然所發,或者甚至不過是我的錯覺,可是,我卻真的好喜歡你那恬美的笑容,每一次見到你的笑容,我的心頭都會微微打顫,好想擁有你的笑容,直到永遠。
……
我掌握了這麼多見你的機會,可是,有一個問題卻久久沒能解決,那便是我還是不知道你的名字。
後來,根據你身邊時而變換的同學,我終於確定了你所在的班級,與我是同一個年級的,這便意味着你不會是我的學姐,更給我提供了進一步瞭解你的必要條件。
這個過程依舊是煩難的,儘管我已經發覺你與我們班的某些女生認識,但我絲毫沒有過要從她們嘴裡獲悉你名字以及更多事情的想法。
我還是獨自一人,想方設法的去探析你名字。
就在我苦惱實在沒有辦法時,上天竟然又賜給我一個絕好的機會。
學校的秋季運動會要開始了,我忽然覺着,也許我能夠通過這一次的運動會,探查到你的名字。
我猜測着你是否會參加,更祈禱上天你會參加。
在運動會開始前一段時間,我還是保持着與你在校園內各處“正常的巧遇”,因爲那時我還不具備進一步瞭解你的條件。
距離運動會不到一週的時候,我終於等來了機會。
我從體育委員那要來了一份名冊,上面有參加本次運動會所有學生的名單,以及號碼。
我裝模作樣與其他同學一起翻着名冊,在翻看到你所在班級時,我直接跳過男生名單,將全部精神全部集中在女生名單,仔仔細細看着每一個名字與號碼,將自己知道的人全部排除,而後,祈禱你會是其餘人中的一個。
……
運動會如期召開,我搜尋着你的身影,希望能夠見到你的出場。
第一天的上午,沒有你!
第一天的下午,沒有你!
第二天的上午,依舊沒有你!
第二天的下午,還是沒有你!
第三天,我緊張不安了整整一個上午,也祈禱期盼了整整一個上午,卻依然不曾見到你表現出參賽的樣子。
還有一個下午——不,是半個下午,只有半個下午,運動會就結束了。
那一天,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開始最後半個下午的期盼的,唯一記得的,就是當你終於身着262號出現在長跑賽場時,我是多麼的激動——那一刻我差點潸然淚下,只是顧及到身旁同學衆多,纔在眼角稍有溼潤時強行忍住。
說起來,那場運動會距今也不過兩個禮拜,也就是說我雖然認識你已有一年加半載,可卻是剛剛知曉你名字不久。
偷偷戀了你這麼久,我一直都不曾對你有所表示。
我不是沒想過讓你知道,有一個人暗暗喜歡你這麼久。
可是我終究沒有。
我害怕,我擔心。
我總是怕這怕那,總是記着,這個階段,極其不適合談及這樣的事,因爲我們都是學生,都是即將迎接大考的學生,都是承載着父母老師希望的孩子學生。
我害怕那所謂的一失足成千古恨,儘管我在內心並不認爲,那跟失足有什麼樣的聯繫。
更多的,我還是擔心,一旦這個事情被人知道,尤其是你的父母老師,那一定會對你產生不好的影響。
我不希望發生那樣的事,那樣的結果,不是我想要的。
好像要熄燈了,趴在被窩裡寫了這麼多字,真心挺累的,還得防着舍友會不會察覺。
寫了這麼多,感覺好凌亂。
我聽見管理員大叔查房的聲音了,真要熄燈了。
最後再說一句吧.
在我本心,我鼓足勇氣寫下這封信,只是想讓你知道,有一個人在暗暗的喜歡你。
我不知道你會有怎樣的反應,是我期望中的開心?還是我擔心的惱怒?反正不管怎樣,我希望自己的行爲,不會給你帶去麻煩。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真得停筆了。
最後祝你安好!
LY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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