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通把錢楓的座標發給陳猛,陳猛第一時間取出殘缺一角的大帝陣紋傳送到朱雀鎮。
這裡原本是人族聚集地,緊鄰迷失森林,比昔日的龍城都要大上三分。不過長安城崛起之後,這裡的幫派組織全都遷入了長安。如今由“城”降級爲“鎮”,沒有什麼大勢力存在。
不過很多武者喜歡從一些小鎮進入迷失森林,所以朱雀鎮時常有武者經過,才使這裡得以保存。
殘缺一角的大帝陣紋在傳送之中產生了一絲偏差,陳猛心裡急切,以最快的速度達到了孫通告知的座標,運轉了虛空經暗中尋找。果然,在這裡看到了最近聲名鵲起的魔僧。
消瘦的臉龐,破爛的袈裟,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惡臭,且雙眼已經被刺瞎,不是錢楓又是何人?
此時錢楓靠在一家酒樓門外的牆角,大口的喝着乞討來的劣酒,滿臉醉意,神情落寞,哪裡還有一點兒昔日的朝氣?
“大瘋子,不知羞,不種田來不做工,乞完東家乞西家,一口酒來一口肉,一醉不知在人間,好不快活似神仙。”幾個六七歲的小童跑過來,蹦蹦跳跳的唱着兒歌,甚至有幾個小童用石頭去丟錢楓。
陳猛心裡難受的緊,如今長安城規模越來越大,實力越來越強,可是,最早追隨自己的兄弟,竟然落得了這種地步。
“一邊玩去!小兔崽子不想活了!快點滾回家去,這是專吃小孩肉的魔僧,你們不想活啦?”這時另一個穿着破爛的老年老乞丐走了過來,大罵出聲,才把幾個小童給嚇跑。
不過這乞丐卻反而走上前去,一屁股坐在錢楓身邊,把手裡拎着的兩根雞腿遞給錢楓一個,“諾,吃吧。”
可是,錢楓卻沒有接。
“他孃的,愛吃不吃。要不是看你比老子還可憐,老子爲什麼把雞腿給你吃,餓死你算了。”
“真瞎了那一身神通,卻甘心做下三濫的乞丐,不知道你怎麼想的。”老年乞丐罵罵咧咧的,依然是把一個雞腿塞進錢楓手裡,然後奪過錢楓的酒喝了一口,然後啃了一口自己手裡的雞腿。
“快吃吧,這鬼地方,能活一天是一天,媽的,想當初老子也是大富大貴之人,家裡的小妾足足十三房,兒孫滿堂。家裡的大宅子佔地幾十畝……”老乞丐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的吹噓着,也不知道真假。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魔僧竟然站了起來,轉身就走。
“喂,小兄弟,別走啊,這是怎麼了今天?”老乞丐愣了,魔僧今天有些反常。
陳猛心裡酸楚,看到錢楓轉身要走,微微一愣,知道多半是錢楓發現了自己。可是,自己的虛空經難道如此不堪?可以如此輕易的被人發現?
使用了一個天子望氣術,心底吃了一驚,錢楓竟然已經達到了135級,已經進入了天階巔峰,只差一步就會進入天師境界!
怎麼會這樣?錢楓離開長安城之前不過二十級,如今不到三個月的時間,怎麼會有如此大的進步?
但這不是陳猛最關心的問題,怎樣幫助自己這位小兄弟度過心理上的一劫,重新振作起來,纔是最重要。
“錢楓!你站住,我有話跟你說。”陳猛從虛空中邁出,開口喊道。
竟然從虛空中走出一個人,老乞丐目瞪口呆,不過卻沒有多害怕,而是悄悄的蹲在牆角,看着眼前的這一幕。
錢楓遲疑了一下,終究是停下了腳步,仰頭喝了一口酒:“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也不是什麼錢楓,有人稱呼我爲盲僧,也有人稱呼我爲魔僧。”
“當然,更多的人喊我瘋子,乞丐……”錢楓終究是轉過身來,又走回老乞丐的身邊坐下,撿起剛纔掉在地上的雞腿,啃了起來。
陳猛心裡很難受,也許是自己的內心不夠強大,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梟雄,難以做到“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的地步。
對敵人,對競爭對手都可以狠起來,但對自己的兄弟,做不到。
甚至,面對着錢楓,陳猛一句大道理都講不出來,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那件事如果發生在任何人身上,都是無可磨滅的痛楚,只有靠自己才能度過那一關。
陳猛嘆了一口氣,既然錢楓是這種態度,自己也沒必要開口勸他了,只需要在他心裡埋下一顆種子就好,一顆支撐他能夠重新振作起來的種子。
“你真的愛汀蘭姑娘嗎?我覺得,你只是玩玩而已,根本不愛。”陳猛想好了方法,冷笑一聲道。
錢楓的臉色突然猙獰起來,彷彿是根本聽不得“汀蘭”兩個字,額頭青筋暴漏,一股強大的氣勢散發出來,彷彿是一頭擇人而噬的野獸。
錢楓身邊的老乞丐嚇了一跳,不過這老乞丐好像有些料,沒有屁滾尿流的逃走,反而是壓下心底的恐懼,搖頭嘆息一聲,安慰了錢楓幾句。
陳猛沒有理會,而是繼續說道:“發生這種事,對誰來說都是一場噩夢。你可以怪我,甚至你與我反目,我都可以理解,畢竟龍有逆鱗觸之必死,汀蘭姑娘是你的逆鱗。爲此,你就算與我這做哥哥的拔刀相向,我都可以理解,甚至,我都可以贊你一聲好漢子。”
“可是,你怎麼做的?你是一個只知道逃避的懦夫罷了。”
“你離開長安城之後,想必也是獲得了奇遇。否則不可能這麼快就達到天階巔峰,既然狗日的天道又開始眷顧你,你爲什麼不去想一想,究竟該怎樣去做!你拿到要這樣等死嗎?”
“我告訴你,這個世界上,什麼神奇的事情都可能發生。人死掉了,未必不能復活。”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陳猛語氣漸漸柔和起來。
許是被“復活”二字打動,錢楓的手漸漸顫抖起來,喘息異常粗重,身體周遭一股綠色的光點在涌起,地涌青蓮,異象紛呈。
陳猛站在那不說話,老乞丐更是不敢出聲,不知道過了多久,錢楓的身邊的異象方纔散去,用沙啞而蒼老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問道:“真的,能,復活嗎?”
這個問題,陳猛也不知道,因爲朱汀蘭沒有修煉出金身種子;屍體也沒保存下來,往生咒也沒用;且死掉的時候,造化鼎也未曾有復活的功能。可是,卻不能說實話。
“這是個很神奇的世界,不對嗎?有什麼奇蹟不能發生?”陳猛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用模棱兩可的話誤導了錢楓。
這,就是陳猛要在錢楓心裡埋下的種子,朱汀蘭有希望復活,這是能夠支撐錢楓振作起來的惟一動力!
錢楓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什麼。